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第 84 章
“婴宁小姐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楚家吗?”离开县衙时, 褚星奇对婴宁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王子服说:“婴宁除了速度快一些,会一些幻术,与寻常女儿家无异,能帮各位什么忙?”
“有一些事必须要婴宁小姐帮忙。子服兄放心, 我们会保护好婴宁小姐的。”
不待王子服再问, 婴宁却笑嘻嘻地说:“嘻嘻, 好啊!”
王子服阻止不及, 想他毕竟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也许能稍微保护一下这个娇憨的妹妹,也请一同前往。
褚星奇没有拒绝。
一行五人往楚家而去。
楚家祖上曾在朝中作宰为相, 这一代族里又出了个楚通政使中,几代财富连绵。
在莒县以及附近地区,楚家一向是当地的豪门大族、大地主。楚家子弟多在附近几个县的衙门任职, 就算是偏远旁支也能混个衙门有实权的小吏。
因此,褚星奇几人刚出县衙,楚家就已经知道了婴宁已经被找到了, 知道了婴宁的“说法”, 还知道他们要上门“取证”。
一行五人还没到楚家,当街就被手执棍棒的青皮无赖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
楚家族人、仆人躲在包围圈外,对他们喊话:
“这就是婴宁妖女!把他们几个都抓起来,把王子服、还有妖女婴宁带回去给公子偿命!”
“命”字尚未落地, 一道霞光闪过, 十几个泼皮倒在了地上,一边哎呦一边□□,爬不起来。少女收回了混天绫。
另一个少年道士不知何时站在了其中一个楚家族人身旁,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说要‘抓’我们回楚家吗?发什么傻,带路啊。”
此时楚家上下一片素白, 挂着白灯笼,全家人都披麻戴孝。
奇怪的是,寻常的百姓家,如果要紧人物死了,必定亲戚朋友上门哭丧之人络绎不绝。
何况楚家这等名门望族,死了嫡公子,更应该大操大办。
但此时,楚家除了挂起白灯笼,悬起白布,居然门户紧闭,安静的异乎寻常。
唯有穿着孝服的楚家人早就在大门前等着那些胆敢谋害公子的贱民被逮回来,然后立刻押送入府,关入府中私设的地牢。
果然,看到三男二女跟在族人身后往楚家来。
其中一个赫然是王子服。
楚家人正要上前,却见带头的族人表情惊恐,举止僵硬,正对他们拼命挤弄五官,但往楚家来的步伐却一步没停。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五人中的道士将手在族人肩上一按,族人机械木偶般停在了楚家门前,面容愈发惊恐。
褚星奇打量楚府。
出人意料的是,在他的五感里,楚府上下十分干净,一点五通的臭味都闻不到。
但张玉和婴宁显然不这么想。
他认识的这位颇有神异之处,似能辨善恶的张玉妹子,皱起眉,按住金环,说:“这里让我很不舒服。”
婴宁则挠了挠原本伤口处的肌肤:“嘻嘻,好痒啊!”
婴宁被五通的毒气所伤,治愈也是用的五通血肉所磨的药粉,因此她的伤口愈合处还残留了一些五通的气息,一旦接触到同类,立刻开始发痒。
褚星奇把手按在那族人的肩膀上:“楚公子停灵何处?”
族人五官发皱,嘴巴却不由自主地说:“公子的尸首被停在大堂,大堂锁了,不许任何人去看望。我带你们去。”
他话一出口,披麻带丧的楚家人变了面色,拦在他们面前:“你疯了,在胡说什么!”
但族人丝毫不理睬他们说的,果真带五人往大堂的方向走。
“站住——”
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褚星奇的衣袖一拂,阻拦的人浑身瘫软,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很快,一行人面前就东倒西歪了一大群人。
余下还清醒的楚家人再也不敢阻拦他们,不是撒腿逃跑,就是缩在一边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楚家门户洞开,褚星奇带着四人,直驱而入,到了停尸的大堂。
果然跟族人说的一样,楚府的大堂四角悬着白灯笼,但□□里桃木制作的大门紧紧闭着,上了黄铜大锁,门上还贴满了黄符。
外有十数个全幅武装、挎刀穿甲的青年男子巡逻。当真是一副杜绝任何来客的样子。
楚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楚府作为宗族本家所在,是宗族聚居之地,房舍此起彼伏,俨然成街巷。面积非常庞大,就是拔腿狂奔,从门口跑到停灵的大堂,也要跑上小半个时辰。
大有大的坏处,先前门口的动静声响根本传不到大堂这里。
看到楚家族人带着陌生人靠近大堂,挎刀的巡逻者立刻喝道:“来者何人?大堂是公子停灵所在,不许任何人靠近!”
没人理睬他们。
婴宁一靠近这里,只觉肌肤更痒,指着大堂说:“嘻嘻,就在里面!”
片刻之后,大堂外,人躺了一地,铜环刀之类也砸了一地。
褚星奇说:“小玉,你把他们弄到一边去。丢远一些。”
红绫应声将这些人裹起,丢到了一旁。
“你们也让开一些,等一下大门开的时候,屏住口鼻。”
张玉几人依言退开。
褚星奇上前,将那些黄符逐一揭下。
随着黄符一张张被揭下,紧锁的大门开始不断地发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从内撞击大门,而且撞击的烈度在不断加强
最终,黄符全都被揭下了,只剩了一把铜锁。
大门砰砰乱动,剧烈程度,似门后之物要破门而出。
褚星奇最后摘下桃木剑,在门锁上轻轻一碰。门锁似被无形的钥匙所触,大堂的门轰地被门后的东西冲开了。
一头由黑气构成躯体的巨大蝎子飞了出来,它背生“羽翼”,羽翼由无数纠缠着的惨白手臂构成,尾巴上的毒刺锐利无比,闪着幽绿光芒,一看就有剧毒。
随着它冲了出来,一股恶臭随之喷涌而出。
此前,褚星奇说他对五通的臭味记忆犹新。但除了褚星奇和婴宁外,另外三人却闻不到他们所说的“臭味”。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知道褚星奇果然所说非假。
这股恶臭,仿佛无数深度腐烂的尸体堆积在粪坑分里发酵了几个月。
嗅觉堪比犬类的婴宁首当其冲,她虽然脸上仍挂着笑脸,但脸色刷地苍白一片。
其次是五感灵敏的张玉、陶术。即使已经屏住呼吸,仍然被冲得头脑一眩。
王子服作为凡人,五感迟钝,居然是几人之中受冲击最小的,只是捂住胸口,显然作呕。
那毒蝎携着能使人短暂晕眩的恶臭冲了出来,本来是冲着婴宁去的——显然,它还记得这个猎物。
褚星奇执剑挡向婴宁身前,欲保护婴宁。
但张玉离婴宁不远。
蝎怪飞到一半,面对张玉、婴宁二人,竟举棋不定,稍作徘徊之后,竟弃掉婴宁,一振羽翼,调转矛头,高扬蝎尾,转冲张玉而去!
张玉头脑虽被恶臭冲得一眩,但她的战斗本能还在,脚尖一点,飘出数米。
蝎尾拍到了石板地面,轰,激起飞尘,毒针像扎豆腐一样,深深地扎入了地面之中。
不待它拔出毒针,乾坤圈飞射而至。
砰。蝎怪的毒针连带尾巴竟被乾坤圈生生砸烂。
它发出哀鸣,那环绕周身的黑气荡作恶臭,再次发散,似乎还想晕眩他们——但乾坤圈根本不吃这一套,追着它,一截一截打掉它剩下的尾部。
蝎怪吃痛之下,才发现自己居然选了个最不好惹的对象,当下便要逃走。振翅欲往府外飞去。
但张玉、褚星奇哪容它逃走?
一人一个方位,将它逃走的路线堵住。
金环灿灿,红霞烂漫。
桃木剑与掌心雷俱下。
很快,蝎怪哀鸣一声,“砰”地化作黑气爆开了,又在荡邪之气里被净化得无影无踪。
扶着婴宁的王子服看着空中的战斗,眼睛跟着张玉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婴宁拧了他好几下,他都没有感觉。
一直到张玉落到地面,王子服才听见婴宁的抱怨:“嘻嘻,子服表兄,你看得太入神,把我手臂都攥青了。”
王子服颇赧颜,偷眼去看张玉。
她、她他现在才知道,张小姐竟然有这等神通。红绫动霞影,金环照窈窕,来去之间,超凡脱俗。
他又是吃惊,心内又升起一股理所当然的自豪感。仿佛她就是这样,她就应该是这样。
但自豪之中又涌起一股熟悉而模糊的失落。
他又是神往她凌空而舞的英姿,又是失落于失落于
他柔肠百转,但张玉并没有注意王子服的神态,解决了蝎怪,她就跟褚星奇、陶术一起进了大堂。
婴宁说:“表兄,我们也进去呀!”
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婴宁拉着进了大堂。
大堂之中躺着楚公子的尸身。
这段时日以来,王子服是头一次见到这位暴卒的昔日同窗。
一看之下,他哇地一声,腹中翻滚,几乎要扶着墙吐出来。
楚公子停灵账中,他新死刚两日,近来天气也不算灼热,照理来说,他应该腐烂得不算厉害。
但此时众人视之,只见他全身皮肤膨胀鼓起,呈污绿色,,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四肢粗胀,肚子高高隆起。
赤身躺在账中,比原来的体型要胀大了数倍,宛如巨人,得不成样子。
更可怕也更令人作呕的是,他身上长出了密密麻麻买的惨白手臂,和巨蝎的手臂翅膀极像,而头部的位置,脖颈上,腐烂的脸上,都长出了一张又一张小小的面孔。
这些脸居然还在动,在他污绿色的肌肤上如陷沼泽般地挣扎呼号。
视之,尽幼儿之臂,尽儿童、少年之面。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