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关心
十一点半，林依牧打开好久没碰的画架，好久没有画水粉画了，提起笔还有点不适应。
一切就绪后，她还是打开了直播，现在播的频率不高，但还是保持在两个星期一次。
自从上次解释了包养事件后，粉丝消停了不少，但还是抵不住有些时不时的留言关心她的私生活。
刚开播就涌上来一大批人，好像是特意守着一样。
“这个女人又赶在深夜开播，有猫腻。”
“对呀，看这架势，可能今晚要熬夜·····”
“她这两次的直播时间都很不对劲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对呀，之前都是八点播，十点怎么说都下。”
“不对劲···”
林依牧看着弹幕里心思敏感的一众网友，一边调着画盘上的颜料，一边无奈笑道：“就你们聪明，那就请广大网友们支支招，失眠怎么治？”
听到这，广大热心网友迅速刷屏：
“这还不简单，褪黑素了解一下。”
“褪黑素太不实用，来一个中医小妙招，头上扎根针·····”
“扎针未免太残忍，要我说，就是旁边差个哄睡的人，我可以自荐，哈哈哈哈。”
“前面的，不要抢我的位置，大不了一边一个，我勉强接受。”
“我也可以······”
剩下一大片我可以的弹幕，甚至已经自觉的为自己安排好了先后顺序，并表示从周一到周天都可以不重复的安排哄睡专家。
林依牧觉得在发展下去，可能要开始才艺比拼，她在图纸上勾画着，漫不经心的说：“我晚上睡觉打鼾，磨牙，还说梦话，最重要的是······”她停顿几秒，手在刚画好的夜空里点缀上几颗并不明亮的星星，继续说：“时常会梦游，而且还会去厨房拿点刀呀，平底锅之类的东西，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发生一桩惨案，就算是这样，你们还会想要来当这个可能命不久矣的哄睡员？”
“难道这个女人是在劝退我吗？”
“怎么劝退的方式如此特别，我竟然想象不到这样的一张脸是怎么在夜晚如此美妙的时候像个幽灵一样梦游。”
“打鼾，磨牙我能接受，梦游这个······”
“想象一下当你睁开眼睛，一个长发及腰的人站在床前·····”
“要是这个女人手里恰巧还有把菜刀！！！！”
“兄弟姐妹们，有画面了对不对，让我去看个贞子冷静一下。。”
“前面等等我，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打个语音一起看？”
林依牧看着比她还戏精的一群人，无奈的摇摇头，画完成了大半，寂静的夜空下，有几枝斑驳的树影，秋风萧瑟，金黄的树叶摇摇欲坠，似是在回应树的挽留，却也抵不住大地的邀请，树影下似是站着一个人影，远看又像是被裁去树干的树桩。
画里尽显凄凉，就好似无望的等待。
林依牧苦笑，都说画笔能体现画者内心的精神世界，那么自己该是多么贫瘠。
上学的时候她偏爱鲜艳的色彩，一幅画上她喜欢用不同的颜色来突出主题，室内设计之前，她的老师曾说：“你的画是跟你的人一样热烈的，它让我看到了希望，保持初心，你的画一定可以影响很多人。”
放下画笔，林依牧看着食指上沾染的灰色颜料，想擦去，却是越抹越脏，似是较上劲，林依牧加重力道，指节被擦得通红，她却像是没感觉，连带着脚上突然产生的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的密密麻麻的不适感一起，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两个月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症状又开始了。
她想起身，趁着自己还能动时，去洗手间清洗一下自己。
站起来时看见开着的直播，稍稍低头看弹幕里的人，一片和谐的讨论着各自的生活，她来不及多说什么，匆匆说了句再见就下了播。
来到卫生间时，她已经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刺疼，发红的指节上隐隐带着血丝，没想到刚刚的自己会那么用力，林依牧苦笑，僵硬的把手伸到水下面冲洗，机械擦着洗手液，这次，林依牧洗了三遍。
凌晨三点，在林依牧第三十一次从床上坐起时，她终于妥协，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两个药瓶，熟练的倒在手心，就着桌上早已凉掉的水吞下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十点林依牧才缓缓睁开眼睛，药物的影响，她反应了两分钟才知道自己在哪，把脸埋进双手里缓了五分钟，才拖着有点僵硬的身躯去了浴室。
洗漱完，她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从卧室拿了手机，打开才看到工作室每人一个未接电话，因为林依牧的习惯，熟悉她的人都不会给她打第三次电话，剩下最多就是信息轰炸。
陈晓丽：《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难道你还想旷工，我亲爱的姐姐，你真的不管我们的死活吗？不行啊！没你可怎么办！！！》
后面跟着大把的哭脸。
李凡：《昨天才跟我信誓旦旦的说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面子大，今天就撂挑子不干了？》
《咱们昨天去得那么早，今天不去真的可以嘛？好歹露个脸？
我的老板呀！你去了哪里？》
《三公司的设计部负责人刚打电话问我们过不过去，我随口说你病了，今天由我暂代，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一会就过去。》
林依牧看着这些信息也很无奈，但也提不起心情去解释太多，给陈晓丽回了句没事，又跟李凡说了句辛苦，随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手机在桌上嘟，嘟的响起，她愣了几秒，想不到会有谁给她打电话，看到屏幕上江跃远秘书几个大字时，她迟疑了几秒，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接起。
“喂。”
“林小姐，冒昧打扰了，我打电话就是确认一下，今天工作室会有人过来吗？”周楠对着放在桌上开着免提的手机说道。
现在的公司，连个办公室设计都要总裁秘书亲自督办？
林依牧心里狐疑，但嘴上还是答道：“不好意思，今天我临时有事，已经派人过去了，不会有差错的。”
周楠看着旁边办公椅上双手交叉听着的人，扯着嘴角说，“林小姐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怕出差错，只是江总说以后你们工作室的人过来，我们这边会给你们安排餐食，所以要提前确定一下人数。”
其实是某人碰巧在走廊遇到了杨安华，说了几句办公室进度的话，他就开始对林依牧一顿猛夸，说什么亲力亲为，有干劲，没架子，随后又说：“不过，他们工作室的人说今天林小姐病了，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昨天中午就喝了点咖啡，都没吃东西，哎呀，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回到办公室的江跃远，就让周楠打电话打听情况，还非要扯个理由，绞尽脑汁也只想不出来，但是就因为吃个饭给人打电话他也有点心虚。
林依牧反应有点迟钝，并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妥，只是想着贵公司真是体贴入微，“这种小事，不用特意准备的，我们的时间比较自由，还是自己安排比较好！”
周楠抬眼看了一下江跃远，对方则示意他继续，只能硬着头皮说：“说的也是，额林小姐的声音听着有点沙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个转场，周楠觉得无比尴尬。
“啊？”林依牧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刚起床，可能确实有点沙哑，“没事，多谢关心。”
“好，那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周楠恨不得选个地洞就地埋了自己，“老大，以后打电话这种事情你能自己搞定不？”
江跃远本来交叉在桌上的手分开，随意打开一个文件夹，并不打算理他，云淡风轻背后是一双紧皱的眉头，翻文件夹的声音都比平时要响一些。
周楠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的打趣道：“老大，你很担心林小姐对不对？”
“工作做完了？”
周楠知道他又在转移话题，笑着说：“我刚刚的工作不是要给林小姐打电话嘛！现在做完了！”说完看着江跃远漆黑的眼睛里不自然的情绪，继续说：“我以前没发现，老大，如果你谈起恋爱来，肯定”又闷骚，又要面子。
分明在意得不得了，却要装不关心。
“肯定什么？”江跃远挑眉，似乎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没什么，总之就是不像你现在这样而已。”周楠说着往门口走，“下午跟韩总的约别忘记了，我先去工作。”
江跃远看着出去的人，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撑着头。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似乎还好，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想到这，他心里又松了口气。
林依牧索性一天没出门，徬晚的时候画了个淡妆，遮去脸上的疲惫，今天要回大院，不能给爷爷看出憔悴，临出门前，她还在镜子前面看了很久自己，让自己微笑，以至于一会在亲近的人面前，不至于太过僵硬。
林依牧低头苦笑，原来，有时候快乐是需要不断练习才能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