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白嫩柔软的小幼崽，闭着眼睛，脸蛋睡的微红。
抱他的人换了一个，他都没发现。他拿小胖手重新抓了抓，在抓住男人胸口的衣料后，又睡稳了。
“真小啊。”
百玉的大手托着幼崽肥嘟嘟的屁股，根本不敢动。
在过了最初的僵硬劲儿后，百玉低头观察着挂在自己手上的崽来，他喃喃道：“这么小一点儿，怎么就过来了。”
他们发出去的小广告，虽没写年龄限制，但这来上门的也忒小了点儿。
刚才那个冷脸小孩儿，年纪也不大。
法阵微微泛光。
百玉坐在石头上，知道入阵的小孩儿，已经开始在阵里磨练了。
三个时辰，还有的磨。
他看了眼天边，天边乌云低压，晚些时候就要降温了。这点降温对大人不算什么，不过对他怀里这只崽，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百玉实在没带孩子的经验。
他小心翼翼地摸摸幼崽软乎乎的小脸，摸完小脸，又去摸了摸小手小脚。
都是热乎的，暂时没凉着。
“手感还挺好的。”
百玉意犹未尽的收了手，他捏了个传音诀，向门派求救。
“大师兄，三师弟，你们会不会养孩子啊？”
“什么孩子？”
“你搞出来私生子了？”
传音诀里传来了两道回声，年轻百玉听到回声，嘴角抽了下：“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我哪来的私生子！”
“是咱们未来的小师弟，他抱了个小孩儿来拜师。”
法阵里的一切，百玉都是一清二楚的。
眼下还没过三个时辰，百玉嘴上已经把闯阵的游轻，当做未来小师弟了。
“小师弟带他的私生子来拜师？”
“不是，你怎么满脑子私生子？我看着这是小师弟他弟弟。”
百玉解释着解释着就没耐心了：“我说，你们到底会不会带孩子啊？我晚点就要带这小孩儿回去了，你们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准备啊。”
“他可小了，大师兄，你给他做点好吃的。”
大师兄：“……”
大师兄犹豫了下，回道：“我去藏书阁翻翻，看有没有什么菜谱。”
百玉同意：“行，去翻吧。”
百玉的话刚落下，三师弟也开了口：“我去给小师弟收拾一下房间，再给小孩儿打床棉花被。”
百玉满意：“好的师弟。”
给大师兄还有三师弟都派了活儿，百玉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小幼崽身上。
他仔细打量着小幼崽，这个小幼崽长得是真好。他活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这么标致漂亮的小脸蛋。
“唔。”
百玉听着小幼崽的呼吸，再端详着小幼崽的脸色，慢慢的，他察觉到了不对。
这只幼崽，似乎身体不太对劲儿。
不等他继续猜想，幼崽的咳嗽声，就坐实了自个儿是只带病的崽。
一声又一声的咳嗽，让小幼崽的脸蛋咳的通红。
百玉伸出手，本能地给他顺着后背。顺了好一会儿，咳嗽声渐渐停了下来。
然而，百玉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听见小幼崽噗的一下，吐了一小口血。
一小口鲜血，不多，但足够吓人。
百玉被吓得手都抖了。
“你，你，你怎么了？！”
他看见小幼崽睁了眼，于是，抖着手，也抖着嗓音的问道。
未来小师弟把崽交给他的时候，也没说这只崽会吐血啊！
百玉的问话没得到解答。
噗噗吐完血的明乔，连嘴巴都顾不上擦，就瞪圆了眼睛，同样懵的看着他。
“你，你是谁呀！”
明乔稚气的小嗓音，同样在颤着，他往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游轻，整只崽都慌慌的。
“哥哥呢？”
明乔自打误入了百年前这陌生的世界，就没离开过游轻。眼下冷不丁地找不着游轻了，他吸了吸鼻子，想要哥哥。
“你别哭啊。”
百玉看见小幼崽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他手忙脚乱地哄着：“我不是坏人，你哥让我照顾一下你。”
“你饿不饿？要不要哥哥带你回家吃饭？”
“不要！”
一听这人还要带自己回去，明乔立马急了。
他踢了踢小胖脚，用力挣扎起来：“放下来！乔乔要找哥哥！”
“哎，你别乱动，你再动我就抱不住你了！”
百玉本来抱崽的手法就不娴熟，他两只手竭力稳住小幼崽的身子，感觉小幼崽随时要从自己怀里摔下去。
“听话啊！我真不是坏人！你别怕我！”
百玉急声安抚着幼崽，可事与愿违，他越安抚，小幼崽扑腾的越厉害。
“你哥哥在闯阵，过几个时辰就出来了！”
“我真没骗你！”
一大一小一个不撒手的抱，一个拼命乱踢，谁都没停下来。
明乔太小了，他的力气比不过百玉。
见自己没法挣脱下来，明乔的小身子往后一仰，伤心哭出了声。
“要哥哥。”
“乔乔要哥哥。”
明乔的小包子脸上糊满了眼泪，小身子也一抽一抽的。
百玉实在搞不定他，又感觉这么放任他哭，会把他哭死。
在着急之下，百玉索性抱着他，飞身回了门派。
“大师兄，三师弟，救命啊！！！”
百玉的速度极快，当然，他也没忘了在临走前，对着阵法吼上一句：“小师弟，出阵了就直接上山，我先带你弟弟回去了！”
他的阵法正在启动中，这个时候，便是他自己，也不能进去干扰。
百玉吼完的余音，一点点消散。
片刻后，他抱崽的身影，出现在了山上的门派里。
山下挂了门派匾额，但他们都住在山上。
百玉一进去，就急吼吼的叫来了大师兄和三师弟。
大师兄黄巧名字取的巧，但人其实是个五大三粗，还留着络腮胡的壮实汉子。
他出来时，手上还攥着本泛黄的药膳谱。
三师弟莫繁，刚满十七，生着张雌雄莫辨的脸蛋，人很臭美，嘴巴很碎。
这俩人看着他怀里哭的满脸眼泪的小幼崽，全都走了过来。
黄巧把药膳丢到一旁，伸手就要来抱。
莫繁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二师兄，你怎么欺负他了？”
百玉被问的黑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他这是认生，要找哥哥，谁抱他都不——”
百玉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在他怀里乱踢腿的小幼崽，伸着胖手，竟主动让黄巧把他抱了过去。
百玉：“……”
百玉自闭了。
黄巧也没想到这只崽会要他抱，他把小哭包崽接过来，有点笨拙的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药膳你吃不吃？”
明乔打着哭嗝，小耳朵捕捉到了“药”字。
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有数。
连着好多天没吃够药，这会儿又哭了很久，他小胖手摸摸自己的心口，声音哽咽：“吃药，乔乔吃药。”
他要找哥哥，也要吃药。
黄巧听他说要吃药，顺着问道：“你跟我说，你要吃什么药？我给你熬。”
“极阴莲。”
明乔眼里包着小泪花，还说了做法：“极阴莲煮一下，乔乔吃掉。”
黄巧：“……”
黄巧看看莫繁，又看看百玉，三个师兄弟都在互相对视着。
极阴莲这玩意儿，他们原本是有三株，可有两株，在意外中已经没了。
现在仅剩的只有一株了。
“哥哥抱乔乔过来，找药。”明乔看他们不说话，湿漉漉的小包子脸顿时有点惶然：“没有药吗？你们骗乔乔。”
“没骗没骗。”
最后一株药，他们本来是想留着的。
他们预备了其他的东西，准备送给未来的小师弟。
可现在，小师弟带这么一只病弱崽崽来，摆明了就是要极阴莲。
“我去给你煮。”
黄巧注意到了怀里小崽儿嘴角跟衣服上都沾着血，他能注意到，莫繁自然也能注意到。
负责保存极阴莲的莫繁，什么话都没说，他默默把极阴莲拿了来，又把厨房的炉火给生好了。
在煮极阴莲的时候，明乔就自己乖乖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
他看着炉火上的小药罐，听着黄巧跟百玉他们说着山下的阵法。
山下的阵法，几个时辰后会把游轻给传送出来。
明乔两只小手叠放在腿上，对百玉的话总算是信了。
他知道自己刚才在百玉怀里乱踢，是不好的。所以，他偏过小脸，对着蹲在他旁边的百玉，软声道了歉。
道完歉，他还拿小脸蹭了蹭百玉。
百玉：“！”
百玉被软乎乎的小包子脸蹭着，心里都是软软的。
“没关系，我不生气。”
百玉嘴角带着笑，看明乔的眼神，恨不得明乔真是他的崽。
明乔道完了歉，继续坐着等自己的药。
药还没煮好，他又咳狠了一回。
“大师兄，还要多久？”
百玉听着明乔的咳声，嘴角的笑都没了，他催促道：“快一点，要不然他会吐血，他刚才在山下吐血，没把我吓死。”
在百玉的催促声中，药总算是好了。
随意派最后一株极阴莲，就这么进了一只三岁幼崽的肚肚。
极阴莲是长在极阴之地的莲花，性却属热。
明乔把碗里的极阴莲吃完，还把汤水也喝了。
“谢谢呀。”
吃到药的明乔，身子暖了起来，他高兴的小胖脚都翘了翘。
黄巧看他的脸色红润起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用谢，这药能把你的病治好就行。”
一株极阴莲，换一只幼崽的平安，就算师父在世，也会说划算。
黄巧松下来的这口气，还没过几秒，就被小幼崽的话，给惊的提到了嗓子眼。
他听见板凳上的小幼崽，捧着碗，冲他软软道：“治不好的。”
小幼崽说：“乔乔的病，还要吃很多药。”
“极阴莲，要吃十二个。”
“冰心丹，三个。”
“子母草，每天都要吃。”
“玄阳木煮水，给乔乔泡澡。”
一个又一个的药名，丹名，还有奇树的名字，从小幼崽的嘴里说出来。
在场的师兄弟，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中。
好半天，莫繁才哆嗦着，猛掐一把百玉的大腿。
看到百玉被痛得呲牙咧嘴，他才打了个颤儿，彻底回过神来。
“大师兄，你还记得咱们门派的宗旨吗？”
黄巧：“……”
黄巧的表情也很凌乱，他回道：“记，记得。”
他们随意派，名字都取这么随意了，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爱奋斗的门派啊！
师父他老人家仙逝前说了，他们这些师兄弟，不必想着跟其他门派拉帮结，也不必想什么振兴师门。
人生在世，主打要活一个轻松自在，随心所欲！
他们这么一个躺平的门派，现在要养只需要无数稀奇药材来续命的崽……
“大，大师兄，能把他——”
只想宅在门派里，不想出门也不想奋斗的莫繁，颤颤巍巍的对着黄巧问出了声。
然而，他的声音还没落地，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衣，浑身都裹着寒意的小孩儿，已经走了来。
“随意派，游轻，见过各位前辈。”
从阵中出来的游轻，身形虽踉踉跄跄，但也一步一步，走的坚定。
他不知该怎么称呼这几个人，于是就叫了前辈。
黄巧听他都自称随意派了，认命道：“小繁，别挣扎了。”
闯过了法阵，攀上了山门，这已经是他们随意派的小师弟了。
小师弟来一送一。
板凳上的这只崽，他们不养也得养。
“师弟。”
百玉没去招呼游轻，他拍拍莫繁的肩膀，还在低声安抚：“不就是些药草吗？九星门里最多了啊，咱们去借点。”
莫繁：“……”
莫繁抹了把脸：“师兄，你忘了吗？九星门门口十年前就立了牌子，随意派弟子和狗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