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脸也要鼻子
把自己伪装成一堆布团的童洋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声响，偷摸地抬起头，见周围安静，只有树影晃动，并没看到半个人影，才安心地舒出一口气。
顾湛侧头看了下后座的人，余光所及是两条修长的小腿。
九分修身牛仔裤包裹下的小腿一开始绷得紧紧的，僵硬挺直，随着这舒出的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然后还悠哉地前后晃荡了几下。
顾湛有点好奇，明明前一秒还紧张地要命，后一秒就有了一种赏春踏青般的轻松兴致，情绪适应地还挺快。
童洋刚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又把自己的脑袋捂得严严实实，哪里顾得上走的是什么山海水路？这会儿放松下来，再一看，发现这条小路挺有点意思。
小路的一侧种满了香樟树，树枝伸展，往中间微压过来，车在树下骑过带来一阵香樟叶的清香。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漏下，洒在地上斑斑驳驳，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块波点图案的地毯。
小路的另一侧是一堵围墙，外边种了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枝头上红色粉色大团的花朵纷纷从墙头探了进来，犹如一个个幻梦，喧嚣地浮于这灰墙之上。
童洋有些看呆了，红花绿树、斑驳阳光，这么好看的一条小路怎么都没人发现？不过也正因为没人发现，它才能保持这么好看的状态吧？
她仰着脸，视线慢慢转向骑车的这个男生。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形状好看的后脑勺，一头干净的黑色短发，发尾因为刚打过球，有些微湿。
男生的背脊微微下伏，肩膀宽阔，露出的两只胳膊皮肤白皙、肌肉劲瘦。
风迎面吹来，吹得他白色的球衣鼓了起来，随着骑车的动作好几次擦过童洋的鼻尖。
童洋眨了眨眼睛，是之前闻到过的干净清爽的柠檬香味。
莫名其妙的，她的心突然急促地跳动起来，心跳声哐哐地砸着，动静大到她慌忙捂住了心口。
童洋无语，怎么看个后脑勺还看出个心头小鹿乱撞来？
她不禁抬头又去看那个圆润饱满的后脑勺，不知道是不是盯着时间过久，顾湛如有感知地突然侧过小半个脑袋来。
童洋吓了一大跳，心慌意乱之下差点从自行车后座掉下去。
她本能地伸手去捞离自己最近的物体稳住身体，这一捞，捞到了一个手感奇怪的东西。
这手感，咋形容呢？温软的，又有些硬硬的。
别说，还挺好摸。
顾湛低头看向游离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眼看着它先是用力地抓了一把，又似是疑惑地捏了捏，最后还意犹未尽地按了几下。
他只觉得一股触电般的感觉自脚底直冲上来，有点疼又有点痒，酥酥麻麻地似乎一路痒到了心里。
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身后的人仿佛又被吓了一跳。
童洋机器人般一顿一顿的把脑袋转向还“粘”在顾湛腰上的自己的手，两秒后，那只手如梦初醒般地大力弹开。
她……她都干了些什么？
她抓住了顾湛的腰窝！甚至还摸了摸、捏了捏、按了按？！
啊……
童洋简直要哭了，这都什么事啊？！顾湛不会以为她是个绝世色魔吧？
正当她懊恼无比的时候，顾湛又轻咳了一声，说了句：“到了。”
童洋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医务室，她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捂着鼻子目光有些闪躲，她觉得她得说点什么，不然就这么抓了摸了捏了按了人家就跑，显得她很流氓似的。
她思来想去，吐出两个字：“那个……”
鼻子本来就不通，加上用手捂着，发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跟吸了氮气似的，听着尤其搞笑。
顾湛的眼里有一丝笑意闪过，没等她说下去，提醒道：“快进去吧。”
童洋舒了一口气，感觉顾湛似乎有意在帮她解围。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他自己，毕竟他一大好青年，被人“占便宜”也挺尴尬的。
俩人一前一后进到医务室，一身白大褂的女医生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童洋明明白白地从她那双画着漂亮橘棕色眼影的眼睛里看到了八卦的光彩。
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眼神在俩人之间梭巡，似乎在说：来，我准备好了，说出你们的故事吧。
看来这女医生闲来没事，逛了不少学校的论坛，她不会也是顾湛“高岭之花”的“花粉”吧？
童洋的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成了一只被围观的猴。
事已至此，童洋只能生无可恋地掏出学生证给她登记。
顾湛简单说明了情况，童洋在女医生的要求下慢慢拿下了捂着鼻子的手。一张“色彩斑斓”的脸露出来，童洋看到女医生本就挺大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
女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湛一眼，眼神颇为赤裸裸，就差把“辣手摧花”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顾湛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探头去看童洋的脸。
童洋眼见他侧身过来，手一抖，差点把沾着血的纸巾扔他脸上去——你能不能看我点好的？现在这副鬼样子能看吗？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
她默默地把脑袋偏过去，又不露痕迹地转动身体，远离他的视线。结果还没转过去半个身位，又被女医生一把拽了回来。
天杀的。
我还要脸的！
童洋坚持不懈，继续转动身体，被女医生瞪了一眼，喝止道：“别乱动，鼻子不想要了？”
行吧，脸我要，鼻子我也要的。
童洋不动了，身体僵直地坐在小圆凳上，像个上课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女医生虽然八卦又“凶残”，但技术还是不错的。
她先拿酒精棉花擦了擦童洋脸上的血迹，然后轻轻按压，边按边询问。最后拿出几样叫不上名字的医疗工具，在她鼻里鼻外咔咔一顿操作，童洋顿时觉得鼻子不那么憋闷，鼻血也止住了。
又给涂了点药膏，治疗结束了，过程不到十分钟，速度感人。
脸上都清理干净了，女医生终于看清了童洋的相貌，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你长这样啊。”
我长这样，所以呢？
童洋默默无语，总觉得她似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