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围城守城

    城中守备若要与城外的流民僵持自然没有问题，但弓弩迟早有耗尽的一天，得想个法子派人突围，到最近的崇州求援。

    那伙流民看起来更像，叛军。

    虽然衣衫褴褛，但那眼中噬人的凶光是骗不了人的。攻城时章法有度，进退有序，就是军中精锐也比不了。

    沈隆昌看着地图，眼下除非冲出去将那批流民全数砍杀，不然被他们这么三五天骚扰十几次，就是骡子也受不了。

    城中百姓因长期不能出城，已经议论纷纷，虽然何长离将城中防备全数交与了自己，却与自己约法三章，不到迫不得已不能屠杀流民。

    说什么君子畏德不畏威，外面那是人吗？那就不是人，是野兽！野兽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沈隆昌叫来守备，问道，“眼下城中还余多少弓箭，多少火油，多少滚木？”

    “弓箭一万三千五百四十一支，火油三万吨，滚木五千根。”守备答道。

    “把所有弓箭都浸火油，备好滚木，选出守备军中一百个精锐，两天后突围。”沈隆昌咬了咬牙，捶着桌子说。

    自己答应的是自己不杀他们，可没说别人不能杀。届时援兵一至，城外寸草不留！

    “诺！”守备得令，立刻跑出营帐，直奔军中去。

    沈隆昌就这么坐在狭小的营帐中，看着地形图，面色如烟，眼中杀意四溅，何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城外，流民们散布在丛林山野中，阴翳丛林中，几个流民围在一个人周围。

    这人额大头宽，身形高大，手中拿着根不知何兽的腿骨。

    “他们撑不了多久了，如果要突围，估计就在这几日，想尽办法拦下他们，过不了几天，这扬州城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这人挥舞着腿骨，鼓舞人心。

    他们从苏州一路逃来，路上不知历经多少生死磨难，岂是那城里多年没见过血的酒囊饭袋们可以比的。

    南方水灾，颗粒无收，疫病遍地，饥饿与疾病在南方就像是凌迟刮骨的刀，一片片的割，一寸寸的掉，一点点的看着自己死去。

    疫病起初只要杀掉病人，焚烧死尸就可以断绝。可总有扛不住饿的，饿到失去理智的人，管你是什么。

    就这样，先是水灾，后来疫疾，南方，成了地狱。

    何长离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日日夜夜对着那首江山词，他做不到，只好把责任抛给他人，若是暮雪在便好了，起码有人可以狠狠的骂他一顿，让他摆脱这副窝囊样，和他一起想想办法。

    “老爷，沈大人决定突围了，还有，沈大人说，若是平时粮草是足的，但这几日士兵们节省不得，要不了多久城内就要，”门外，赵武没有再说下去。

    “知道了，你若无事便跟着他们一起突围吧，你武功好，多少也能帮上忙。”何长离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

    “是！”赵武应道。

    果然，优柔寡断，还真被沈隆昌说对了，他何长离根本当不得官。

    一城之主，便应与民共存，岂能龟缩在这里，不问世事就能当做不知道。

    小书生，这可是本女侠最后一次帮你了，记住，以后做事不要婆婆妈妈的，要照顾好自己，更要照顾好欢儿。

    何长离的脑海中突然跃出了十多年前那个嫣红的夜晚，他穿着鲜红的喜袍，怀抱着新娘，那席嫁衣红的刺眼的。

    何长离走到了门前，有些事，还是要面对的。

    就是因为退缩，才引来了十五年前那场刺杀。才害的我夫妻二人新婚之夜天人永隔。

    何长离想明白了，至少他要做自己能做的，才可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

    他走出书房，略过廊道，迈出大门，直奔沈隆昌的营帐。

    “你来，做什么？”沈隆昌一抬头便看到了何长离。

    “来帮你，他们多少都是见过血的，经过我这几日的分析，他们多善野战，每次攻城时都不定时，只要有人能将他们的头领引出来杀了，其余人自然做鸟兽散。”何长离向沈隆昌说道。

    “说的容易，城外山高林密，去哪里引。”

    “由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