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你有没有胆量
吕梁说：“要和苏豹子做个了结了。”
当天晚上，萧林把我们都召集在了云来客栈，搬出两口很长的箱子摆在我们面前。
喀喇一声打开，只见里面都是崭新的唐刀，薄刃、厚背、血槽深。
平时我们出去办事拿的刀都是薄薄的，砍在人身上无非就是出现一道口子，绝不致命。但今天这种厚背刀，提在手上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萧林递给我们一人一把，说道：“苏豹子的底牌秦羽跑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在江州多待，因为他知道我们肯定大举反扑，他招架不住，所以会留着性命，以便东山再起。”
吕二哥接着说：“不错，苏豹子明知负隅顽抗不是明智之举，大有可能跑了，找到秦羽、罗平两人会合，再伺机而动。”
听他们两个的话，再看了看箱子里的刀，我知道今天晚上肯定要杀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说老实话，取人性命这种事我不愿意干，毕竟手上真背了人命，以后阴沟里翻船，必死无疑。
混江湖讲究一个字“混”，动辄要人命那不叫混子，而是悍匪，江洋大盗，朝廷不容许这样的人存在。
翻遍史书来看，那些江湖混子还可以横行乡里，官府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捉了去打一顿板子。
但亡命之徒、占山大盗不同，朝廷就算是派官兵也要把他们剿灭。
不良人办案讲证据，定罪也要经过审问、画押，但对付杀人的匪徒，只需要名单，派一队官军去就直接开干。
只是目前这种情况，我纵有万般不愿，也由不得我。
萧林把刀塞在我手里的时候就说：“杨兄弟，你有没有胆子？”
我掂了掂刀子，感觉比我用的官刀还要沉重。还没有回答，萧林又说：“如果不行，就把刀放回去，以后有事再找你。”
这话的意思我很明白，如果我今天说没有胆子，那么以后就不能参与这个集团的核心决策，最多要壮声势的时候把我叫去充个数。
混这些日子江湖，我明白一件事，一个大哥手下有多少人都不足为奇，但可以真正办事的，参与大哥决策的核心便只有那么几个。
就像秦羽那几十号人可以用弓箭，但手下没有狠，所以张让在码头打赢施寒的时候，那些人几乎两股战战，哪里还能跟我们打。
就像水泊梁山能与朝廷对抗，不在于有几万杂兵，而是有一百零八个坐交椅的人。
就像今天我面临的选择，是当一个壮壮声势的无名小卒，还是在萧阎王手下坐一把交椅。
听大哥今天的意思，如果我这个时候选择退出，他不会再为难我。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往上爬干嘛？
所以我错过了这次回头的机会。
如果说前面跟着萧林办事，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那么今天完全是自己的选择，不能怪任何人。
就算有一天我出门撒个尿被人抹脖子，一点儿也不冤枉，因为出来混迟早要还，我能办别人，当然也要做被人办了的准备。
“提刀要有杀人胆，我有！”
萧林头一次对我很满意地点头说话：“小兄弟不错，跟我去办事吧！”
我以为这次不是去浔阳楼就是去赌场，毕竟苏豹子只剩这两处场子，没想到萧林带着我们出了城，到了城西以外二十里的一个村庄。
该村临近官道，一簇簇茅屋没有任何规矩的分布在光秃秃的树木之间。
由于我们都没有车马，仅凭一双腿，到这个村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时候。
借着月光，我们到了最气派的屋子前面。
曹三哥一脚把门踹开，提着刀子一马当先冲进去。
我们几个紧随其后，见曹三哥穿过堂屋，进了内室，从床上把正在熟睡的施寒提了出来。
施寒曾被张让一刀砍中前胸，这会儿赤条条的上身还裹着一层白色纱布。
曹三哥的刀架在他脖子上，“施兄弟，久违了！”
说话虽然礼貌，但语气中的怨恨谁都听得出来。这也是都理解的事，当初在码头，曹三哥被砍得浑身是口子，差点就没活过来。
施寒光着上身，被正月里的寒风一吹，立刻清醒过来，看着家里突然出现一群人，也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从容不迫说：“曹三哥，伤好了是吧？”
曹礼突然脱下外衣，露出一道道醒目的伤疤，由于没过多久，甚至有些口子还没结痂。
“这一身的伤全都是拜你所赐，今天要还了！”
施寒笑道：“苏大哥说明天一早就收拾行装跑路，没料到你们动作那么快，今天我栽了，无非是一条命而已！”
然后又看了看四周，轻蔑地说：“不过你手下败将不配要我性命。”指着我和张让，“我更佩服那两个兄弟，能死在他两手里，无怨！”
听到这话，萧林那可怕的眼神又向我们射来，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这眼神我太熟悉了，不良帅单独找我，六曹说我很适合混江湖的时候都见过。
萧林说道：“施老弟既然这么说，你们两个都是砍他一刀，结果了他。之后把刀给我。”
我们都没二话，提着新到手的刀子，慢悠悠到他面前。
张让手起刀落，砍中了他的右肩，几乎要把一条胳膊卸下来。
我也没有害怕，一刀捅他肚子上，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要是施寒也真硬气，愣是一声没吭，还带着笑说：“下手不够狠，应该是两个新人。来，我告诉你们，刀子从左边捅进去，直穿心肝，要么横刀从脖子割。”
这下我们两个都害怕了，手都不自觉在抖。并不是不敢动他，而是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甚至教我们怎么杀人。
我愣住没动，突然一抹殷红的血喷在我身上，我以为是张让动手了，朝他瞥去，见他也是一脸惊恐。
“他妈的，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真以为我们都不敢抹你脖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