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叛徒
我和袁槐两人都吃了一惊，几乎同时跳开圈子。
不一会儿，杀喊声越来越近，终于看到官道上来了一群持刀的汉子。
那些人并非袁槐的部署，而是来帮我们的人。
众盐枭精神一震，纷纷加紧了手上的招数，拼着命与来人会合。
既然得了帮手，我们这伙人可以说是脱险了，在他们的帮助下，成功跳上马车跑路。
在马车上，我假装逃出生天的样子，说了一声：“真的好险，差点全军覆没！”
江老大听了之后，轻轻嗯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吩咐回茶楼，而是到了另一处据点——市场上的一个金银行。
这次行动对于官兵和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失败的。
袁槐虽然考虑周全，但不明白江湖中这些人的道道。
就像打仗一样，会有先锋和预备队，盐枭接头一般也安排一些人在附近守着，防止突然有官兵出现。
袁槐身为官府中人，显然忽略了这一点。
至于江老大的失败，自然是因为出了内鬼。
所以，回到据点之后，江老大便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一脸沉重的望着大家。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这次行动部署周密，是谁走漏了风声？”
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平时一块儿刀尖舔血的兄弟，居然有官府的内鬼。
见我们都没说一句话，江老大按捺不住了，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喝道：“老包，这些年我这么相信你，为何背叛我？”
老包吓得豆大汗珠涔涔而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我姓包的莽撞不假，但从来没有想过吃里扒外，你要相信我！”
江老大没有理会他，嘴角挑起一种很可怕的笑容，冷冷道：“这个时候还打算嘴硬？”
说着话提了一个人出来，“小兄弟，你告诉我，正月廿三日那天，这个人在瑶湖边的酒楼里见过谁的面？”
被江老大提出来的小兄弟年纪不大，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他眼睛转了转，弯着腰说：“老大，这个姓包的那天和江南西道黜置使的儿子聊得很欢，大有老朋友见面的感觉。”
老包大声道：“大哥，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你要相信我！”
事到如今，江老大当然不可能相信他的说辞，什么话也没有，掏出一把三寸长的小刀。
“先是断粮，联合外人坑我，再是你……老实说，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如何炮制你才好，现在我居然有些不忍心，给你个痛快吧！”
老包知道他要面临什么，靖突然发难，长剑倏地一挑，逼得江老大退了一步。
“放肆！”江老大大喝一声，跟着抽出一把弯刀，更不打话斩了过去。
老包的功夫我是见识过的，但江老大手底下什么样我却不知道。
只见他一把弯刀挥舞得片片生花，顷刻之间将这狭窄的金银行笼罩。
老包的剑法得自李太白，招数大开大合，很适合在空旷的地方与人对战，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很难发挥出威力。
于是两人交上手来，老包便吃了亏。
斗得数十招后，便开始拙荆见肘，眼看就要被江老大一刀斩了。
我冷眼旁观，觉得二人的功夫都有独到之处。
老包剑术精微，变化多端，行云流水，不拘形式，确实很有李太白那种飘飘如仙的感觉。
而江老大的刀法小巧玲珑，能在最有限的空间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端的厉害。
本来刀厚重，剑轻灵，一般的刀法都是走刚猛路子，江老大竟然能把刀法练得如此境界，确也了得。
只是我见识了袁槐的刀法后，江老大还是不够看了，因为花招太多。真正厉害的就应该像袁槐，看似直来直去的刀法，却让人捉摸不定。
约莫斗了百来招，江老大一刀封喉，结果了老包的性命。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提着尸体的头发，一刀割了首级。
虽然我平时在演义小说当中经常读到这种“某某某斩了首级”，但真正看到，带给我的震撼和恐惧是无以言表的。
头被斩下的那一刻，断口处鲜血喷出老远，甚至无头尸体的四肢还在扭动。
这场面比当时宋老虎被砍头还要可怖，让我有些头晕目眩，几乎要吐。
在这一刻，我深深的后悔当初跟了萧林混江湖，也后悔没有听薛医生的话，直接跟他学医。
反正如果重新选择，我一定不混江湖，哪怕日子过得寡淡如水，甚至穷得揭不开锅，也不会踏进这个泥潭。
因为我害怕了，害怕有一天，我的脑袋也被人一刀分了家，鲜血喷出去老远。
可惜，这一切都晚了，我没有再次选择的机会。
假如现在退出，首先放我不过的就是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江老大。
其次，萧林也会想尽办法宰了我。
处决了老包之后，江老大嫌弃地看了一眼尸体，“抬出去处理掉，别在这儿碍眼！”
底下两个小弟应了一声，动作非常利索的将人抬出去埋了，显然干这种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
之后江老大又说：“茶楼肯定暴露了，以后不能再去，最近也没有行动，过了这阵风声再说。”
我们都应了一声，之后便散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窝在这个金银行里，没有老大的命令谁也不准出门。
每天就是躲在一间很小的屋子，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不敢去想这次的行动，事情是明摆着的，袁槐把一切都算到了，甚至料到我们失败之后会怎么样。
我甚至觉得，一开始他要求见老包，就是给人下套。
老包那人大大咧咧的，平时什么事都不想，大哥说什么就做什么，当然防备不住。
他可能到死也想不到，在酒楼给他戴高帽子的袁槐，借大哥之手杀了他。
每每想到这些，我便不自觉出冷汗，因为袁槐很可怕，如果哪天他不再利用我，那我的下场除了死，没有别的。
另外就是那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明摆着是江老大的眼线，或许他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那么以后要和袁槐接头，此人便不得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