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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落魄时,与谁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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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年龄不大。

    心思却如此老辣!

    既然不给退路。

    鱼死网破也罢!

    五人面色沉重,准备做殊死一搏。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 你们走吧,我不会杀你们!”

    程随之思索良久,做出决定。

    樵夫一怔,转而放松一笑。

    拱手道,“ 果然是条好汉,咱们后会有期!”

    向身旁四人使了个眼色。

    五人同时转身。

    正在此时!

    唰——

    一道剑光,一闪即逝。

    蔚松开握着的剑柄。

    “ 你个狗娘养的!”

    樵夫满脸大汗黄豆般滚了下来。

    其余四人面如土灰,一声不吭。

    皆失右臂!

    怒目而视!

    程随之吃了一惊。

    蔚重新坐到一座坟头之上。

    略显疲惫地说道,“ 你们走还是不走?我若再拔一剑,取的便是你们的头颅,只取一臂,是给这位一薄面!”

    抬臂指了一下程随之。

    随后捂住肩头伤口。

    五人不再犹豫,快速离去。

    因为他们知道,少年此言非虚!

    程随之叹息一声。

    并未与蔚多做争辩。

    走到其身边,“ 回吧?”

    蔚点点头,起身。

    回得当生松旺店铺后院。

    除了熬不悔与那名镖师。

    还有一人在等候。

    竟是那夜撑竹伞的白衣女子。

    气氛并非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而是极其融洽地在饮茶聊天。

    恰巧李郎中尚未离去。

    省得往药局跑上一趟。

    白衣女子见二人归来,微微一笑。

    “ 我今日前来,并没有切磋之意,只是带几句话,听与不听,随你们,我反正是要说的。”

    当生松旺冲程随之点了点头。

    程随之坐于白衣女子对面。

    “ 你请讲。”

    白衣女子美眸撇了一眼正在包扎伤口的蔚。

    语气有些清冷。

    “ 野心,人皆有之!但,有些东西,本就不属于江湖之物,拿在手中,吃不香,睡不稳,这滋味可确实不怎么好受吧?”

    蔚抬头,望向白衣女子。

    眼神冷冽至极。

    程随之与当生松旺如听哑谜。

    一脸疑惑。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怀璧其罪!”

    “ 怀璧?唔这位姑娘说的可是那个小黄布包?”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

    蔚猛然站起身。

    “ 我不喜欢与官府的走狗鹰犬打交道,有那本事便亲自来取!”

    白衣女子莲步轻移至门口。

    回眸一笑。

    “ 强扭的瓜不甜,好言相劝,还请三思,此事本不想声张,如若那人真的生气了,后果可不是你能够承担的起的”

    随后指了指屋顶。

    离开了。

    蔚望其背影,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转身便要回屋。

    被程随之拦住。

    “ 我并不理解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想知道这个小布包中究竟是何物,为何这么多人想要得到它?”

    蔚背对程随之,肩头颤抖不止。

    不知是伤势带来的疼痛。

    还是心里在做着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几息后。

    蔚坐到了木桌旁的一把椅子上。

    伸手入怀,掏出那个小黄布包。

    轻轻打开。

    屋内几人凑上前来。

    一鱼符,一官印,映入眼帘。

    皆吃一惊。

    不言而喻。

    持此两件东西,便可握权在手,稳坐一方。

    当生松旺急忙走到门口,伸头向外张望一番,紧紧关住房门。

    表情凝重。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还要,诛九族!

    元香捂着嘴,眸中满是惊慌。

    熬不悔额头瞬间汗如雨下。

    程随之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 蔚,你要这东西做什么?想要做官吗?”

    蔚摇了摇头。

    “ 只是帮人圆一个心愿”

    “ 你不怕死吗?”

    蔚眼神复杂地环顾屋内几人。

    随后盯着程随之。

    “ 对不起大家,本与你们无关,却连累你们趟这滩浑水,我这就走”

    说罢,起身便要拉门离开。

    却被程随之扯回到椅子上。

    “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陪你还回去,便没事了吧”

    蔚甩开程随之的手。

    “ 既已在我之手,不可能有归还之理,这就是我的理!”

    当生松旺劝诫道,“ 你这是何苦?”

    程随之气愤的站起身来。

    “ 你怎的这般冥顽不化,此时不是你固执的时候!人丢掉了性命,还要这东西有何用?”

    当生松旺拍了拍程随之,又将蔚按到椅上,分别为二人倒了一碗茶。

    “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都不要生气”

    蔚惨然一笑。

    “ 他曾经说过,做官多好啊,不愁吃穿,万人敬仰,在家坐着钱财拿到手软”

    “ 如果能够谋得一官半职,便不用再颠沛流离”

    “ 他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若有来生,还是想要当官”

    “ 养育授教之恩,无以为报,只有让他瞑目,我才心安”

    “ 不用说什么来生,今生便可”

    “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几人谁也没有打断蔚的自言自语。

    也不知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但,对蔚来说,一定是生命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吧!

    程随之忽然明白。

    原来蔚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也有一颗滚烫的心。

    蔚哭了。

    哭的泣不成声,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

    那个人死的时候。

    都未曾落下一滴泪。

    此时,是弥补,还是真的难过?

    无人知。

    男儿有泪不轻弹。

    虽相处时日无几。

    但,蔚已经把面前的几人当做了可以信任的人。

    亦或者已经当做了世间唯一的亲人。

    没人安慰,没人劝阻。

    就这么让其肆无忌惮地痛哭。

    或坐,或站,静静地倾听。

    谁人没有过往?

    谁人能够如愿以偿?

    谁人做事又能十全十美?

    无!

    万牲园。

    雅量高致!

    不过一根根木桩圈起的一片空地。

    穷乡僻壤,荒无人烟。

    远离村镇。

    鸡鸭鹅羊牛,各自为伍,各自觅食。

    边缘有八间房屋。

    上无片瓦,下无卓锥。

    着实有些凄凉。

    其中一间屋内,有七人。

    天色还很亮,屋里却是黑黝黝。

    充满了一种阴森戚惨之意。

    七人盘膝于地,个个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 咱们火蛇八义,何时受过如此屈辱!想当年,随便一处,一跺脚,谁人敢不从?”

    “ 若不是大哥死于那水蚓城的天机之手,我等何以落得如此地步!”

    “ 唉,虽说天机已被人击杀,算是报仇雪恨,但不能亲自手刃,我心有不甘啊!”

    “ 当下又被一少年暗算,五人皆失一臂,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一虬髯大汉,满面怒容。

    其余几人,脸带悲惨之色,垂首无话。

    独眼妇人长长叹息一声,“ 十七年,十七年”

    一连说了七八遍,越说声音越是辛酸。

    “ 姓翁的到那边享福去了,自然早已大富大贵,怎会像我们这般依旧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 老五只能挑着担子在街上卖酒,二哥已变成瞎子”

    “ 老三帮人采药营生,老四假扮樵夫四处打探消息”

    “ 七弟与八弟,整日与这些个畜生混在一起,艰难度日”

    “ 都是拜那人所赐”

    “ 既然天机已死,我们便无愧于姓翁的,死而无怨了”

    “ 此仇不报,也罢!”

    虬髯大汉怔住了。

    其余几人亦怔住了。

    脸色皆由白转红,又从红转白。

    忆往昔。

    八人,豪气昆仑,义薄云天。

    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官家的都爷、总爷、相公,遇事谁会不给三分薄面?

    把酒言欢,谈天说地。

    现如今。

    惨淡光景,不言而喻。

    谁还识得谁?

    隔三里,便会远远躲避而行,恐染晦气于身。

    时值当下。

    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

    一时间,屋内长吁短叹,连绵不绝。

    殊不知。

    院中一名男子,背靠墙壁。

    早已静立多时。

    怀抱一巨大铁扇。

    头顶竹笠,身着锦缎衣衫。

    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游荡的鸡群。

    好似在数着究竟有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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