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章 七品县官
江洛洛去集市上找玩伴了，江篱一个人回了县衙，恰好碰上了任青阳县县令的程思源。
“你这个脑子，当大夫可惜了。”这是程思源对江篱的评价。
“那你认为我干哪行能挣钱吃饭？卖脸子还是身子？”江篱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他问。
这已经不是程思源第一次对江篱说这句话，江篱也不是第一次用同样的话来答复。
程思源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清醒又聪明，不入仕可惜。”
江篱拨开他的手说：“程大人，你是觉得如今在你治下青阳县已经太平安定，百姓鳏寡有依了吗？闲到了来关心我的前途了？”
“我何德何能能为江大夫指路。江大夫才是我的贵人，我今日的政绩，有一半是江大夫的功劳。”程思源不要脸笑道。
“不敢当。”江篱迈开腿要离开，她还要进空间写病历。
程思源却想拉着她唠嗑：“我这个官，你也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我老爹一定让我入仕，我也如了他的愿。巴不得每天没有报官的，若是有，就是邻里之间的纠纷扯皮，我跟你说，现在我处理这些鸡毛蒜皮可是游刃有余。”
江篱扫了他一眼：“是，登科探花，父亲是当朝二品尚书郎，常年相伴帝王左右，生了个儿子却主动要求下放到偏远县城做个芝麻小官，天天听街头巷尾家长里短，还冠冕堂皇地说是资历不足愿意历练。说句实话，你拿榜眼也是胡乱应答的吧？以你的才情，一举夺魁也是足够的。”
程思源没有答她这个问题，反而说：“这种生活多好啊！没有老爹每天在耳边叨叨男儿当入仕报效国家，若是现在，他再这么说，我也有理由怼。就用你以前说的，各行各业都值得尊重。我天天处理百姓扯皮也算是一种为国效力。”
江篱懒得跟他瞎扯下去，准备进到县衙后院——那里有她和江洛洛的一间厢房。
三年前，江篱游历到了青阳县，当地爆发瘟疫，十里八乡的百姓上吐下泻，年轻人瘫软不起，体质差的老弱幼儿就熬不过去了。
江篱一看，典型的肠道细菌感染，但像这种大范围的爆发应当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于是找到了时任青阳县县令的程思源，让他带自己去主要的水源地查看。
她取了水样，拿回空间培养检测。果然不出她所料，河水被病死的家畜污染，青阳县的百姓又只有这么一条饮水河，于是爆发了大范围的瘟疫。
急得团团转的程思源病急乱投医，一把拉住江篱，定要江篱为青阳县的百姓诊治。
江篱说：“我的诊金可不便宜，一般这种团体性质的，都按人头计费，你考虑清楚。”
程思源抱出来一箱银子，这是他出门当官之前，他老娘怕他出来挨饿受冻，把自己的嫁妆抬出来给了他。
“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每月的俸禄都给你，直到还清你的诊金为止！”程思源咬着牙。
江篱古怪地看着那箱银两：“你一个芝麻小官，竟然能攒下这么多，难怪世人挤破头都要为官。”
程思源慌乱辩解：“这可不是我贪的！这是我那贴心老娘怕我在外受苦赠与我的！”
江篱仔细地打量他，与一般人书生斯文白皙不同，程思源确实多了几分贵气。
她一把抱起装银两的箱子扭身走了，旁边跟着步履尚不稳的江洛洛。
第二日，江篱赶着一辆牛车到了县衙。
“去，把能找的大锅都找来。”江篱对程思源发号施令。
程思源不敢怠慢，当即让衙役去寻了数口大锅。
江篱又吩咐人把牛车上的货物卸下，全部都是药材。
江篱开始在县衙门口熬药，让程思源放话出去，轻微症状的自带容器来装药。
江篱带着衙役了学了一天，第二天起便把药材剂量调配好，让衙役负责熬药分药，自己则在县衙里面搭了个坐堂，接诊重症。
病人源源不断地进到县衙，程思源说他到这青阳县来到衙门来击鼓鸣冤的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江篱又发了些药包给他，让他派人沿路去到上游水源地消杀，并且把腐坏的动物尸体挖深坑掩埋。
与此同时，青阳县内的全面消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家家户户灭鼠灭蚊，集中焚毁垃圾，普通百姓更是人手大一袋药物，在家中进行熏蒸消毒。
青阳县的瘟疫很快控制住，除了几个年弱老者没熬下去，其余的人很快恢复。
程思源一早醒来，就看到衙役抱着个箱子站在他面前。
熟悉不过的箱子，是他娘的嫁妆盒子。
“江大夫说，里面的银子他只取了两锭，剩下的要您点点数。”
程思源没点，反问：“江大夫？他人呢？”
衙役摇头：“一早把箱子送来。人就走了，可能出城了吧。”
程思源在郊外十里坡赶上了江篱二人。
江篱坐的是牛车，老牛拉得晃晃悠悠，尾巴还不停扇着牛虻。程思源坐的马车。
“江大夫！”程思源截住她。
“怎么？银子数不对？两锭银子，是药钱。见你尚算个为民的官，诊金就免了。”江篱不想耽误时间，拿着根干草编成的鞭子，朝牛的臀大肌一挥，牛儿“哞”的一声，迈开了蹄。
“不不！不是银子的事！经此一事，我已经看清了江大夫的为人和医德。江大夫是世间少有的良医！”
程思源见她要走，赶忙向前拦住，可那畜牲哪里是拦得住的，直直地就向程思源撞上去。
江篱无奈，拉了绳子：“你究竟要做何？银子也退你了，哪有让人不走的道理？”
程思源看了一眼眼神有些生气的老牛，绕到了江篱身边说：“我出来的路上，碰上了很多青阳百姓，他们都说你是上天派来的医仙，是来救他们的命的，听说你走了，要我把你带回去。”
江篱看了看身旁恹恹欲睡的江洛洛，偏着头道：“我习惯了自由，并没有想过在什么地方停驻。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