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值得他冒险

    唤氳朝容成笑笑“一别多年，容公子安好。”随后便自顾自地坐于君乾身旁的几案。

    君乾有些意外，未料到二人居然认识，便一脸探究地打量着。

    “后宫不得干政，只是事关母家，臣妾实在好奇，请陛下拣一些能说的说与臣妾听听吧。”唤氳边轻轻开口，一边剥了葡萄去喂君乾。

    梁国使者在，二人怎么着也都有点面上功夫，端的是恩爱非常。

    容成静静瞧着，发现唤氳虽是笑着，笑容却不达眼底，如今的她温柔贤淑，神情也不复曾经的活泼灵动。仔细一想便知，她在这宫里过的不好…

    “无妨，大梁与大祝结秦晋之好，同盟上百年，派使臣前来关怀一二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云儿无需多想。”

    君乾态度温和，顺势用嘴含住唤氳手里的葡萄，舌尖的触碰让唤氳猛然缩回了手。

    “今日宴席也差不多，想必使者也累了，你与淑妃既是旧相识，便由淑妃代朕送你到宫门，聊表心意吧。”君乾淡淡吩咐，其中抬举容成之意显然可见。

    当然了，虽然让唤氳去送容成，君乾的随侍大太监于甬却贴身跟着他们，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传入君乾耳中。

    “谢大祝陛下，臣告退。”

    “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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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阔悠长的宫道上，唤氳与容成并肩走于前，于甬跟容成所带之人在距二人十步开外跟着，二人说话声音稍大些，便会被听得一清二楚。

    “多年未见，容公子风姿出众，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是本宫的样子，让你见笑了。”唤氳自嘲般的笑笑，却忍不住去瞥容成的表情。

    容成有些慌乱的干笑两声，回道“淑妃谬赞，您为母国和亲，大义之举，臣佩服不…”

    “我不需要任何人佩服，这非我所愿，你难道不懂吗？容成哥哥，我过得不好，听到你来的消息，我起初以为，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唤氳的情绪有些激动，但因为于甬跟着，她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容成当然知道唤氳过得不好，只看她满脸苍白，嘴无血色，年幼时圆润可爱的身姿现在如纸片一般，仿佛风一吹便会倒的样子。最让人心惊的，是她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如今黯淡无光，深藏忧伤。

    他二人年少时朝夕相处，说是最亲密的玩伴也不为过，他容成当时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初尝情事，自然对唤氳有着懵懵懂懂的爱恋。这些年来，听到有关唤氳的消息言论，他也不自觉驻足侧耳。甚至此次作为使者访祝，他对于能见到唤氳一事也颇为期待。

    可在他心中，儿女情长从来不是什么大事，权势地位才是一个男人毕生所追求的目标。

    倘若他只是一介纨绔子弟，看到唤氳如此可怜的模样，他可能会一咬牙带着唤氳淫奔。

    可他现在是大梁储君的心腹，待臧逍不日继位，他容成便高官厚禄加身，他如今的妻子孩子也有享不尽的荣华。而一个唤氳，显然不值得他冒险。

    思及此，容成状似打趣道“娘娘还是如幼时一般爱开玩笑，陛下待娘娘好，旁人都瞧得出来。如今微臣也家庭美满，托娘娘的福，往后咱们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

    “容成哥哥既然还记得幼时的情分，不唤我云儿便罢了，怎的连声公主都不敢唤我了？”唤氳懂得容成是什么意思，停下脚步，笑吟吟的盯着容成。

    虽是笑着，容成却觉得唤氳的笑意愈发悲凉，匆忙道了一声“娘娘见谅，微臣不敢。送到此处便好，娘娘…保重，微臣告退。”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走出内宫大门，说是走，实则跟仓皇而逃没什么区别。

    唤氳站于原地，盯着早已关闭的内宫门，想自嘲地扯出一个笑意，却发觉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原以为自己早就刀枪不入了，却不想自己还怀着那些可笑的小女孩般的心思。以为自己还能从这牢笼般的地方逃出去吗，可笑至极。

    无人会帮她，譬如当年父皇，又如今日容成。

    “于甬，你可还真是一条好狗呢，这么尽心尽力地盯着本宫。怎么？君乾还怕我偷人吗？”唤氳搭上于甬的胳膊，慢吞吞地向忘忧宫挪去。

    “娘娘折煞奴才了。不过娘娘，说句不规矩的，您孤身一人在祝国讨生活，惹恼了陛下对您实在没好处啊！”于甬是亲眼看着这位梁国小公主在这宫里是如何的玉减香消，不自觉的有些怜悯，提醒了一句后就闭上了嘴。

    罢了，罢了……人各有命，不是谁的命都能自己逆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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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昭三年正月初六，帝后大婚，普天同庆，庄家嫡女庄余欢终于在这一日穿上凤冠霞帔，登上了世间女子最仰望的位置，住进了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