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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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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如果能用“幸存者偏差”来类比,尹倦之的人生大抵就是反着来的“不幸者偏差”。

    所遇幸事寥寥无几,所遭不幸不计其数。

    而这种不幸显然还在继续。

    老天从未放过他。

    他像个被神明抛弃的人,飘零无所依。

    “什么啊。”尹倦之疑惑地哑声问道,几近无声。

    陈越信深呼吸“他三四年前检查出的胃癌早中期,把胃切除了最近也不算是复发,只是他快八十岁了,老了。”

    话音陡转急下哀婉,他一瞬间也像年长了几岁,拇指抹过尹倦之的眼尾“孩子,别哭。”

    尹倦之愣愣的,没躲开陈越信的手,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泪。

    生过重病的人总比正常人瘦弱,有的骨削如柴满脸病容,有的因为药物激素肥胖如山健康不在。陈冕世头发乱糟糟,模样面黄肌瘦,他不怎么修剪的过肩长发遮住大半张脸,衣着破旧却很干净,腰杆永远笔直挺颀,像个有讲究的老乞丐,尹倦之从未怀疑过他已从生死关里走过一遭。

    乞丐本身就要消瘦些。

    他茫然地不知所措,不确定听到的是否真实。

    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和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够锲而不舍地寻他二十年;而生下他的亲生父母,却要伤他至此。

    是上天的玩笑吗

    尹倦之是命运的玩具吗

    看他垂死挣扎,似泣血泪的模样觉得高兴,很有成就感吗

    他应该是个被诅咒的人。

    注定厄运缠身。

    明亮的视野突然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倏地暗了一下,不过很快又亮回来。尹倦之的冷汗从额角流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涩得他一疼。视线未开阔,那种明灭的交替始终延续。

    “叔叔”他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我想去看看他。”

    送尹倦之来跨江大桥的司机大哥一直没敢离开,还是怕尹倦之寻了短见。看到大叔过来,他非但没轻松还更紧张了,因为他们几句话的功夫,那个年轻人更加生如死灰,残破成泥,像个随时会断线的烂风筝。

    大叔扶起年轻人,方便地上了他的车。司机大哥根本不想做这样两个人的生意,但车门被拉开了,他又不能赶人下去,一咬牙决定送佛送到西。

    “嘭”

    车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楚珏下车时差点扭到脚,但他丝毫不敢停,库里南没停好就冲进别墅,大喊尹倦之的名字。

    将军发觉主人情绪激动,没来得及惊喜便狂吠起来。

    二楼台阶被楚珏上成幼儿产品,跨了两下就到了。

    卧室没有。

    客卧没有。

    书房没有。

    所有能躲的角落,楚珏一个都不敢放过。唯恐受了刺激

    的尹倦之自己蜷缩在哪里,谁喊也不出声。

    他要找得非常仔细。

    焦急恐慌帮不上任何忙,楚珏作深呼吸,用眼睛分辨眼前的事物和他离开时的区别。

    卧室是老样子。

    客卧是老样子。

    书房是老样子。

    好像没有人回来过。

    楚珏疯狂地在脑海里搜索倦之会去的地方,转身走出书房要下楼。

    “咣当哗啦”

    将军的狗眼看不明白楚珏在干什么,但它下意识想帮忙,这次没提前经过允许便跟着冲上了二楼。看到楚珏在找角落,他也跟着嗅其他角落。

    由于从书房离开时太急,它跳起来的前爪不小心把书桌旁的笔筒打翻。几根签字笔咕噜噜地滚落,里面的一个白色纸心同样掉在地上。

    这大概是倦之以前养成的小习惯,会用a4纸叠纸心。上次楚珏收拾书房,从书架的各个书籍上面共找到185个。

    加上笔筒里的就是186个。

    楚珏没空管纸心,本想直接走,可正面朝上的纸心边缘,透出了内里的黑色字体。

    尹倦之在里面写了字。

    鬼使神差地,楚珏回去半步把它捡起来,从纸心的开合处轻轻展开。

    满是折痕的a4纸面,写着仅有的两个字。

    遗书

    字迹透着时间的侵蚀,能看出已经写了很久。

    少说也有五六年。

    楚珏一刹那便不会再动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尹倦之想写一封遗书,下笔之后又不知从何说起,便苦中作乐地把它叠起来,收进自己的笔筒之中。

    楚珏指尖发颤,几乎是用恐惧的目光看向他上次收拾书房而把纸心放进去的收纳箱。

    185个纸心。

    186封遗书

    全是尹倦之对这个世界的无言。

    本城的所有出租车同一时间接收到了一条寻人通知。

    从长相至穿着,所有描述无比详细。

    司机大哥刚把尹倦之和陈越信送到陵园,摸出手机看到这条通知,咂摸咂摸回过味儿来。

    这找的好像是那个年轻人

    陈冕世的墓不深,进了陵园很快就到了。

    夏风是热的,吹在尹倦之身上,却让他起了一身仿佛被冰冻的鸡皮疙瘩。他看着眼前没有照片只刻有“陈冕世”三个字的墓碑,仍未觉出沉甸的真实感。

    为了给他们独处空间,尹倦之此时也只适合独处,陈越信没跟着,把他送到这里就下去,在陵园大门外等。

    二十三年前的事,谁还能记得清楚,时间是漫长无俦的,空间是虚无不实的。哪怕尹倦之绞尽脑汁,也不会弄明白尹雪融和许利把他丢在游乐园时是什么心境,正如他不敢想象,陈冕世找他二十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尹倦之从小就畏惧别人的触碰,幼儿园小朋友做游戏,需要手

    拉手,他都不敢靠近只会活在自己的小小天地里从不参与。

    游戏会让小朋友快乐,可却让尹倦之痛不欲生。

    久而久之,小朋友骂他是怪胎,有的会强行拽住他胳膊,在尹倦之的尖叫声中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又纷纷后退。

    他们在爱里成长,不知虐待为何物,那么多的伤生在一个单薄的孩子身上,只会让天真无邪的小朋友们认为是怪物附体。

    四岁的时候,他在游乐园里游荡,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幸运地没有被拐卖的人贩子盯上,同时更不幸地被丢弃。

    只有陈冕世,只有爷爷一个月来每天陪着他,给他小面包和水,温柔地和他讲话,哪怕他因为讨人厌的性格一个字不说也没有关系。

    他被爷爷带回家,洗干净在垃圾堆里滚出来的脏污,被爷爷教着说话。

    那是他最快乐的一年半。

    小陈泊生总是会对从大学里回来的爷爷说“爷爷,我不想离开你,要是我丢了,你能不能找我回家呀”

    小孩子的发言总是幼稚,陈冕世哈哈大笑说“泊生怎么会丢呢,爷爷会永远在的。”

    豆大的眼泪从二十三年后的尹倦之眼眶里砸下来,原来不是不会哭,是全积攒在了这一刻。

    他再也站立不稳,几乎是伏跪在地上。新墓面前无青草,尹倦之绷出青筋的蜷缩的手指深深地插丨进地里,喉咙中像吞了刀片嘶哑“我错了,我不该,不该让你来找我爷爷,我那时候太小了,我记不起你的脸对不起我忘了很多事情你不要来找我啊对不起别来找我。”

    这个城市那么小,小到尹倦之独独被陈冕世捡了去;这个城市又太大了,大到他们二十年没有再相遇一次。

    再次相见一个成人,一个已老,于彼此来说都是陌生人,这一次更是天人永隔。

    明明陈冕世一直在找他。

    一直在找他啊。

    他也找了好久的爷爷。

    真的找了好久好久

    尹倦之总是在试图去理解父母,他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母亲,可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他这辈子就是无法理解父母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四岁时他们可以张牙舞爪地扔掉他,他五岁半时偶然在学校门口看见他,他们又泣不成声地捡回他。

    难道尹倦之是一个属性为人的垃圾,可以被随意丢弃拾起

    五岁半的孩子能做什么,大哭大闹是惹人厌,打人咬人是没家教。他重新回到尹家,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爷爷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以为他被人贩子拐走,老泪纵横绝望缠身。

    锲而不舍地找了二十年。

    刚才陈越信说,陈冕世一直在报警,却因为不会用智能手机没留过照片,只能用嘴和手描述小陈泊生的

    长相。

    但警察的态度从原本的热情宽慰,到最终的不了了之,甚至还说这孩子本身就是你捡的,跟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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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们是得到指令了吗

    尹氏多么气派啊,入目所及皆是权钱,可尹倦之不快乐,他睡在比爷爷整个家还要大的卧室里,每天都在哭,他说他要回家找爷爷,尹雪融就骂他,打他。

    他偷偷跑出去过无数次,可在尹家不得不紧绷的神经让他快速地忘掉很多事。一出大门,尹倦之就迷茫地看着眼花缭乱的道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12岁那年,尹雪融去世,尹倦之的偷偷寻找更甚。

    可他不知道爷爷当初在哪所大学当教授,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他年幼的记忆像被烈日晒干的湖水,已经枯竭出现裂纹,尹倦之茫然无措。

    直到十八岁,尹氏要由他肩负而起,他再也没有时间活在过去伤春悲秋,便只好放弃。

    如果他再坚持的久一点。

    可是爷爷说,他已经找到自己的孙子了。

    尹倦之睁开糊满眼泪的空洞眼睛,想起他去临城出差,自己一个人去吃晚饭时,在路边听到了沧桑的呼唤“泊生”

    他当时回头寻找,却单以为是错觉。

    活了二十几年,他怎么能这么蠢。他明知道老乞丐会去各个城市寻找孙子,却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从临城回来,陈冕世就高兴地说找到了自己亲爱的小孙子。

    他明明认出自己了明明都认出来了。为什么不和他相认。

    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所以只想单方面地好好看看尹倦之吗

    连陈越信方才认出他,都是靠陈冕世手机里的相册照片,所以他连儿子都没告诉,怕陈越信打扰他。

    奈何他去世,手机遗留,总会被发现的。

    阴差阳错,尹倦之不仅知道了,还是以这么惨痛的方式。

    二十年前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二十年后仍没见到爷爷最后一面。爷爷的后半生,全在寻找陈泊生的路上,从未停歇。

    他的一生好像被时间分割成两半,前半生既当爹又当妈地抚养和爱妻诞育的儿子,陈越信优秀纯良;后半世教导和寻找与他非亲非故的小孙子,陈泊生长大成人。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怎么都找不到”尹倦之脊背耸动不停,泣不成音,“我错了,我不该让您白白浪费那么那么长的时间我不值得,不值得”

    他们所见最后一面,谈论的是什么话题呢

    “小子。”

    “嗯”

    “你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可能。我这样的人会生病吗”

    “你哪样的人”

    记忆里陈冕世模样鲜活,眉心布满沟壑,他不认同地看着尹倦之,混浊的眼睛几乎是在责备他妄自菲薄。

    “

    像我这样的人,”尹倦之手指沾满松软的新鲜泥土,低哑地说,“像我这样的人才最应该去死啊。”

    他二十岁开始玩弄感情,大张旗鼓地追求别人,却又不许别人碰。想起上床就害怕,看见男人的器官就恶心,真是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

    好多人都这么骂他。

    可是他真的很努力了。男生正常的青春期,第一次梦遗的时候,第一次早上有男性的自然反应的时候,全让尹倦之恐惧。他看见自己的都嫌恶心,甚至买过抑制这方面的药,他想把自己化学丨阉割,病态至极。

    他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地试过去,从牵手开始,拥抱开始。他们长相出众,性格比许利好但好像又没有比许利好。男人让尹倦之害怕,女人也让尹倦之害怕。

    可他要自己活一辈子吗要把自己裹在不见天日也不能透气的茧里吗

    “我知道自己很荒唐我知道自己很荒谬”尹倦之颤抖的手抚摸上陈冕世的新碑,嗓音崩落地低泣道,“可我只是想试着活,试着活下去爷爷,我只是想活下去。可他们总是逼我,总逼我”

    人的出现与存在,会给世界打上不同的烙印。

    环境如此,尹倦之到底怎么才能跳出那个桎梏他的深渊。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对劲。

    这么多年,他不快乐,不高兴,对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提不起应有的兴趣。周围的一切全部沉重地压在他的肩膀上,让尹倦之呼吸困难,每时每刻都像死了。

    终有一天他觉得自己不该腐烂至死,应该生根发芽才对。

    所以他勇敢地主动向人群靠近,压抑恐惧给自己做了五六年的脱敏治疗,放浪地拯救了自己很多年。

    可能很多人喜欢他,可这跟爱无关。

    他们的喜欢是掠夺占有,而非救赎。

    药好苦啊,医生让他按时吃药,尹倦之总能满口答应,但他爱吃甜的,所以又总是做不到。

    不到万不得已,他基本很少会让那些证明他已病入膏肓的药物见天日。

    尹倦之害怕对药上瘾,害怕上瘾后觉得自己好了而选择停药的戒断反应,更害怕自己成为一具真正麻木不仁的躯壳。

    他想知道活着是什么滋味。

    他想活着,想好好活着。

    可他总是做不到,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他总是做不到。

    连活着都做不到了。

    尹倦之终于打算放弃了。

    今天的风突然变得好冷,呜呜地刮着,好像一个无法重返人间的老人的哭音。

    如若陈冕世看见这一幕,不知是否后悔自己没有和尹倦之相认。当年那个仿佛患了自闭症的小孩儿好不容易开口说话,会叫爷爷会开心地浅笑,怎么就又被一对疯子父母抓回去继续折磨。

    怎么能让他这么痛。

    “我还不够努力吗真的是

    我,我还不够努力吗”尹倦之眼前的黑暗持续的时间愈来愈长,他仰着脸,奋力地想把陈冕世的名字牢牢地刻在心里,对爷爷诉诸委屈怨言,“我只不过就是想再多活几年而已,我有什么错难道真的是我该死吗我连救一下自己都不可以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有什么错就因为我姓尹就因为我是尹雪融和许利的儿子所以要被这么对待吗可是他们的错误结合他们的仇他们的怨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茫然地问道“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泊生陈泊生

    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怎么又被抓回去。

    怎么能让爷爷奔波二十年。

    愿你在浅短的一生中平安健康,稍作停泊。

    陈泊生,陈泊生可他根本找不到生的地方,根本没有人收留他。

    他们都讨厌他,否则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地拿着武器伤害他。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我,”尹倦之想质问都找不到罪魁祸首,仿似含血的声音逐渐微弱低沉下去,“到底为什么啊”

    “我罪大恶极吗我罪该万死吗“他这么问空旷的天,再自顾自回答下去,呢声,“我罪大恶极,我罪该万死。”

    如果生已无希,死又何惧。

    尹倦之攥紧胸口的衣服,一字一句像是从他的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爷爷,爷爷我明明不是胆小鬼,可现在,为什么连空气都能伤害我我好疼啊。”

    他疼得活不下去了,他根本不敢呼吸。

    尹倦之颤抖地伏在地上,几乎已经发不出音色,恍惚地呢喃道“无人爱我,我来爱我可他们不许。”

    “无人救我,我来救我可他们不让。”

    太累了真的好累啊。

    “好疼啊,”尹倦之苍白的右手掐住了左手的手腕,拇指指甲横着划过腕部,脆弱的皮肤当即便凸显出一条血印,“我真的好疼。爷爷你带我走吧。”

    “楚珏,我好疼啊。”

    这个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尹倦之呼吸轻窒,接着不知想起什么蓦地开始低声惨笑。

    眼泪从眼角落下去,滑进口腔,咸涩得发苦。

    本以为遇到楚珏,明天能柳暗花明,到头来也是一枕槐安。

    痴心妄想。

    跟他在一起,楚珏的生活也会暗无天日,永坠深渊吧。

    左手腕青紫色的细小血管在重力碾压下变形,尹倦之的指甲很短,可每划一下臃红的血痕便立马涌现而出,可想而知用了多大力气。

    娇嫩的油皮破了,内里的皮肉出现白印,又迅速被上涌的红覆盖。他划不破血管,为什么划不破血管。

    过度的悲忡已经让尹倦之筋疲力尽,他使不上力气,只好把手腕抬起来用牙齿发狠地撕咬。

    舌尖尝到血腥的味道时,尹倦之陡然觉得胸口窒闷,同时又有一团火,那股堵烧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死去活来。

    他想吐,所以也就吐了。

    红得发黑的血落在他伸开的手心时,尹倦之还很迷茫,可他嘴里满是黏腻血腥,手心的血迹也在逐渐扩大。

    他吐出来的是黑血。

    尹倦之缓缓抬起头来,大约是五点了吧。眼球上像是生了许多黑斑,他看不清天空。

    遥远的天边很艳,似糜烂的鲜血,夕阳从血海里慢慢落下。

    “倦之”

    风声阵阵,人声轻轻,尹倦之的耳鸣根本没好过,他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分辨声音来源。

    眼前天地震荡,尹倦之努力地眯起眼睛,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如风一般地跑过来,可这幅画面在他的眼里却很慢很慢。

    那个人头顶夕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倒在他身边,嘴巴大开大合地在说什么。

    尹倦之半个字没听清。

    下一刻,最后的一点光源消失殆尽,灭顶的黑暗席卷而来。

    风停,世界静。

    尹倦之明白

    他又看不见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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