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个世界
观察室的设施很简单
两张柔软的椅子，一面堪称墙壁的观察窗，窗下是布满各色按钮的操控台，以及三面灰蒙蒙的墙。
剩下的再无他物。
纸鸢的面前是一个手拿着茶杯的男人，庄晨没见过。
看他格子衫、西服裤和标志性的茶杯，这又是位领导？庄晨想着。
气氛不对已经他感受到了，纸鸢身上的寒气他站在门口都感受到了。
“恭喜呀小弟弟~~完成了两个阶段的测试。”
氲氤妖笑盈盈地站起身，走到庄晨身边，几人压抑的气氛被她打破。
“只是可惜呀~~没有看到弟弟的全部实力就被某个家伙打断了呢。”边说着，氲氤妖眼睛瞥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方京，脸上笑意更甚。
不知道为什么，庄晨看着氲氤妖那个明艳的微笑，心里毛毛的，总感觉瘆得慌。
“不用这么看我，氲氤妖。”
方京拧开茶杯，热气扑面，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一吹一吸间一小口茶液流入口中。
他身体站在原地挺得笔直，饮的一口茶水仿佛是庄严的仪式。
“你们二位身为大区负责人，维护异管局的辅助道具是义务，无论什么理由浪费珍贵的资源都是不应该。”
水蒸气带着茶香直上，沿着天花板向四周弥漫，室内无风，香气飘得缓慢。
“哦？你也知道我们是大区负责人？”纸鸢从椅子上起身直视方京的双眼，冰冷的语调让人好似进入了严冬。
“那麻烦你来解释一下，两个大区负责人放着所属的分区不管，联合考察一位预备役是因为什么？还是说你认为我们在玩忽职守、擅离岗位？”
说着说着，纸鸢不知怎地就控制不住起了真火，风衣外淡青色诡力隐隐悸动。
正在和庄晨笑嘻嘻扯东扯西的氲氤妖眉毛一挑，拇指大小的彩色雾团看似不经意间被她从指尖弹飞，射在纸鸢身上。
雾团一触即散，像是一盆冷水般浇灭掉纸鸢的火气，诡力重新沉寂下去。
一句句质问配合着诡力带来的压迫感，怼得方京面色难看说不出话来，他清楚能担当得起一区安全的人都是些什么家伙，玩忽职守这顶大帽子绝对没有扣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可事已至此，两方都没有错，再去细究这件事反而是他理亏。
可他想不了了之，纸鸢却不这么想。
“那你说，他有什么特殊之处需要你们两人一起负责！”
“不好意思，你权限不够。”纸鸢淡淡回道，“而且因为你导致测试中断，这个责任需要由你来负。”
打算了解情况找个台阶下的方京面色又换了个颜色，这次是铁青。
“打断了，继续不就好了？” 能让纸鸢这么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事，一定不能应下。
“诡化态的消耗你难道不知道吗？维持诡化和再度开启诡化哪个更难还用我来告诉你？”
庄晨站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不爱说话的纸鸢怼起人竟如此犀利，说的方京哑口无言。
他刚进门就察觉到几人矛盾不浅，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一角，有氲氤妖在身边，矛盾波及不到他。
“很抱歉，因为我的鲁莽干扰了你们的测试。”方京深吸一口气，很果断的微微鞠躬道歉，出乎庄晨意料的干脆。
“那我就先走了，之后我会向督查处提交报告的。”
话音落下，方京便拧好茶杯，转身离去。
听了半天，庄晨也算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类似于新仇旧恨那种事，他们两方应该本就有些过节，这次方京被抓住了小辫子，虽然他也不认为这实测被干扰是什么麻烦的事，大不了就过几日恢复好再重新测试而已，顶多麻烦点，但是这不妨碍纸鸢恶心方京一把。
在庄晨看来打断测试的问题很好解决，无非就是就事论事，放下身段主动认错，只要方京肯认错纸鸢和氲氤妖也不好深究，非要深究反倒是显得他们咄咄逼人，毕竟从出发点来看方京也没什么错误。
令庄晨意外的就是方京那份干脆，上面也说过，问题好解决，前提是可以放下身段，放下身段就等于抛了面子，若是只有纸鸢两人还好，可现在庄晨还在一边看着，在一个新人面前丢面子一般人还真经受不住，哪怕片刻后会想明白利弊，此前也要和纸鸢争论一番。
能做到这种程度，这方京不简单。
方京走过，茶香终于飘到庄晨这里，淡淡的、很清新的香气，庄晨太不懂茶叶，这么好闻的他也是头一次闻见。
“这位是？”庄晨指了指关闭的大门问道，他上来的晚没听见纸鸢直呼他的名字。
“方京，不死鸟的队长。”
纸鸢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语气恢复成那副冷淡的模样。
“队长啊，原来如此，那不死鸟是？” 队长和负责人哪个职位高他还真不知道，对异管局这个组织，庄晨还处于一知半解的阶段。
“这个嘛~~等下再回答你，现在你该说一下你的想法啦，是留在异管局，还是申请成为编外人员，接受异管局的监管？。”
庄晨刚想说话，却被氲氤妖打断。
“先别着急回答，先看看文件，虽然姐姐也想让弟弟在这里，但是嘛～”
氲氤妖媚眼一抛，“还是要看你的选择哦~~~”
对于自己早就想好的答案，庄晨感觉其实看不看都没什么区别，但是文件里面包含的信息资料是他所必须的，接过纸鸢递给他的终端，庄晨终于对这个世界，这个异管局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五十六年前，世界初次发现诡异，那时人们缺乏对诡异的认识，屠村、血城、死伤无数是文件中对那段时期的为数不多的形容词，字里行间吐露的，皆是对那段时期的无力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初生种陆续出现在人们的视线，祂们让人们意识到，原来人也可以变成诡异。
当时还没有异管局，只有一座专属的研究院置于首都平丰，大批人造诡异随着研究的越发深入被创造出来用于诡异战场，那是段满含血色的历史。
然而人造诡异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诡异事件造成的影响。
但诡异终究是诡异，心底的暴虐、嗜杀为这场战斗增添了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这些也包括自愿接受诡化实验的先行者们。
进入诡化态的先行者无法自控，往往进食后会陷入敌我不分的状况，于是在启明时期开启后，先行者的踪迹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再未出现过。
自诡异被发现至二十四年前的五月这段期间被命名为开端时期，私下里还传颂着另一个称号：初章末日。
开端即末日，开启末日的初章。
先行者，这种无异于饮鸠止渴的行为，研究员清楚如果控制不住会是什么后果，到时内忧外患国家沦为诡域只是时间问题。
实施，是为了后面更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