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杂碎！拿命来！
莫明虽看不清楚这人的面容，但看得出这是个少女柔弱的身影。
只见少女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几次都险些摔倒，但还是艰难地往前挪动。
少女用手捂着胸口，胸口汨汨地流出鲜血，走过的路上留下深深的血迹。
少女越走越近，恍惚间看到了莫明，她惊恐万状地跌坐在了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她眼神涣散，瑟瑟发抖。
莫明忙把她扶起，火光下他看清了她明灭不定的脸，如此得柔弱无助。
这张脸好像也很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
“阿蘅哥？……”
少女看清了莫明的脸，突然眼神一滞，好似认出了他，又好似不敢相信，随即又大叫，“阿蘅哥死了，阿蘅哥死了……别杀我……别杀我……”
阿蘅哥？
莫明想到了坟包前的那块木牌。
莫蘅？
这个女孩认识莫蘅？
“我不是……是……我是阿蘅哥，我没死！”
莫明不知所措，望着楚楚可怜又身受重伤的少女，他实在不忍心，顺着少女的话说，“你看清楚，你摸摸我！我没死！”
说着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你摸摸，是热的，我没死！”
少女回过一点神色，她的指尖感受到了莫明的温度，“你是阿蘅哥，你是阿蘅哥……阿蘅哥你没死！阿蘅哥！”说着便痛哭不止。
“你别说话，你受伤了！我先给你……”莫明脱下自己的衣服，想要给少女包扎止血。
“阿蘅哥，你快跑……快跑……村子里的人都死了……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我也快死了……救不回来了……“
少女摇摇头，制止了莫明，胸口的血似已流尽，她知自己命不久矣，但她绝望中又带着焦急，”阿蘅哥……你快跑吧……”
她在临死之前能看到她的阿蘅哥，她感到了莫大的安慰：“阿蘅哥……我冷……我冷……”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听不可闻。
“别说话，我抱着你，抱着你……”
莫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不知这少女是谁，他只感到少女渐渐流失的温度和生命。
他久久地抱着。
他的脑袋又传来一阵阵刺痛，愤怒已代替了所有的恐惧，燃烧着传遍了他全身的气血。
“啊……”莫明仰天长啸，悲哀而凄凉，而这叫声也马上被边村的熊熊火焰吞没。
“这只小羊羔死了吧……这里还有一只……嘿嘿嘿嘿……一只……一只……又一只……”
一阵笑声响起，尖锐如夜鸮号叫。
他的身前出现了另一人。
这人脸色铁青，好像青面金刚一般，头发红得像火焰，眼睛赤如鲜血。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里还握着一个少女，少女衣不蔽体，早已死去，留下的是一张因恐惧显得狰狞的脸。
“青面兽，他可是我的猎物。”
这时花面虎也出现在莫明身后，与青面兽一前一后将莫明堵在了中间。
“笑面虎，你宰了几只羊了？”
青面兽露着轻佻淫邪的笑容，将怀中的少女甩了出去，正好落入一间茅屋之中，熊熊火焰霎时将她吞没了。
“二十九只，就差这一只。”花面虎眼神又盯上了莫明，犹如盯着砧板上的一块肉。
青面兽冷哼一声：“好，就让给你，老大面前，可别再说我抢你的肉。”
花面虎面露怒色，三天之前在另一个村，四十几号人，他出手慢了，只杀得十几人，其他的都被这青面兽杀了，让他在老大面前很没面子。
但他深知自己不是青面兽的对手，只是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然后又看向莫明。
“咯咯咯，起来呀，怎么不跑了？”
莫明只感到全身不住地颤抖，但这已不是害怕，而是愤怒至极。
这眼前的两人，他们不把人当人，他们当人是羊，他们在宰羊！
怀中的少女被他们当羊一样地宰了！
全村的人都被当羊一样地宰了！
他放下怀中叫他阿蘅哥的少女，将衣服盖在她的身上，缓缓站了起来，他看着花面虎，眼里冒着无尽的怒火。
花面虎见状，眼里一阵戏谑之色，杀一只会反抗的羊远比杀一只温顺的羊来得更加有趣。
“咯咯……好玩，你一个边村的无籍之民，竟敢这么看着我花面虎，咯咯咯咯，”花面虎嗤笑道，”你真以为能躲得过我花面虎的刀！“
他拔出腰间一柄短刀，竟丢给了莫明，冷笑道：“来啊，过来杀了我啊！咯咯咯咯……”
莫明两只耳朵嗡嗡直叫，根本就没听到花面虎在说什么，只看到花面虎嘴巴不住地一张一闭，脸上那恶心的刀疤就像在嘲笑他一样。
杀了他!
莫明怒目圆睁，怒气当胸，拾起短刀，就像野兽一样冲了上去。
花面虎嗤笑一声：果然是我多心了，这就是个边村的废物，根本不懂武技。
他举起刀子，等着莫明上来送死。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竟动不了了！
转瞬之间，莫明已到了他的面身前，一刀插入了他的胸口！
花面虎瞪大双眼，他到死也没明白，他一个武者境二重怎会被一个无籍之民压制得身体动弹不得。
他倒在地上，莫明还一刀一刀地向他脸上、胸上猛刺，刺一刀说一声“宰羊”，刺一刀说声“宰羊”。
一刀一刀又一刀！
莫明全身沾满了鲜血，不住喘着粗气，直到花面虎被刺的面目全非，胸口血肉模糊才停止。
青面兽面色一凝，花面虎死不死、怎么死，他心中不会起任何波澜，只是花面虎死在了一个边村废物的手里，这让他警觉了起来。
他口中吐出一字：“杀！”
这个“杀”字说得急速凛冽，冷如寒冰。
青面兽武者境三重境界，自认为这个”杀“字一出口，眼前之人就会当场毙命。
可现实往往出人意料。
莫明正好转头对着青面兽，听到青面兽说了个“杀”字，便感觉有一根针，刺入了自己的脑袋，只让他晕死过去。
但不知为何，这时脑子里一股暖意如潮水般涌动，竟将这枚针反击了出去。
青面兽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如何也想不到，他恰恰栽在了自己的得意手段之上。
莫明又是一刀，一刀，又一刀。
他连杀二人，却没有丝毫报仇的快意，站在边村的残火之中，只感到一阵怅然若失，心里空落得好似丢了魂一般。
“嘎……嘎……嘎……”
四周突然响起了乌鸦凄厉不祥的叫声。
他回过神来，不知何时，目光所及，竟全是乌鸦。
这些乌鸦停在燃烧着的还没有坍塌的屋顶上嘎嘎地叫着，泰然自若地剔着漆黑的羽毛。
它们一双双眼睛都凝视着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