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思乡
“商枝你干什么去?”李闻璟瞧见他又风风火火跑回去。
沈商枝忍耐脚踝的疼痛,翻出自己的抑息丹,吞了五六颗下去,又剜出许多抑息膏涂抹在腺体处。
确定身上的味道消散干净,沈商枝拿好抑息丹,冲进韩郁屋里。
“商枝!快出来!”叶云舒拍打房门:“世子现在不清醒,小心挨揍!”
沈商枝反锁上房门,刚一转身便被人掐住了脖子。
韩郁的眼睛在昏暗中依然明亮,透露出丝丝寒光,尖锐的戾气充斥着他整个人。
“韩郁。”沈商枝轻声喊道。
中庸没有乾元那样霸道的信香,韩郁松开手指,语气还是有些不耐烦。
“进来做什么,找草?”
沈商枝眼神凉丝丝:“看看你死了没。”
韩郁呼吸粗重,烦躁地踢了一脚桌腿,“滚!”
沈商枝上前,“药喝了没?”
韩郁不答,背着他。
屋里有片刻静默,屋外也安静下来。
沈商枝把抑息丹放在桌上:“抑息丹也有一点用,你吃六粒,云舒已经去拿抑制贴了。”
见他依然不理自己,沈商枝转身正准备走,手刚刚触碰到门,忽地被整个扛了起来。
“韩郁……你!”
沈商枝被狠狠扔在床榻上,下意识抬手抵住对方压过来的身体。
韩郁眸子阴沉沉的,“为什么躲我?”
沈商枝不明:“没有躲你。”
“你躲了!”
“……没有。”
“你躲了!”
沈商枝闭上嘴,实在不想继续这种小学生一样的吵架方式。
韩郁更生气,攥上沈商枝手腕摁过头顶。
“你一口一个云舒,一句一个闻璟,是,他俩是天之骄子,不像我,无家可归的质子!”
沈商枝蹙眉:“你到底在气什么?”
韩郁眼神偏执,掐着沈商枝下巴抬起。
“为什么不像喊他们那样喊我?”
沈商枝认真回答:“因为他们是三个字的名字,你是两个字。”
韩郁:“……”
“你想家了?”沈商枝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韩郁松开手指,整个人脱力似的倒在沈商枝身旁,喃喃道:“我想回西凉……”
可是直到死,韩郁都没能回家。
他被关在牢笼里,一辈子。
父母去世,都没能回去看一眼。
沈商枝知晓他以后命运,犹豫两秒,抬手拍拍韩郁后背。
“你的荔枝香呢?”韩郁挪了挪,鼻息洒在沈商枝肩窝。
“今天没有吃荔枝糖,我回去给你拿。”沈商枝试图起身,又被揽过腰压回去。
“别去……陪我一会儿……”
沈商枝没有再动。
韩郁低声说:“西凉有一种果子,像荔枝,里边的果肉很酸,小时尝过一颗,以为荔枝都是这种味道。”
“后来兄长带回来真正的荔枝,母亲很喜欢,我才知道,荔枝原来那么甜。”
沈商枝静静听着。
“现在不缺荔枝,可我想回家。”
韩郁搂紧他,低声重复。
“我想回家。”
沈商枝侧过身,又被对方整个抱在怀里。
他一直听着韩郁重复同一句话。
韩郁潜意识里,把沈商枝当成荔枝,迷迷糊糊间嗅到香味儿。
他伴随着香气,梦里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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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掌心的烫伤好似有蚂蚁爬过,痒痒的,但有些凉丝丝。
沈商枝睁开眼睛,怔愣一瞬,微微偏过头。
“别动。”韩郁还维持着昨夜抱他的姿势。
此刻韩郁拖起沈商枝受伤的手,指腹沾了药膏,给他手心烫伤的地方擦药。
沈商枝往另一边挪。
“啧,说了别动。”韩郁伸腿压在沈商枝身上,收紧臂弯。
沈商枝:“你没事儿了?”
韩郁无力摊平:“老叶那会儿进来给我贴了抑制贴。”
沈商枝起身:“那你休息。”
“商枝。”韩郁以拳抵额,轻轻捶两下:“幸好你不是坤泽,要不然昨晚上咱俩……”
若是当真没做任何准备来找他,一个坤泽和乾元的易感期撞在一起,肯定要出事儿。
沈商枝拢好衣衫出去,门外叶云舒等了许久。
“商枝,可有受伤?”
沈商枝摊开手:“无事,韩郁看起来很正常。”
叶云舒放下心:“那是因为你是中庸的原因,如果换我进去,要打起来。”
沈商枝:“这般严重?”
叶云舒:“嗯,乾元易感期时的信香对坤泽来说是致命的,堪比催情剂。”
“不过韩郁总觉得,这天底下没人配得上他,所以就算易感期发疯,也只会咬自己喜欢的吧?”
沈商枝怔愣一瞬,收敛情绪,去往学堂。
叶云舒还得给韩郁转移地方。
学子中有乾元和坤泽,因此书院早就做好准备,备下偏僻一点的房间,专门给易感期的乾元用。
沈商枝一整天都在走神。
如果按照现在的时间,最多再过两年,就要宫变了。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管这些事情。
但是……
“商枝,你今天怎么了?”课下休息时间,陆思深找他聊天打发时间。
沈商枝摇头:“天气太热,没精神。”
陆思深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油纸包着的糖放在沈商枝手心里。
“你尝尝,这是我娘做的糖。”
沈商枝打开油纸:“绿色的?”
陆思深笑道:“是一种清凉草制成的,在夏天吃正好。”
清凉草?
沈商枝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薄荷味儿瞬间侵占口腔,提神醒脑。
李闻璟听到吃,眼睛发直:“好吃吗?”
沈商枝忍下舌根的麻意,忽悠他:“好吃,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糖。”
李闻璟:“思深兄,给我两颗!”
“我这里只有一颗了。”陆思深从腰间荷包翻出一颗递过去。
李闻璟贪吃嘴,迫不及待往嘴里塞。
沈商枝一手支在桌案,懒洋洋挑眉,眼底落了笑:“好吃吗?”
李闻璟面目扭曲,“沈商枝……你学坏了……”
沈商枝失笑:“我瞧你犯困,帮帮你而已。”
他终于露出点少年人的狡黠顽劣。
李忱来找许容清,无意间看到那少年的笑,不由得多瞧上两眼。
许容清顺着视线看过去,不满道:“三皇子,你可得离他远一点。”
李忱:“怎么?”
“沈商枝和韩郁走得近,而且当初是赵兄看中陆思深。”
“没想到沈商枝的三言两语,哄的陆思深经常去找他。”
许容清面露嫌弃。
“只能说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