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玉杏死
妖界，天白山，温泉旁。
冒着咕嘟嘟水气的温泉在山洞的正中央，向温泉底部望去，朦胧一片。
万乐向楚千尘说道：“师父，当年是您告诉我们虚空界的入口，岚如才得以在那里生活。您又如何得知虚空界的？还有，我忆起，龙神当年将龙血草给我医治之时，说过，这龙血草已绝迹，又为何会在这里生长？为何又是医治老神龟的药？”
楚千尘抚着几日未刮的胡须说道：“白儿，你可知为何当年我能力排众议留你和云娘在万霞山？又何以保全红鸢和楚月？还能在万霞山颇有声望？又可知为何龙神与你见过的尊光神帝相貌不同？”
万乐摇头。
“我与龙渊早就相识，只是他是那遨游天际的神龙！而我，是那浴火重生的凤凰！”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一怔——凤凰，每五百年，于其命将终之际，便投火自焚，若能重生，则其羽更丰，其声愈清，其色更严！
“我是万霞山的守护神，守护了世世代代的万霞派，而只有万霞派长座知道此事”
万乐迟疑地问道：“可是”
楚千尘苦笑道：“可是我现在确是一个凡人之躯，是不是？”
万乐点头。
“好孩子，去吧！去找老神龟，这一切就都清楚了”
九重天，清虚宫。
炼丹炉内，一个女子被铁链锁着，她的琵琶骨被穿透，手筋脚筋被挑断，红色石榴裙像是被黑红的血海浸泡过，散发着浓烈咸腥的味道。
她面容苍白，绝美的面容上满是疯狂的仇恨与绝望，泪水已经流干，双目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老者——老者长须白发，手持一根碧绿拐杖。
老者望着惨不忍睹的仙子，带着悲伤的语气说道：“玉杏仙子何苦如此？若是你能向智者示弱，我定会为你求情，留你性命！”
玉杏冷冷地回道：“哼！留我一命？那我多谢老君了，要不是您用神丹吊着我这颗小命，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我不怕死，但是我不会任人如提线木偶一般玩弄！”玉杏鄙视地说道，“老君你也好自为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我不过那个人踩在脚下的蝼蚁，捏死你也是迟早的事！”
“你们将所有反对征战的人全都炼制成丹，怪不得那些神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君你真是出的好主意啊！”玉杏说完仰头哈哈大笑，声音毛骨悚然，在炼丹炉内回荡着，像是女鬼夜里的阴笑声。
“仙子抬举了，不过是提个小建议罢了！”说罢，老君退了出去，封闭炼丹炉，“既然仙子还是执意如此，那本尊也救不得你了！”
他示意小童点火焚烧，三昧之火在炼丹炉下熊熊燃烧，火光在老君的脸上跳动，看不到一丝悲哀。
老者旁边的小童露出不忍之色——玉杏总是来老君府，与他也算熟识，每次来都会带着从嫦娥仙子那讨来的糕点，软软糯糯的甜点是他在这无聊的丹炉旁唯一的安慰——他低声试探着问：“老君，请问玉杏仙子她是犯了何罪？也被投入这炼丹炉中？”
老君冷哼一声，手抚白须，不屑道：“她自认为受过那条龙的恩惠，便上天来质问智者是否知道，龙神便是那尊光神帝？智者可是无所不知，自然是知晓此事！她便认定智者是有意诓骗于她，便气势汹汹地要与智者拼命！可笑，智者给她的任务，一样没有完成，还想跟智者讨价还价，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小童心生悲哀——在玉杏最后一次来找他时，告诉他，她要离开一阵子，回来后会给他带一个鲛人玩伴。
他还记得，曾经听玉杏提过——在她还是妖界普通的小花之时，濒死之际，是龙神出手护住她的花魂不散，并助她飞升成仙——这份恩情，永生难报
那时候他还打趣玉杏道，龙神不过是传说罢了，如果真有龙神，自然该是以身相许为报！
玉杏听完这话，娇羞抿嘴地笑，双颊泛红，像是想起心上人未经世事的少女。
清虚宫外，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那里，一袭红衣，眉眼锋利，红唇似火，明明美得惊心动魄，却浑身布满杀气
老君走出清虚宫，看见红鸢，拱手道：“恭贺红鸢将军大胜归来！”
红鸢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望向炼丹炉内的女子，满目悲戚——为什么？为什么你的每一世都是被火焚烧而死？为什么每一世都不得善终！
太微殿。
上首白玉宝座坐着威严的星武神帝，一袭红衣女子站在下首，举着一把刻有“月”字的弯刀，对着神帝质问道：“你可知我本就是为了玉杏而来，神帝如今处死她，是何意？是觉得我红鸢如今没有用处了，想弃了，是吗？”
老君心下一惊，赶紧拦住红鸢道：“红鸢将军这是何意？处死玉杏，是智者的意思？切不可在这大殿之上动手啊！”
神帝望着悲伤却眉眼冷冽的女子，说道：“红鸢将军，玉杏以下犯上，理当处死！你又何苦为了她也犯这以下犯上之罪？”
红鸢不屑道：“以下犯上？我，红鸢，青丘九尾狐！当年称霸妖界之时，你不过毛头小子一个！如今敢在我面前说此等话！”
众神皆感受到那股强烈而寒冷的真气，仿若下一秒，大殿就会被冷冻冰封。
星武神帝说道：“红鸢将军说得是，但是玉杏不得不死！这是她的命，你也是知道的！”
红鸢手中的刀缓缓坠下，周身的寒意散去，依旧是那个美的惊心动魄的娇艳女子。良久，缓缓开口道：“是红鸢冒犯了！还望神帝恕罪”
星武神帝看着红鸢，这个曾经被他叫做姐姐的女子，叹息道：“她下一世在何处，我依旧会替你寻得，你且安心！”
“谢神帝！”
万霞宫，红鸢住所。
一座不同于神界其他宫殿的府邸，偌大的宫殿内没有桌椅床榻，没有屏风摆设，反而是假山环绕，林木匆匆。走入殿内，仿若置身仙境，绵延的山脉，山峦层叠，古老的青丘树枝干缠绕，不似古榕树那般粗糙，反而是光滑如玉般的纹理，轻抚之下，细腻的触感似在诉说那古老而平凡的往事。
红鸢在青丘树上闭目，忽地皱眉——太安静了——抬起手，转了一个圈，一只手掌大小的通体纯红的九尾狐小兽便出现在了手心，小兽将脸贴在她的手心磨蹭，惹得她咯咯咯地发出一阵笑。
然而，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姐姐，那个通体纯红的姐姐——为了还她造的杀孽，甘愿投身轮回海，替她承受那生生世世遭受被烈火焚烧致死的命运
是黑袍，那个智者！当年若不是他怂恿她统领妖界，她就不会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魔物，就不会造下如此重大的杀孽
红鸢眉间露出恨意，一抹冷冽而冰冷的目光望向那个远处的宫殿——智者的居所——这么多年了，也该还姐姐一个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