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你说气不气？

    老宋跳楼事发突然，结束的也突然。许兰事后说，她当时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尖叫的时候脸都差点挠烂。奔过去看情况的时候更是晕的差点一头跟着栽下去。十几米的三层楼之高，摔下去愣是没摔死，你说气不气？老宋后来总用这句话具体形容自己为啥没死。摔得腿断胳膊断，头也差点儿断，血把地砖都侵湿了，愣是没死，送到医院抢救了好几天。老宋后来还说自己跳楼是因为活着没意思，以前背着黑无类的名声，觉得这个世道不应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现在平反，体制走上正统，迷惘，身残，老宋就不想活了。李红旗之后对他做过总结，几个字就形容完了。一时冲动，好死不如赖活着。学校放寒假的时候老宋还在医院躺着，腿不能动，口不能言，摔成脑震荡了，那副样子让人很怀疑他已经被摔傻了。不过这之后倒是在没有人喊他宋公公。医院，学校那边特意打了招呼，这次老宋没住太平间，在十人间的病房里，环境还行。老宋还说自己死了也就算了，没死，还搞成这副残样子，还是别叫家人过来了，有点丢人。这样下来学校就又得安排人守着他，马上就要过年了，谁乐意守着他？正好，许美兰家远，今年的火车票用死贵，这个学期就不回去了，顺便留下来照顾老宋。“这是房子钥匙，屋里的宝贝都给我看好咯，少一件我回来跟你没完，”李红旗把钥匙郑重的交给许美兰。“谁还能不知道你宝贝那些破烂不成。”

    许美兰不耐烦了还。这个女人要是不张嘴的话，那就是一个能入画儿的美人儿，一张嘴就像个沾了尘埃的婆娘。李红旗还常常因为自己不够沙雕而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儿。就例如给老宋写情书这事儿，那是一天一封，一天一封，写的都是什么‘爱你那颗破碎的蛋‘。‘爱老宋’。谁看见这样的信，都会说它不堪入目，许美兰偏偏就要这么写，但如此，还洋洋得意。她一个青春正茂的漂亮姑娘喜欢老宋什么？喜欢他年纪大？不过老宋除了年纪有点大这个缺点之外，长的不错，有学识，脾气好，还要十分有见识，热爱思考。但许美兰也没差到哪儿去啊。直到这俩人真的勾搭到一块儿，李红旗都没能想明白他们俩的爱情打哪儿来的。可能是她比较正常，所以弄不懂。…………土地分发到个人手里之后外出的人就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尤其是开放了大学，春季期间购买火车票的就有了抢破头的架势。买不着就找黄牛，贵的让人骂娘。但国人那个对回家过年没点执着？贵也得买。两个箱子，一只书包，李红旗就这么点行李，箱子里面装的还都是当地的土特产。不过买的是晚上的火车，这会儿不着急走。搬了个老藤椅坐在院子里吹冷风。“老大把这个也带上呗，防身，”卫国把擦的锃亮的折叠小刀儿拿给她。“装书包里，”李红旗都没撇一眼，望着阳光一点不强烈的瓦蓝天空发呆。卫国蹲在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瞅了半天，连个鸟都没有，“老大看啥呢？”

    听到问话，李红旗这才看到卫国脸上的伤。“又跟人打架了？”

    她问。以前卫国就是个穷混混，现在是个有钱的混混，除了在李红旗跟前表现的像个人之外，在外面他还是挺浑，只不过没以前混账的那么没品罢了。附近的一些小混混们也开始朝他靠拢，作为老大就得顶事，打架花钱这是最基本的，他势力大了，就会有人想跟他较量较量。有时候靠拳头，有时候就得靠脑子，李红旗给他出过不少主意，现在卫国手下有二十多个人，霸占着拐子胡同，槐树胡同，三道口胡同，这附近的破烂儿他们全包了，是以破烂生意一直在盈利，很不错。自然而然，卫国这几个人也翘尾巴，怕没轻没重的出事，李红旗把这劲儿时常敲打。“别什么事都出面跟着抡拳头打架，你不是莽夫，是老大，考虑事情的时候要全方面的多想想，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卫国挠挠头：“老大跟我是说做事之前要想前因后果，想不明白就不做。”

    李红旗冷冷撇他一眼：“把这话记心里。”

    要是只有修修家电，收点破烂儿的本事李红旗领导不了卫国。该莽的时候她比卫国这个混混还狠，对兄弟出手大方，但同时也很吝啬，总之以卫国为首的几个人谁也不敢不尊重她。别的事她也不多管，交代说：“院子给我看好，过年期间收着点别老是打架，有时间就多陪陪你妈。”

    “我妈又说啥了？”

    卫国瘪气。他妈就是一个一无所知的中年妇女，会哭会闹，还会骂街的那种，每次都是李红旗帮他摆平，这样的小事都能做得很好，他特别崇拜她这一点。“老生常谈呗，”李红旗痴痴笑。卫国早年丧父，是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他这个人混蛋归混蛋，该孝顺的时候也绝对不含糊，现在他们日子过的好了，他也没以前那么难以管教，他老妈就有心事梅开二度，总想给儿子找个爸。卫国心里能乐意才见了鬼，但又不好阻拦他妈，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长在外面这辈子不见他妈。而且那个中年妇女也很不给他面子，当着兄弟们的面儿就揪耳朵踢屁股破口大骂，卫国时常想画小人诅咒他妈。也不是诅咒赶紧埋进黄土，就希望她能变哑巴，或者干脆把他这个儿子忘了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