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左右情绪
“吃吧，”他被仆从扶着坐在凳子上，另外割了一块肉下来，递给她。她接了过来，吩咐人切了，刚才的那一幕真是不雅，他怎么递给她的，她便怎么咬，想想便觉得气馁。
瞧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慕舆炽开怀一笑，心中却记挂着周先生那边的情况，只想将她草草打发了。默容璃虽是千宠万爱长大的，对于心爱人的脸色也会看，他面色虽是冷淡，却心不在焉。
她原本来这里不是为了吃，是为了见他，见他这样匆匆用了些便告辞。他抬眼望着她嘱咐她身边的人慢慢行去，望着她慢慢的行在雪地中，不小心走不稳崴了一下脚，独孤顺理成章的将她扶起，她对着他莞尔一笑。
看得他小腿上抽疼，一时间不知是哪里来的气，觉得他一定要将这人的手砍了，才算消气。
“郡主怎么就走了？”周先生边上台阶边扭着头望着外面，将他刚刚的思想都拉了回来，他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是抽哪门子的风，又想想觉得孤独就算不碰阿璃看着也着实可恨。
“这个独孤某和他不对付，恐怕已经知道什么了，”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面色平和，眼神却是凶狠。
“郎主不用担心，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叫人做了就是。”
他揉了揉已经冻得生疼的手背，让人搬了凳子请周先生坐下，问宫里的情况。
周先生心情大好，“据我猜测是北周下的手，虽隔着帘子，不得看太子融的面貌，但听着气息便觉得小郡主将来可能要做公主了。”
“国主倒是没什么，只是那个太子融谨慎得很，还几次传递的消息差点都被他发现，”他食指缓缓的搓着他的唇，若有所思。
“黎夫人的枕边风果然了得，不仅让国主少了猜忌，还将侄女许配给郎主。”
慕舆炽不以为然，“力度还不够，最好是让他们父子反目，才解我心头恨。”
周先生点点头表示会让人着手办，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表娘子给臣下写了信，要问郎主平安，还有些寻常的事不过还是被太子的人层层叠叠的看了去。”
本来这信是写给慕舆炽的，他从来不看便丢进炉子里烧了，这位表娘子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写给他，几次下来效果很好，周先生不仅给她回信还会和她交待慕舆炽在这里的近况。
上次来的信中他也只是草草说了郎主受伤，少不得要隐瞒她郎主要成婚的消息，只怕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这不，信中婉转哀怨，诉说她和郎主小时候怎么一起玩长大的，现下成亲也是在别人口中获知，委委屈屈，表示能做小。
这些话自然不能对郎主说，关于表娘子，他能听到的只能是别的事，一说关于和她的婚事，郎主便皱着眉头，表情似是要吃人。
慕舆炽站起身行了几步，腿上似乎没伤一般，望着大雪飘扬，想起默容璃的话，女子都重情，和她们一比男子怕只能用冷血来形容。他慢慢踱步，又在凳子上坐下，“秦馥有没有提起阿娘？”
周先生暗自皱眉，自家郎主是自小看着长大的，他知道郎主问阿娘是什么，是怕老郎主娶了夏公主，边氏伤心。然，郎主岂是这样的人，除了生死，那些事他是不会关心的，今日一反常态，着实让他心惊。
“提起了，说夫人上了寺庙替老郎主和郎主祈福，将家中的位子让出给那位夏公主。”
慕舆炽低头一笑，果然是他的阿娘，做事从不优柔寡断，有他这个儿子在，她的位子能腾到哪里去？等复了国，夏公主能不能在她手里活着都是问题。
他踅身站在周先生面前，面色淡然，“我的事，先生还是不要往秦馥那里传，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让人很难受。”他拍着周先生的肩膀，语气温和平缓，却让周先生在大雪天出了一层冷汗，背上湿了一片。
周先生知道这人不是小时候那个要他背，在他后面跟着的尾巴了，如今这样有手段连和他说话都是带着恐吓，让他汗湿津津。
“郎主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表娘子这边臣下会打发的。”
慕舆炽不想身边人寒心，背着手立着，解释道：“我与秦馥是自小一起长大，要是对她有想法，何必先生撮合？恐怕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周先生老皮子脸上红了红，郎主知道他的私心，但是更多的是担心他对那个小郡主用了真情，他看得出来，他在郡主面前对郡主好是演的，那么私下呢？
他时不时会看到郎主一个人看书都勾起唇角，敢问四书五经哪一本是有趣的？能让他读了几遍都能笑得开怀？
看到这个让郎主威胁他还要觉得恐怖，一个对儿女情长不上心的人，突然这样，真是让人担忧，他不说是怕弄巧成拙了，怕自己这样一提醒郎主反而一下便通窍了般。
他们是要颠覆这个国家的，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郡主改变了想法，只怕到时候梁国主只赐婚便完胜几人。
“是臣下僭越了，“他站起身，要跪下请罪，却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抬了一下便推坐下凳子。
“先生是我的老师，知道先生焦急我和郡主，自小是您教我的，您对您自己都没信心还是对学生没信心？还是对郡主的魅力太过高估了？一个小女娃，不至于”
周先生被说穿了心事，讪讪的不好作答，只怕情深了不止能左右情绪，更是能左右他的决策，到时候不认对她的亲眷下手，反而被人瓮中捉鳖。
“有郎主的这句话，臣下就放心了，臣下定对郎主粉身碎骨的报答。”
慕舆炽拍了拍他的肩膀，独自一人踏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