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我们同居吧
林依牧漫无目的的走着,雨好像下得大了点,但是也不足以淋成落汤鸡,她感觉有点头晕,来时的路好像没有那么远,怎么走了那么久还没到?
又走了好久,她感觉雨停了,抬头才发现有一把伞撑在头顶,停下脚步,林依牧想转头看一下身后的人,但是她发现她好像被定住了,脚挪不开步子,手轻微的在发抖,拇指陷入手心,麻木中并没有疼痛传来,她想开口,组织了半天,才颤抖出声:“谁?”声音微弱,像羽毛一样撞进江跃远耳朵里,他觉得胸口的位置有点闷,半响开口:“是我。”
面前的背影似是松了口气,肩慢慢的往下沉。
林依牧不知道听到那个声音松了口气还是怎么,绪满眼睛的液体就着身后人向前的脚步声流下来。
所以当江跃远走到人面前时,面前的人已经通红着眼睛,雨水和泪水掺杂在一起,额边还贴着被打湿的发丝,整张脸苍白得好像随时会倒下。
江跃远的心好像被狠狠抓了一下,比刚才更加沉闷的感觉袭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轻柔的擦去那张脸上的眼泪,沉声道:“林依牧,你怎么了?”
他没有疏离的喊林小姐,而是叫了她的名字,他的唇色本就极淡,现在轻抿着,说不出的冷硬。
雨滴答滴答的落在伞上,又缘着伞缘落下,在地上打出个小水花,周围的人来来往往,都在赶着回家,这样的下雨天,像他们一样停在雨里的人少之又少。
雨幕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地,林依牧盯着人看了好久,充满雾色的眸子里有点迷离。
江跃远似乎觉得面前的人不会开口,再次问道:“先回公司,还是你想回家。”
家,对,回家。
林依牧低头呢喃:“回家的话,爷爷会担心。”头好像又更晕了,她退后半步,却被人轻轻搂住腰拉回来。
“外面在下雨。”他解释,语气像极了在哄孩子。
被搂过来的人抬眸看着他,眸子还有未褪去的红,林依牧脑子里有很多思绪碰撞。
最后,她说:“江跃远,我们同居吧!”
如果非要一个人,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人,那么,就你吧!
“什么?”江跃远难得慌乱,他紧盯着人,不厌其烦的重复,“林依牧,你说什么?嗯?”
林依牧低着头,不防被人晃了两下,想抬头看过去,但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软软的向前倒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江跃远搂住靠过来的人,但是胸腔的躁动仿佛压不住,一直在叫嚣着。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用下巴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温度不高,没发烧。
把人打横抱起时,林依牧还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头往里钻去。
江跃远微微蹙眉,他不知道林依牧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那样一句话背后需要她多大的勇气,在路边叫了张车,坐上去后给邹如安打去电话。
“干嘛,我很忙的。”邹如安的声音很暴躁。
“林依牧晕倒了。”
“什么?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江跃远能听到那头打翻东西的声音,他都能想到邹如安的急切。
“别急,没发烧,身体看着也没有其他异常,你带个女医生过来,我先带她回去,楼下见。”
“好,你,你照顾好她。”邹如安叮嘱。
“嗯。”
挂断电话,江跃远垂眸看向怀里的人,短短几次见面,她却能两次都准确无误的晕倒在他怀里,该说是有缘,还是孽缘?
他抬手把林依牧额头上打湿的几缕发丝拨去耳后,眼里是他都未曾发觉的疼惜。
到小区楼下时,邹如安的车已经安稳的停着,而车前的人在焦灼的踱步。
江跃远抱人下车,那人飞身上前,紧张的问:“怎么样?醒过来没?”说着看到林依牧紧闭的双眼,还有身上被雨淋过的痕迹,眉头皱得更深,“她还淋雨了?怎么回事?”
“先上楼。”江跃远并不想解释这么多,抱着人往里走。
把人安顿在床上后,江跃远跟身后的女医生说:“麻烦你给她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问题,还要麻烦你换掉她身上的衣服,晕倒之前她淋了雨。”
“好,你们放心。”女医生答得温柔。
江跃远看了熟睡的人一眼,拉着站在旁边的人出了房门,门咔嚓的被关上后,邹如安终于忍不住咒骂出声。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就是给她安排个相亲,怎么搞成这种样子,那个孙铭宇到底干了什么?”他想着越发觉得不对,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江跃远则来到客厅坐下,双手交叉在双腿间,把头埋进去,听着两人的谈话。
“喂,邹总?”
“我问你,今天你跟林依牧说了什么?”邹如安像个爆炸的火球,恨不得一把火烧过去。
“我说了当时在s大发生的事,没聊几句,林小姐就说不舒服,让我先回来,我看她脸色不好,要送她回去,但是她好像有点生气,我就先回来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废话,s大什么事?”
“就是当时都在盛传的林小姐那个从小到大都拿第一的男朋友。”
“艹,让你去相亲,你提什么男朋友。”邹如安把手机丢在桌上,“脑子是不是不好使,提什么不好·······”
江跃远伸手把手机挂断,“声音小点。”
邹如安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直到医生打开门走出来,才迎面走过去。
“怎么样?医生。”
“她没事,就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医生说着看着两人,嘱咐道:“她床头放着的药,你们要盯着她服用,不能多服,不然很容易造成意外,看她吃的安眠药,剂量应该很大,那个长时间吃会有依赖性,还是要多注意她的情况。抑郁症虽然看起来大部分时间跟正常人一样,甚至可能比正常人好,但是她难过的点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你们不能掉以轻心,陪伴是很重要的。”
“·······好。”邹如安直面这个词在出现林依牧身上,僵硬的说了句“我进去看看她。”
邹如安在床边呆了一会,床上的人呼吸平稳,脸色也不似刚刚一样苍白,他叹了口气,伸手把床头柜上的药瓶小心放进抽屉里,既然她不想让人担心,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
他开门出来的时候,江跃远坐在沙发上假寐,听到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眉眼里带上了一丝倦色,眸子却静得像一摊湖水。
“谈谈?”
邹如安在旁边坐下,“谈什么?”他疲惫的把手搭在眼睛上,把身体靠在沙发上,“谈我这几天为她物色了多少人?然后一个都没成功,最后还把人气病了?还是谈她的病?”
“邹如安,你信得过我吗?”江跃远正色道。
“什么?”把手放下,盯着江跃远问。
“今天晕倒前,她曾说:我们同居。”看着邹如安不可置信的眼神,江跃远接着说:“其实在刚刚之前我也很好奇,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要求,但是刚刚听见医生的话,突然就想通了,既然你们那么需要一个人来走进她的生活。”
“我似乎也可以。”
“除了不符合25岁到30岁这个条件以外,其他的都可以,不过也还好,明年似乎也满足了。”
一字一句落入邹如安的耳朵里,他愣住半晌,无话可说。
江跃远转头继续说:“我懂一个人在一个小世界里走不出来的感觉,毕竟曾经有很多年我也一度觉得很难,所以,我可以理解她现在的处境。”
“你我都明白,她是个很优秀的人,她不需要被拯救,也不会跌落泥潭,她只是走到了一个小小的路口,不知如何选择而已,所以不要觉得她是个病人,需要多大的关心,或者关注,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相反,让她自己拉自己,我们能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邹如安知道关于江跃远曾经的经历,所以听他那么直白的剖析出来,突然就觉得或许江跃远才是现阶段最明白林依牧的人。
是的,她不需要被拯救。
沉思良久,邹如安问:“我能信你吗?”
“能。”
“好。”
雨下了一夜,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屋里的两人各占一头,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凌晨四点,邹如安去房间看林依牧,床上的人还在熟睡,这一觉未免太长。
两人商讨一下后还是决定各自回家。
林依牧的这一觉确实睡得太久,她像是海上的浮木,一直在飘飘荡荡,居无定所,她觉得好累,但是一直停不下来,直到看到前面海上有个漂亮的城堡,她迫不及待的游过去,但是一直追不上,忽然城堡门前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在大声的叫她的名字:“林依牧,林依牧,别追了,快回去…”
林依牧听到熟悉的声音,游得更加卖力,她一定要追上去,嘴里呢喃,“等等我,别走…”
城堡越来越远,而她精疲力尽,身体不断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