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与人长久

    正月十五是祝国的上元灯节，这一日，华灯溢彩，银月如盘，帝后大设宴席，君臣同乐。

    席间，君乾与前来敬酒之臣推杯换盏，唤氳陪在身侧，面上是端庄微笑，内心担忧，这样的喝法恐会伤身。

    戌时二刻，众人恭敬送走帝后，主人离去，宴席便结束了。

    至东宫倚梅苑，摒去奴仆后，原本醉倒在床上的君乾忽地坐了起来，惊得唤氳说不出话来。

    君乾见状戏谑：“本宫装的这样好？连小云儿都以为我醉了。”唤氳嗔怪地斜了君乾一眼，不说话。

    “云儿曾言自己从未见过民间风俗人情，今夜上元灯节，想必街上热闹非凡。便趁着本宫“醉酒”之机，带云儿出去看看吧。”君乾看似随意说出的话令唤氳惊喜万分，十五岁的小公主，从未出过宫门，一听此言自然欣喜若狂。

    “可是…这不合规矩…”

    “无妨，本宫早交代了宫人，若有人来访，便说本宫醉酒，与云儿歇下了。出宫后，自有万宁与暗卫保护。”

    君乾打断唤氳的担忧，胸有成竹的模样令唤氳安心。二人换了衣裳，扮作民间夫妇，由万宁驾车护送出宫。

    宫中皆知万宁乃太子贴身护卫，于是马车便无人敢拦，一路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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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正月十五，红妆盛艳的佳丽们，踏着婆娑月影，高竿上彩旗如林，在闹市花街穿游寻觅。不远处的长街亦挂起盏盏彩灯，酒楼茶肆人满为患，细乐声喧。君乾与唤氳一路行来，千百只花灯次第燃起，似火树银花绽放。

    街道旁是排列齐整的小贩，售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君乾今日好兴致，便就放任唤氳拉着他买这些小玩意儿。

    刚买的一支红梅簪子别致漂亮，恰恰红梅对这对儿少年夫妻有特殊意味。唤氳递给君乾，面带羞赧。

    君乾皱着眉头，略微嫌弃地接了过来。虽是民间粗陋饰品，上不了台面，戴在堂堂太子侧妃头上实在不合礼制，但此刻看着，倒别有一番野趣。

    灯火之下，君乾揽着唤氳，仔细为她插上簪子。

    唤氳呼吸停滞片刻，只觉心跳漏了一拍。原以为远嫁异国，此生会如母妃般少恩寡宠，不想她所嫁夫君竟这般温柔体贴，细致入微，爱她护她。

    思及此，唤氳蓦然大胆起来，目光在君乾脸上流转两秒，终是踮起脚尖，情不自禁地轻吻眼前之人。

    君乾，今夜万家灯火，欢乐元宵，祝国没有一盏灯光是为我这个异国公主而亮，但我不怕。我只愿灯与月依旧，人与人长久……

    宫门下钥之前，二人顺利回到东宫。春诗与冬曲甚是奇怪，怎的出去一趟，二人愈发蜜里调油，洗漱后便屏退了宫人。唯有朱嬷嬷了然于心，只盼着今夜过后，殿下与侧妃能同心同德，情比金坚。

    屋内，红烛摇曳，二人虽分坐于榻上两侧，影子却交互缠绵，令暧昧气氛陡然剧增。

    君乾有些燥热，但怕自己一会将重要之事抛之脑后，便只好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云儿，本宫知你年少活泼，但今日在外……实在不合规矩，若被他人看见，简直有辱斯文，对本宫…名誉不利，你可明白？”

    本就是脑子一热的行径，如今又被君乾提起，还是明打明地批判，唤氳又羞又恼，低头咬着唇，手绞着帕子，有些委屈。

    而落在君乾眼中，唤氳的难过被完全忽视，看到的只有她黑曜石般的眸子淌着蜜一样的情谊，身姿轻颤，耳根微红，君乾忽觉呼吸急促。

    猛然抱起唤氳，君乾快步走向寝殿，灭了蜡烛，放下帷帐，动作行如流水。唤氳心下不快，却知不能再提，以免夫妻离心。

    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