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郑国的叛徒
气氛既已如此暧昧，公主在小子身边也如此安全，那我也该暂时退场，成全两个小恋人之间情情爱爱之事了。于是，我将元神藏于公主的心胞之中，魂魄抽离出躯体，去外面短暂地游荡一番。
夜已经黑，过了三更，按理来说，大家都该休息了。但是，复临殿的大殿里，依旧灯火通明。
下人们都出出进进地忙碌着。
介长老并不在殿内，或许是已见过小子，并放心地离开了。介仲将军则独自坐在席上，左手靠着桌几，右手按着剑柄，闭目养神。
这时候，他原本应该在山外的营寨之中与将士们一起，等待迎接楚国使者的。此时，他却迫不得已，坐在小子的复临殿里，苦苦等候着年轻的正主谈完恋爱之后，再与他计较。
我想，小子应当还不知道介仲将军曾逼迫公主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的事情，要不然，恐怕他现在就连这大殿的门也进不来了。我的魂魄看着他那威猛霸气，却又苦苦等候的样子，暗自偷笑了一番，又故意在他身边鼓起一阵冷风，他穿着金色铠甲的壮硕的身体立刻打了一个寒颤，喷嚏连连。
我冷哼一声，得意地扬长而去。
魂魄本事是如风般透明轻盈的，当它脱离躯体的束缚之后，便可以像光一样，瞬间到达它想去的任何地方。
离开郑国王宫半年之后，我第一次回到这里，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而这里让我最关心的人，是姚妃。
荣华殿内，黯淡的烛光在隐隐闪烁，姚妃的贴身侍婢花儿和月儿正疲惫地立于姚妃的寝殿外面，脸上不见往日的神采。
我急忙闪进寝殿。
姚妃憔悴的面容和披散的长发立刻出现在我眼前，没想到，这才半年时光过去，她竟已两鬓泛白，皱纹横生。她虽然人在卧榻上，但身体却还是直挺挺地坐着，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空洞的黑夜，不知内心在想着什么。
我想，任何一位母亲，在失去自己的子女之后，都会一夜苍老吧？更何况，姚妃只有如飞这一个女儿，老天又为何要让她承受这样沉重的生离死别呢？
我不禁悲从中来，多想跪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如飞公主没有死，有我在公主的身边照顾她，她一切都好，不必如此担心。
但是，我现在也只是一个魂魄而已，既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使她感受到我的存在。
我只好默然转身，去郑国公那里看看，是否可以指引他了解正德宫的存在和小子的目的，以便他能想办法，得到如飞公主的消息。
郑国公的玄宁殿内，此时也是灯火闪耀，看来他也是同样夜不成寐的人啊！
这半年郑国公倒没有什么改变，依旧身材壮硕，庄严肃穆，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惆怅。
如狼似虎的楚王商臣亲自带兵前来攻打，这对于任何一个中原国家来说，都是一大祸事。再加上，郑国狼渊一战已经死伤三万将士，这对于一个中原小国来讲，已经是危及命运的打击了。
“今日寡人收到子坚的来信说，楚王并未为难他和庞叔，只是对我们有这样的要求，不知众位意下如何？”郑国公坐在席上，手握一卷信笺，与身旁的几位大夫商量道。
众臣当中，身着紫袍的老臣祭惇抢先说道：“主公，我认为眼下救回公子坚和公叔庞最为要紧，不如就应了楚王的要求，与楚国结盟吧！”
一旁公子家急忙反驳道：“我们郑国与楚国从无宿仇，此次他们这样无故打来，想必并非是要与我们为敌，而是要与晋国一争高下。不如我们向晋国请求支援，让他们和我们一同打败楚国。我想这也是晋国乐于看到的结果。”
郑国公听完二人的意见，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去疾。
原本沉默不语的去疾，这时才张口说道：“父王，狼渊一战，我们损失惨重，如果不及时停战，恐怕我们郑国还会遭受更大的伤亡。”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当与楚国谈和，而不顾与晋国这么多年建立的友好关系了吗？”郑国公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父王，晋国虽然与我们结好数十年，而且一直都是中原诸国中的霸主。但是，眼下晋襄公新死，晋国新任君主夷皋又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幼主，我看，他们自己内部已是矛盾重重，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帮助我们解除楚国的危机呢？”
郑国公听到这里，沉吟不语。
我也感到十分惊讶。
没想到，仅仅半年时间，不仅郑国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化，就连多年来一直称霸中原的晋国，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刚才，去疾口中新任的晋国国君夷皋，不就是原来我们在晋国流亡的时候，经常欺负如飞的那个小混蛋吗？他竟然已经成为了晋国的新任君主！哼，这样的人做了君主，看来这天下，即将要大乱一番了。
从前，夷皋的祖父晋文公重耳在位时，十分帮助郑国，夷皋的父亲晋襄公在位时，更与郑国建立了紧密的联系。但如今这夷皋即位之后，还能像从前一样，坚定地帮助郑国吗？
我默默摇了摇头。
他不来欺负郑国，都算是好的了，何谈帮助？
“父王，我同意去疾的说法。”郑国公的嫡长子太子夷开口赞成，“此前，狼渊一战已经足以说明，晋国眼下的实力，已经很难对抗楚国了。也不知楚国当时从哪里冒出的兵力，仅仅五万人马，就挡住了晋国和宋国两国加起来十万将士的去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提到狼渊之战，郑国公露出愤恨的表情，沉声说道：“太子有所不知，这次拦截晋国军队的五万人马，并非楚国的军队，而是我们郑国内部的叛徒。”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大惊失色，齐齐抬头望向郑国公，想知道他口中的叛徒是谁。
我也顿时震惊不已，难道郑国公已经知道了小子的秘密？
“叛徒？到底谁这么大胆？竟敢背主求荣，暗通楚国？”一向性格耿直的公子家迫不及待地问道。
郑国公惨然一笑，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几年前跟着公子蛮一起来到王宫，住了一年之后被姚妃赶走。没想到，八年之后，他竟会卷土重来，恩将仇报！”
“难道，是公子蛮身边那个小子吗？”太子夷忍不住插嘴问道。
郑国公抿着嘴，圆睁着愤怒的眼睛，看着前方无人的方向，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