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你不是她
那以后，即使知府没有拿出那笔赈灾粮来。
许家拨下来的大米也救了许多人
的命。
虽然数量不多，但短暂性的让人民的脸上出现了笑脸。
林煜看着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喝着热粥，眼中的焦虑少了些许。
只是回到家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也没有夜里低喃的慰语。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是这样。
他的脾性变得愈加暴躁，随之而来的，对皇帝的恨意愈加强烈。
在那之后的不久时间里，霍淩聿在法场上救下江念瑶，他那时候便远远的看见了江念瑶的脸。
那张美得惊人的脸，和繁霜一模一样。
若不是他在将繁霜送到许府没多久后，许府就传来了繁霜的死讯，他肯定是要以为那时候在法场上站着的就是繁霜。
据说繁霜死在了许府，被许飞糟蹋一个晚上，婚礼也没正正当当举办，第二天却死在了许飞的床上。
许府没有透露是自尽还是别的原因。
但是林煜知道，那应该是毒药的药性发作了。
他早就知道许家没一个好东西，繁霜就是被送过去也一定不会被珍惜，所以才给繁霜服下了那毒药。
给足她体面，也让她少受些折磨。
他想繁霜。
可是，繁霜说她不爱自己了。
他爱繁霜。
可是繁霜说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
他就站在下面听着。
他老早就知道霍淩聿就已经在江南一带微服私访了。
他在知府打下手，知府里达官显贵们人来人往，那群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对于皇帝的风吹草动把握得最为精确。
他曾经在很早的时候就见过霍淩聿的脸。
那是在刑场上。
霍淩聿亲自主持的那场轰动的大变更。
那时候的霍淩聿刚刚上位，为了杀鸡儆猴，杀了很多贪官污秽。但是事情闹得很大，许多真正把握了朝廷命脉的官员其实并没有收到太多影响。
反而是许多权势大得离谱的昏官，将许多罪名按在了各个大大小小的替罪羊身上。
林父就是其中不幸的一员。
他在法场上看见，霍淩聿的那张脸。
他只看了一次，却叫他记恨了一辈子。
那时候林父求着皇上。
“皇上，所有错事都是老奴一个人担着，切莫连累了我身边的家人啊！”
林煜多么想上去怒吼，他爹明明什么罪都没有，凭什么要被背锅。
堂堂一个皇帝难道是个傻子，都看不出他爹是被冤枉的？
即使是看出了，可是皇帝无能，也只能与那些贪官污吏混为一体，他没有能力，也想不到方法。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当皇帝？
可是林煜跪在地上，膝盖跪得发麻，台下的繁霜正看着自己梨花带雨地抽泣。
霍淩聿冷着脸思考。
然后说:“允了。”
接着，林煜跪在地上，面前的地面忽然溅过来一滩浓稠的血浆。
林父被当场砍头。
林煜的世界恍惚间变成黑白色，只有一滩血迹在残忍地向自己描绘着人生。
林煜最后一次抬头，霍淩聿那张脸他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于是早在别人都只是猜测皇上到江南微服私访之时，他就已经见过他了。
时隔多年，再一次看见霍淩聿，他仍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世人都说这个皇帝气宇不凡，眉目如画。
可他只觉得他懦弱又无能。
那时候霍淩聿站在客栈外头，围观着那日李鹏闹事要将贪污赈灾粮一事陷害给江念瑶。
他看着霍淩聿看江念瑶的样子。
只觉得讽刺。
国难当下，百姓流离失所的日子里，还顾着谈情说爱。
所以当他那日在刑场上看见霍淩聿将江念瑶暴走之时，也觉得讽刺。这样大的事情对于他这个一国之君来说竟然只是儿戏。
霍淩聿来了江南这么久，却什么作为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过得这样辛苦，他难道一点也没有一丝动容吗？
为什么，为什么等到他都将自己的阿霜给送到了许府，霍淩聿才出面？
他的阿霜死了。
他看着台上江念瑶的脸。
看了看霍淩聿抱着江念瑶之时脸上的表情。
“我的阿霜死了。”
“那么你的也得死。”
林煜喃喃自语。
于是他在听见高家愿意扶持他做上知府的位置，前提是要让自己去将江念瑶抓捕起来之时，他是毫不犹豫的。
于是高家给了他蛊香玉。
中毒了的人都是他随机挑选的百姓。
以及一个给了极高的价钱要去直接捅了江念瑶的老太。
那老太年岁已高，家里没有什么死去的儿子和孙子。却有一个小娃娃，那小娃娃不算大，但是跟着老太一起流浪肯定没办法茁壮成长。
林煜告诉她，只要能给江念瑶一刀，然后再服毒自尽就好了，钱他会一分不少地给她家的小娃娃。
至于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在人看来十分不对的事情。
林煜给自己开脱的借口还是:匡扶正义的路上，总是要有一些牺牲品的。
在抓进了监狱之时，也是林煜派人去给那江念瑶施加痛苦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额外让江念瑶受苦，或许是因为江念瑶是皇上霍淩聿的心爱之人，他要抓了泄愤，或许是因为他的心里早已扭曲。
也许那些都是真的。
恨是真的，厌恶是真的。
可是真真正正在高堂之上看见江念瑶那张脸的时候，林煜又不得不将江念瑶与自己心里的那张脸重合起来。
他的明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是看着江念瑶的脸却越发心疼。
江念瑶是个聪明的人，又由于林煜的不加掩饰，所以他能明显感觉到江念瑶正在利用自己对繁霜的感情来慢慢一步步地试探自己的底线。
虽然心里明了，可是林煜还是不受控制一步步地沦陷了。
尤其是在江念瑶真诚的眼神，崇拜地看着他和他讲:“林知府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心怀天下。百姓们都记得您的好，您是不会做辜负百姓的事情的。”
那时候，他真真正正地动心了。
既然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繁霜，但是也可以变成他的繁霜。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沦陷了，甚至当着江念瑶的面杀了那高家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