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忘了 你第一个答应的是我
“你是谁？”来人见了小夭，并不认识她，或许小夭实在离开太久太久了。
“二公子……夫人，他在哪，带我去。”小夭用手撑住门，一把往里推了进去，用很淡的语气说道。
小夭的言行让那侍从觉得这二公子的夫人实在是…霸气。
难怪听说这夫人当年追着二公子到歌舞坊，还毫不留情的对着二公子连射三箭，自己早听说了她的厉害，幸而来到府中并不曾遇见过，今日这一下子，倒真是把自己惊着了。
不过，这夫人倒真是如同传闻中一般的好看…果然，二公子那样风流的人儿唯她不娶的必定是个美人，只是这美人看起来也太厉害了些，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吃得消的。
侍从告诉小夭，二公子并不在家，而是在防风氏的老家的祖宅，防风家能叫的上名字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那。
小夭知道事情或许比自己想的更严重。
小夭见到相柳的时候，他正奄奄一息的躺着，人群里，她一眼就知道那躺着的人是他，他头发乌黑，越发衬得他脸上身上衣服上遍布的血痕，他明明穿着猩红的衣服，却能明显的区分血迹与猩红。
“不想让我见的，就只是这个样子吗？”小夭慢慢走近说道，嘴上的话那么无情，眼泪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知道你是个傻子，没想到你还是个疯子。很疼是不是？”小夭轻轻的抓住那手，她怕自己会弄疼他。
床上那浑身上下布满血痕的人对着她摇了摇头。
“除了手，身上骨头也全断了对不对？”小夭看着无法动的身体问道。
“上两次，也是这样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夭的泪更加止不住了。
“别哭…”相柳说的很艰难，但他还是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
“取了三只玄箭，花了三条命是不是？”小夭继续问道。
眼前的人好似已无力答她。
“你若死了，我定不为你掉一滴泪。”小夭继续说道。
“不死…长长…久久……陪你。”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长长久久，小夭心里想着，这世间原就没有什么长长久久。
补血的灵药，生骨的至宝。这些东西仿佛被一件不落的送到了相柳身边，小夭小心轻抚着他浑身的伤口。
小夭看着他浑身的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身上竟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筋骨断裂无法动弹的样子，实在不敢想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疼痛。
她想着如果情蛊还在，那该有多好，那样她就能知道他的痛，知道他的疼，能把他照顾得更好些。
相柳第一次去取玄箭时只花了数月时间修养肌肤上的伤便已碍，可支撑着起来，在海里小夭数月里一碗碗的血滋养，不过一年便好了起来。
第二次，他却休养了整整五年，自己见到他的时候，身上虽已不见伤痕，但体内尚无法痊愈。
这是第三次，这种痛苦必将持续得更久，小夭不敢去想。
相柳伤的太重，说完几句话便昏睡了过去不曾再醒来。
小夭守在床前正为浑身的伤口上药，侍从来传来命说黑帝陛下亲自来了，来探望于全大荒有功的防风邶。
看着床上依然昏迷睡去的相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让自己跟着他回来，不愿让自己看到他浑身是伤，不人不鬼的样子？
亦或还是因为苍玄。她要嫁给相柳前那夜苍玄说的话言犹在耳。“出嫁并不代表我会放手。”
小夭心里想着，只觉得门口已然站了个人。
“哥哥。”小夭并不回头，依旧轻轻的处理着那可怖的浑身血伤。
“小夭，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你…去了哪里？”身后传来苍玄的声音，小夭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里隐含着的隐忍和不甘。
“哥哥，我很好，在海里生活亦是我愿意的。你知道的，我已不会再同你回去。”小夭答道。
“小夭，你就宁愿要一只躺在床上没有人样人见人厌的的妖怪，也不愿同我回去？”苍玄说道。
“我已嫁他。”小夭继续答道。
苍玄已经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榻前。
“你亦嫁过涂山璟，亦嫁过丰隆。可是，你忘了，你第一个答应的是我，在朝云峰时你就说过你会嫁我。”苍玄看着小夭的侧脸，面前依然是那个儿时护他，少时陪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妹妹。
“我守不了诺了，哥哥，你很早就知道那个诺言永远也不会实现。”小夭转头看着苍玄，那个已经高高在上会让自己惧怕的哥哥。
“小夭，跟哥哥回家，好不好。”苍玄轻轻拉起小夭的手，眼里有很深的情绪。
“哥哥，我带他回海里，你可会拦我？”小夭看着苍玄微微一笑问道。
“你心里眼里就只有他吗？”原本轻轻牵着的手被苍玄狠狠握住。
“疼。”小夭看着被苍玄握住的手说道。
苍玄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放开了小夭的手。
“海里？若他不再醒来，你准备永远这样在海里陪着他？”苍玄并不回答小夭的问题，抓住她的手继续问道。
“他会醒来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或者更久，他还欠我许多，等他醒了，我总问清楚让他还我便是。”小夭答道。
“你当真要如此为他？”苍玄眼里已带着凌厉愤怒。
说话间，一声雕鸣划破天空。
“哥哥，出嫁前外爷告诉过我，我有三个选择，嫁他，留在你身边或者回玉山。我知你不愿我同他一起。可没有他，我亦不会再可能留在你身边，你亦知道，你我已无法回到从前，你既不愿把我当做妹妹，但我仍会把你当做哥哥。”小夭说道。
“小夭…”苍玄看着白羽金冠雕，看着床上躺着面目全非的人，他紧紧握住小夭的手，他知道，如果他一旦放手，小夭便再不会回来，茫茫大海里…他再也无法寻到她。
“哥哥，你放心，这么久我想明白了。等他好了我就回玉山，长长久久，只有玉山才能接纳我给我长长久久，年年不变，你也不必再担心找不到我，可能那样是最好的…对吗？”小夭另一只手拨开苍玄紧紧握住她的手。
“小夭…”苍玄紧紧抓住，小夭并无法轻易拨开他的手。
“哥哥，今日我一定要带他走。”说着，她手里便化出银色小弓来。
门外侍卫见到小夭手中化出的弓箭，不禁抽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