第23章 对峙
王富贵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着许远山，似是余怒未消：“看在县尉大人的面子上，这次就先放你一马，若有下次再敢碰劳资的孙女婿，劳资一巴掌拍死你！”
言罢，他随手一挥，那些黑影又朝着四面八方散去，眨眼就消失不见。
“县尉大人说的是，红花宴要紧，许远山这小子，劳资改日再收拾他！”
“你们先下去，参加宴会！”
许远山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狠话，毕竟形势比人强，在这里跟王家斗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心里暗暗记下，等过几日必定得在其他地方找回这个场子来，不能弱了许家的气势！
越是这般时候，就越不能露怯，一旦露怯，那些在外环伺的恶狼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二叔，这两年，许家欺我辱我，将我赶出家门，许哲不曾放在心上。”
等所有人全都坐定，许哲却又朝着许远山开口：“但二叔你不该杀大房三十一口人，更不该如此辱骂我的母亲，许木华已经给我大房三十一口人偿命，但这一条命远远不够！”
“这些账，许哲改日，必定要到许家，跟二叔一笔一笔地算一算！”
许远山瞪了许哲一眼，怒火滋生，但想起王富贵的凶威，最终却还是忍了下来：“好，我在府上等你！”
很快，王富贵，许远山，还有一众人等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红花宴依照旧例继续，歌舞升平，好似无事发生。
红花楼三层的大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虽然表面上看似和解，但气氛却仍旧紧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每个人都知道，这场风波或许只是青瑶面临的更大变局的开始。
而许哲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这大厅里有十个席位，十个人，一个萝卜占着一个坑。
他，看起来有些多余了。
向着大厅里望去，右侧为首坐着的是个身着青衣，面容与许远山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公子，正是方才第一个冲上前去，许家二房长子许昇。
坐在他后边，正是个没心没肺的个大饼脸，王家十三爷王宝宝，王宝宝后方，则是当日替他说过两句话的清冷女子，三房许鸢，许鸢后面是王宝宝的侄子，王家大爷的小儿子王子楚。
右侧的最后，则是许昱的哥哥，四房许夜，他面容清秀，两个嘴角都微微向上勾起，脸上总挂着和蔼的笑意，只是眉宇之间偶尔会带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阴霾。
这是个，只看一眼，便让许哲觉得有些不舒服的人。
十个席位之中，许王两家就占据了半数，可见，两家在青瑶的强盛，而另一边，大厅的左侧为首的是身着锦绣官服，腰佩横刀的年轻人，衣袍上绣着只龇牙咧嘴的豺犬，此人是官府近两年来声名鹊起的新晋捕头——柯北！
后面是个铮明瓦亮的小光头，看起来年纪与许昱也差不多大，这个年纪就受邀来到红花宴，论天资，比之曾经的许哲也不逞多让；再后，则是个月白色道袍的道士，年岁却是与许哲相差不多。
落月观和苦渡寺都是方外之地，极少与青瑶各个势力打交道。
所以这两个人许哲都不认识，再后面还有两人，这两人，许哲也不认识……
只知道其中一个大约应该出自青帮。
“好孙女婿，这些个位子，你想坐在哪？”王富贵乐呵呵地开口，丝毫不见先前的剑拔弩张之色：“只管开口，只要劳资坐在这儿，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许哲不回话，只把十个席位上的人扫视了遍，大多数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带了些好奇之色，落月观的道士还在和小和尚说话，似乎并不清楚他这个突然出来大闹宴会的人，究竟是谁。
唯有王宝宝满不在乎地拿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蹄子在啃，就连刚才的王家和许家对峙，火药味儿十足的时候，都没有影响到他大吃大喝，事实上，他就是从许哲进门，引起一场风波，无人注意到他时，才开始偷吃的。
只是这满嘴流油的样子，真的很难说是在偷吃……
至于许家人，许晟看他的样子，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许鸢……
许鸢一双美目满是复杂之色，旬月之前，她亲眼目睹着自己这位长房的二哥被许戍丢出家门，带着仆人打得遍体鳞伤，好似路边的野狗；可是短短一月的时间，许哲竟然恢复了修为，如今更是被王家重视礼遇，与二伯都能斗得旗鼓相当。
她不知道许家将这位天才横溢的许二哥逐出家门究竟是对还是错，心头隐隐涌动的思绪，像暗潮一般汹涌，许鸢不禁感到内心的纷扰。
可最后的许夜，依然是两个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抹迷之微笑，一双眸子犹如漆黑的夜空，与他那滩死水相比却又多了许多灵动。
没来由地，许哲就有些生气。
这倒也只是小事，真正让许哲做出决定的是许夜桌上的饭，虽然始终未曾开宴，但很多人桌上的食物已经少了些许，就连小和尚的桌上的肉食也被啃了两口，表露了一下酒肉和尚的真实身份。
桌案上饭菜完好无损的仅有寥寥数人，许夜就是其中之一。
许哲走下台，来到许夜的桌案之前。
“二哥！”
“滚！”
许夜恭敬地叫了一声，刚一站起身，朝许哲行礼的动作便僵了下。
许哲却完全是另一副面孔，冷眼盯着许夜：“你知不知道，你这副假笑的样子，实在惹人生厌。”
“一年前，许戍跑到我这儿来，要抢我的侍女，经过大房的多方调查，最后才知道是受了你的唆使；这些年，他两次三番地找我麻烦，想来也都是出自你的手笔，那个蠢货，受你的摆布，还自以为是！”
“明明在心里恨我恨得牙痒痒，又何必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是显得你很聪明吗？”
许夜微低的头脸色一僵，却又很快恢复如初，抬起头来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脸。
“二哥对我误会颇多，许戍的事，确实与许夜无关，如果二哥怀疑我，许夜可以去县衙一证清白！”
许哲不愿意跟他多说，嘴里只蹦出来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