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夫君
沈商枝心缓缓落回肚子里，紧绷的脊背放松了些。
李忱面色不霁，退后两步：“进来吧。”
徐芊君缓步走进屋内，正要跪下，被李忱架住双臂，装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模样。
“免了，地上凉。”
徐芊君浅浅一笑，视线落在仍旧跪在地上的沈商枝身上，“陛下，这……”
李忱轻咳一声，背过手：“无事，谈到重要的事情，朕与将军意见不和，争执了几句。”
他轻轻拍拍徐芊君的手，开玩笑道：“你也知道，沈将军是个倔脾气。”
“原来是这样。”徐芊君掩嘴轻笑：“将军是个直脾气的，以后需得找一位性格温良贤淑的女子。”
沈商枝心头微微一动，狐疑顿起。
恐怕在李忱疯言疯语时，皇后已经站在了门外。
李忱显然想到这一点，面上挂不住，道：“行了，朕也并未说什么重话，你退下吧。”
“谢皇上。”沈商枝行过礼后起身出去。
出了宫，全曦迎上来：“公子，今天怎么晚了这么久？”
“无事，回去吧。”沈商枝上了马车，正在疑惑李忱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
一个将军，被皇上封妃，李忱当真不怕往后被世人所诟病。
全曦瞧他心情不大好，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忽然凑过去：“公子，属下今天在外边听来一个小道消息。”
沈商枝抬眸：“什么？”
全曦以手掩嘴：“是这样，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宠幸了一位宫女，皇后娘娘还没说什么，许妃像是疯了一样，在昨夜把人赐死了！”
沈商枝眉头轻拧：“许容清疯了？”
全曦来了劲儿：“他醋意大，除了皇后不敢得罪，后宫里其他几位妃子，经常被他为难。”
“而且，皇上这几年盼着要皇子，奈何宫里边的几位，都没动静，这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一个孩子。”
说起这个，沈商枝坐直了身体，“这么多妃子都没动静——会不会是？”
全曦死死忍着笑：“八九不离十。”
“咳。”沈商枝尴尬地清清嗓子：“以后莫要谈论这些，免得被旁人抓住把柄。”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沈商枝捏捏自己酸痛的脖颈。
若是世子在这里，恐怕要笑抽过去。
翌日，端午节。
沈商枝刚刚起床，头发还未束起，就听全曦在门外喊：“公子，两位使者找上门来了。”
沈商枝梳头发的手一顿，“这么早？”
“何止，他俩也当真是无礼，身边有苏公公身边的小太监随行，护院也不敢拦。”全曦语气略有不满。
沈商枝敛眸：“带他们去静园侧厅，我一会儿过去。”
出门时沈商枝在侧颈腺体处涂抹许多抑息膏，属于韩郁的酒香被遮的严实。
一踏入侧厅，仓津放下手里的粥碗，不好意思拱手：“对不住将军，你这里的早膳比四方馆的好吃。”
沈商枝颔首：“无需客气，来者是客。”
“这厨子手艺不错，但将军看起来还是太瘦了点。”韩郁起得早，胳膊懒散地支在桌上，声音染上几分沙哑。
他视线放肆地从上看到下。
沈商枝坐在他对面，“我从边关回来还不到半年。”
韩郁听懂了他言下之意。
要不是因为打仗，饭吃不到嘴，人也不会瘦。
偏偏韩郁吃饭时间刁钻，以往沈商枝用膳时，西凉军营早已用完膳。
正所谓吃饱了闲的，韩郁心肠黑，趁着对方用膳时间去捣乱。
一来二去的，沈商枝自然瘦了一圈。
“哥哥！”沈菀忽地出现在侧厅门口。
看到两张陌生面孔，沈菀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两下，连忙站直微微屈膝行礼，转身便想溜。
“进来。”沈商枝声音温和，“这两位是边蒙和西凉的使者，今日同我们一起出去。”
韩郁记得这位小姑娘，压低声音问：“她就是那一年你喝醉了酒，我送你回去时骂我登徒子的那位小丫头？”
没想到韩郁还记得这等糗事。
“是，这是我的妹妹，沈菀。”沈商枝手指轻敲身旁椅子。
沈菀肩膀一缩，乖乖坐下。
“喝粥。”沈商枝向来对这位妹妹很溺爱。
大抵是在现世孤家寡人一个，来到这里的第一年，除了生母和沈菀，没有人愿意亲近他这位庶子。
韩郁套近乎：“沈妹妹已经这么大了，现在出落的亭亭玉立，和你有几分像。”
沈菀是个自来熟，好奇道：“使者认识我吗？”
碍于仓津还在这里，沈商枝插话：“难寻使者前些年来过，见过你，你那时还小，应当不记得了。”
“哦……”沈菀没在意，喝了两口粥便坐不住了。
“哥哥，母亲今日去皇城外的如意寺祈福去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哥哥我们快些出去玩吧！”
沈商枝被她抱着胳膊晃了晃，小姑娘力气不小，险些把他推下椅子。
“再闹你今日就待在家里。”
沈菀吐了吐舌头，像是被拎着后颈皮的小猫，重新坐了回去。
早膳过后，几人直接出了门。
皇城南街是最繁华且宽敞的一条街道。
南街的路中间扩了一条宽敞的河道，大路分为两条道。两旁是各种酒楼茶馆。
河道有不少船只，适合划船喝茶，谈天说地。
“哥哥！五色绳！”沈菀晃晃手中的细绳子，上边还点缀了一颗小铃铛。
沈商枝二话不说，直接付钱买下。
韩郁在一旁看他，忍不住发笑：“谁家养孩子像你这样。”
沈商枝看他：“有何不妥？”
对于哄孩子一事，韩郁很有经验，“不能要什么买什么，要不然容易把人惯坏。”
沈商枝当做没听到，他今日穿了一身雪白广袖衣衫，衬的皮肤白的透明，阳光一照，皮肤下细小的血管能看个清楚。
韩郁比他稍稍高一些，二人站在摊前对视，引来摊主调笑：“这位官人给你夫君买一条五色绳吧，今日端午节，图个好兆头。”
沈商枝微愣，“我不是……”
“好，再拿一个香囊。”韩郁应得很快，根本不给沈商枝反驳的机会。
他扔过去一块碎银子，拿了两条五色绳和一个粽子形状的香囊。
韩郁哥俩好似的揽过沈商枝肩膀往前走，提溜着香囊在大冰山眼前晃了晃。
“你看，这香囊做的真别致，有艾草香气。”
沈商枝：“使者喜欢就留着，能驱蚊。”
“是吗？”韩郁放在鼻尖下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