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混合的药
“你们要走?去哪?”萧宇衍愕然。
江洛洛摇摇头:“不知道哟,本来这一次就是来医治你的,现在结束了,我们自然应该走了。而且这塔城满城的沙子,我实在是不喜欢。”
“本君尚未痊愈,你们还走不了。”萧宇衍道,心中竟然升起一丝诡异的遗憾。
这是什么感觉?他为何会遗憾,那么个处处与他作对的男人,仅仅见过一天而已,为何会升起这样怪异的感受。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腿长在我身上,我走不走你还没决定权。”
门推开,江篱带着一股沙尘的味道进来,依然是蒙着面,身影瘦
她直接走到萧宇衍的面前,瞧着床上躺着的白面绝色男子,轻飘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那薄薄的纸收到无处不在的地球引力之后,稳稳地落在萧宇衍的胸膛之上。
萧宇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脑子里过滤了几秒,想起了在集市上他也这么干过,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却觉得是莫大的羞辱。
萧宇衍隐隐看到那白纸上赫然有两个大衣居中:账单。
“本来,我是不想医你的。你的那两护卫还算真心一直求我,我才勉强为你治治。现在,把账单结一下。治疗加上用药,原本一百两,考虑到你命不久矣,给你打个九五折吧,给九十五两便是。”
萧宇衍冷笑:“本君的伤口还在这摆着,你就有胆子来找我要钱?”
江篱转而对江洛洛道:“你瞧,有些病人就是这副德行,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要预收诊金了吧?防得就是这些个事后不认账的。”
江洛洛低头掰着手指小声算账:“爹预收了五两,还好只给他换了一次药,从成本上算来我们没亏,还好爹收手得早,不然我们这一程的路费都会亏进去。”
“你跟着我走南闯北,形形色色的人也算见得多了,这种赖账的人也算不多,就当捡个教训吧。”江篱借机给江洛洛灌人生经验。
说完,她拉着江洛洛,头也不回朝着门口走去。
萧宇衍回过神来赫然下令:“夜枫拦人!”
只见两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江篱刚打开的门口。
江篱眯起眸子,轻哼一声瞪着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魁梧汉子道:“落井下石?怎么不见你们求我为他治伤的时候不是这副嘴脸?”
夜北表情略显尴尬:“江大夫,我们不想为难你,恳请你再照看几天主君可好?”
江篱轻哼一声:“照看他?你们当我什么?仆役还是随从?”
夜枫怒道:“哥哥,何必跟他废话?此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些颜色看看!”
江篱轻轻地看了夜枫一眼:“狗仗人势。”作势要绕开二人,只见夜北拔出佩剑说:“既然如此,江大夫,得罪了!”
一把明晃晃的剑瞬间搭到了江篱脖子上。
江洛洛一见,立马慌了神,这两人居然喊挟持鼎鼎大名的江大夫,他的手悄悄摸向腰间,在里面胡乱翻了一阵,随手抓出个纸包朝夜北二人一扬,自己则迅速用袖子捂住口鼻。
纸包里的不明粉末顿时飞扬出来,毫无防备的二人不愧是经过训练的,立即扭过身去屏住鼻息,不过已经晚了,两人一前一后倒地,砸得木质楼板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房间内,床上躺着的萧宇衍抽抽眉,他努力直起身子,哪里挪动不了半分。
他目送二人从门口如云彩一般轻飘飘地离去。
“江篱!”萧宇衍怒吼。
江篱母子在城里租了一辆马车,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小洛,刚才那样其实很危险的!以后不能这么做了!”江篱道。
“那两个坏人要杀爹,我一时慌了,本来是想拿普通蒙汗药的,不小心把蒙汗痒痒散拿出来了。”江洛洛委屈地说。
“他们之前想威胁我,还不至于杀我,”江篱摸着儿子的软发,这世道极不公平,江洛洛是她的软肋,“蒙汗痒痒散?你把两种药混在一起了?”
江洛洛点头。
“小洛,不要擅自混合药物,有些药物不能配伍的,无事还好,若是相克便会给病人带来危险。任何一种药面试并用于病人身上都必定要经过无数次实验和数据记录,这两种药没有冲突是你运气好,但之后别这么做了。”江篱严肃道。
江洛洛低头认错:“洛洛知道了,下一次,洛洛一定会先问问爹。”
江篱心想,蒙汗痒痒散,听起来很有创意,她做的痒痒散会让人夜间突发奇痒,无药可解,并且发病时全身泛红就像患了疮痘一般。
“这个药,爹记下了,下次改良一番,你再用。毕竟,用药嘛,特效是很重要的!”
江洛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篱,他的创意得到他爹的认同了?也就是说,后续他或许会成为用这种药防身的第一人。
颇令江洛洛感到欣慰的是,江篱在让这种新药标准化规范化之时,一定会代入刚才的情绪,就会把这药的效力放大。
江大夫看似不喜言语,实则是极其小肚鸡肠的,若是开罪了她,定会整得这人跪地求饶。
此时的客栈房间,夜北兄弟二人被一盆凉水泼醒醒来,便看到一张冷漠的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江洛洛做的药,由于没有经过试验,致人昏迷和瘙痒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却无意中令得昏迷的功效打了折扣,夜北二人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被泼醒了。
“青、青蔓姑娘,怎么是你?”夜枫问。
只见一穿着青色衣衫的修长女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个滴水的瓢。
青蔓自喉头里发出一声轻哼:“你们二人就是如此保护主君的?我若是不回来,你们是不是打算睡到明日?”
青蔓,萧宇衍身边唯一的带刀女卫,说是女卫,却服侍萧宇衍的日常起居,也是唯一进得了萧宇衍房中的女子。
夜枫咬牙切齿道:“都是那庸医太过难缠,对了,还有那小鬼,若再让我见到,一定会拔了他们的皮!”他捏紧了拳头。
青蔓冷笑一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庸医和小鬼都对付不了,拿你们有何用?看来,我应奏请主君,将你们撤换了。”
夜北一听,立即求情:“青蔓姑娘,此次确为我二人失职,主君现在是用人之际,切莫将我二人撤了啊!我夜北在此发誓,定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
靠在床上沉默许久的萧宇衍突然发话:“你们够了没?还嫌不够丢人吗?有时间在这里闲扯不如去给我找人,他们应该跑不远。”
青篱转头,对着萧宇衍鞠了鞠身子道:“奴方才在集市中看到了奎王的人,主君,现下我们应当尽快离去,而不是去寻些不相干的人!”
萧宇衍神色一凛:“青篱,怎么,你也是见我命不长了,开始忤逆了吗?”
青篱低头:“奴不敢,奴只是觉得主君应以大局为重,尽快回京!这些蝼蚁人等,奴自会为主君解决!”
“解决?你所谓的解决之法是什么?”萧宇衍撑起头,看来那庸医的药还当真有用,伤及入骨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甚至还有些微微发热,那感觉就好像是在长新肉。
“不管主君愿意如何处置他们,奴绝对服从!”青篱突然跪下。
萧宇衍看着门的方向,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那个认识一天的江篱,如此洒脱。曾几何时,他也向往那样自由,可惜自己身在庙堂,还有必须做的事。
只希望这副残躯能熬到再见面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