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威胁一针见血
韩江辰将伞撑过她的头顶,俯身,在她耳边,轻轻缓缓地嘲讽。
“因你任性,顾家落败如此,如今自顾不暇,你还能心安理得的跟他走?亦或是,他还能用什么从我手里带你走?与顾卿言断绝一切关系,是你唯一的选择,否则,旧事重演,顾家在这越城再难立足!”
伞角滴落的雨水砸在季青蓝眼角,眼睛赤红而颤抖:“韩江辰,你想怎么样?”
韩江辰笑得薄凉:“你不是威胁我吗?我只是让你明白,什么才是一针见血的威胁!我这是在威胁你,你不懂吗?”
字字句句彷如硫酸,将她的心侵蚀的片甲不留。
她以为,顾卿言只是身败名裂,她以为,他的身后还有顾家。
可如今,她才知,她的一场任性,他的身前身后都是悬崖。
她直挺挺跪下:“苏奶奶……”
苏妗仪浑身一震,顷刻间激动了起来,她抓着顾卿言:“言儿……季青篮……是她吗?”
“是我,苏奶奶……”
她看不到季青篮,也看不到顾卿言痛苦的脸,滚烫的恨在她空洞的眼里汇聚成河:“你怎么来了?你还要祸害顾家到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去死?你给我滚……”
“奶奶……”
“言儿……她是个疯子啊……顾家现在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啊……你为何还要与她来往?言儿啊……顾家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那份恐慌与恨,让季青蓝锥心刺骨。
“对不起……”
“你这个疯子……”苏妗仪悲愤的指着季青蓝的方向,却软软的倒了下去,晕倒在了顾卿言怀里。
“奶奶……”
韩江辰冷笑着:“顾公子,老太太年迈,你还是赶紧送医院吧,至于我的太太,我自会安然带她回家。”
韩江辰一字一句地说:“顾公子,五年前,她是我养大的女孩儿,五年后,她是我的妻子,她的一切,从始至终,都只能由我负责。”
他的妻子?
彷如天崩地裂一般,他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顾卿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季青篮。
她,终于还是嫁于他了,尽管那场婚礼那样破败不堪,都没有磨灭她的义无反顾。
顾卿言眼里是疼到破碎的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季青蓝:“你执念多年,如今得偿所愿,若你开心,那便好了!”
她想解释,想抚平他眉宇间的失望,可是,她知,她不能,韩江辰的威胁,真的一针见血。
她与他,再无退路。
顾卿言抱着苏妗仪转身离开,滂沱的雨里,他背影肃条而孤单,离她渐行渐远,在这一刻,仿佛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错付的青春,监狱不堪的五年,他应是对她失望透了顶。
季青蓝颓废的跌坐在地。
韩江辰在她身侧蹲下,黑眸如刀,言辞如盐。
“我让你安分,你不听,我就如你所愿带你见他,如今见到,你又能改变什么?顾家败落皆因你而起,如今,顾氏股权掌控在母家舅舅的手里,他若想夺回,必然付尽心血,你若听话,我必然不会从中作梗,成功与否,凭他本事。”
季青蓝红着眼,隔着薄凉的雨看着他,固执地问:“顾卿言为什么入狱?”
韩江辰起身,声音很冷,事不关己的模样:“替你顶罪。”
彷如晴天霹雳。
季青蓝匍匐在积水里,号啕大哭。
“五年前的那场大火,若无韩家周旋,顾卿言顶罪,你至今还在监狱。”
“我宁愿终身监禁!”季青蓝怒吼,赤红的恨如烧红的刀直刺入他的心脏:“韩江辰,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为什么不信我?
歇斯底里的怒吼,让韩江辰眉心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她会不会真的没做过?
可是,证据确凿,他又如何信她?
“监控,指纹,人证,物证,你让我如何信你?错便错了,你还要狡辩!”
季青蓝不再说话,多说一个字都是悲哀,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突而就笑了,笑得雨溅泪,笑得苦而悲凉。
她看着他,目光一寸一寸得凉:“韩江辰,十五年前,我没有死于那场大火,才是我最大的错。”
爱上你,才是我最大的错。
她说完,越过韩江辰,一步步离开。
胸口突然抽痛,像被带刺的荆条鞭策了一般。
为这种感觉怒不可遏,他追上她,将她摔入了车里,说:“我教导你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学好,是你最大的错。”
季青蓝也不挣扎,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
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她妥协了,他胜券在握,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季青蓝再一次迅速恢复冷静。
她靠在窗上,浑身湿透的衣服在开了暖气的车里,浑身异样的难受,闭上眼,感觉呼吸都变得沉重。
浑浑噩噩间,仿佛掉入了时光的间隙。
“哥哥,我叫季青篮。”
“兰花儿的兰?”
“不是,是如天空般晴朗的蓝。”
“那为何不叫晴蓝?”
“因为她们说妈妈就像太阳,我没有妈妈,就没有太阳。”
“那我以后做你的太阳吧!”
他的大手,拉着她的小手,彷如南国春天般的温暖。
季青蓝醒来,梦境破裂之下,她温暖的太阳变成韩江辰薄凉的脸,他似乎也疲惫极了,靠在车窗睡了过去。
睡颜很好看,却带着惯性的冷,这个她迷恋的人,变得全然陌生。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大雨已经停了,道路被洪水冲刷的一片狼藉,临街商铺的老板苦着脸整理货物,整个越城低沉而忙碌。
对于昨晚某女子跳楼自杀的消息,被韩江辰控制的没有一星半点的报道。
她明白,沁骨的恨,让她失去理智,没有周密的计划报复,导致于如今举步维艰。
但只要韩江辰还要利用她,她就还有机会。
接下来,她必须要冷静,好好计划接下来的每一步。
她倦怠的闭上眼,头痛欲裂之下,记忆仿佛被撕裂开了一条大口,那段恍惚的悲伤,带着血腥与薄凉,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