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涂山族长，不必跟着了
“公子，族长请您过去。”门外突然侍从来传话。
“没空，没看出……我和夫人……正忙。”相柳一背手对着门外，变成防风邶的语气答道。
这是什么话，这话让人听了不知又该想到哪里去了。小夭想着，这妖怪变脸怎么这么厉害。
相柳自取了弓箭后在家族中就有了些呼声，防风氏本就几近颓败，防风峥的儿子尚在年幼，虽为族长，却并不能服众，众人便想着不如把族长之位继予防风邶这个原本并不怎么出色却又突然就有能力去取出数代人都无法取出的至宝的庶子。
“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了。”相柳拉着小夭便想离开。
小夭想着自己该怎么解释便被相柳拉走，小夭也不明白相柳为何急匆匆的带自己离开。
“相柳，我们要去哪？为什么我们要走？”小夭问道。
他们乘了天马在空中，小夭见他并不唤毛球。
“他们要逼你做什么？”小夭有些警觉的问道。
“当防风氏的族长。我可没那闲工夫。”相柳看着小夭说道。
“要是让世人听到你说这话，只怕是要嘲笑你。”听到相柳的回答，小夭心下一松。
“嘲笑我什么？世人皆知，防风邶向来只爱佳人。”相柳看着小夭说道道。
“防风邶，如果是防风邶，他会相信我说的吗？”小夭看着相柳问道。
“会，毕竟佳人如此，怎舍得不信。”眼前的人回答道。
“那相柳呢？”小夭继续问道。
“不会。”眼前的人回答的干脆利落。
这就是永远矛盾的答案，难道防风邶不是相柳吗？
“你是防风邶，也是相柳。”小夭看着眼前的人一头黑发，穿着猩红的外袍，终究是我，伤你太过。
“我们到底要去哪？”小夭问道。
出了防风氏的府邸，一路往东，好似毫无目的。
“佳人如斯，美人在侧。自然舍不得辜负。美景良辰，当然是带着美人出去游玩一番。”才说着，天马便到了轵邑城。
”你如此善变，倒让我觉得防风邶和相柳又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了。“小夭看他现在讲话的态度与刚刚截然不同，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道。
”你我之间，到底谁更善变？“眼前的人温柔眼神里仿佛又浮了一层霜。
小夭从心里感知到他对自己的怨念，便不再说话。
小夭已许久未到轵邑城，城中繁华如旧，小夭好似好久不曾体会过这种热闹，自从与璟成婚后，为了与避开苍玄，也是小夭自己的意愿，两人便隐居到人烟较少的地方，再到后来发生的事，她想着，自己果真已许久不曾在闹市间行走。
两人结伴而行，一路上，防风邶待她极其温柔体贴，若不想起两人间的怨怼，倒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已过百年，两人再次来到之前的烤肉店铺，那店铺早已物是人非，早已不在，小夭觉得有些失落。
“想不到你还会念旧？”眼前的人看破了她的心思说道。
“这是什么话？我饿了。”小夭指了指路边的小摊上吃东西的人说道，她确实饿了。
“我要吃烤肉。”小夭继续说道。
“走吧。”眼前的人眼里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拉着眼前如小馋猫一般盯着别人食物的小夭觅食去了。
等到小夭觉得吃的满意从食肆走出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在这人间烟火间活着。
看着行人如织，今日夜色极好，街道灯影人影交错，极近繁盛。
眼前的人看着她眼里的灯影微微一笑，便带着她向着那喧嚣繁华中游去。喧嚣繁华中，他再也不必如同以前只做那红尘过客。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
不远不近处的桥洞下，一只小船正随水而过。
小夭忆起已近模糊的往事，当年，她离开清水镇时，碰见的那曾经载过她一程气质清冷带着面纱的姑娘。
“你在想什么？”相柳问到，语气尽是温柔。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故人。”小夭收回神色答道。
“什么故人？”身边的人追问道。相柳往小夭眼波流转处看去。
“一个一面之缘的女子，曾经同船而渡。那个时候，我只是玟小六。”小夭听到他这么问，立即回头用有些小心翼翼的答到，她害怕，不解释明白又会触了相柳那些敏感的心思。
“哦，一面之缘便能让你记得百年。”却不想眼前人却并不追问，也不生疑。
“她说她也是妖族，她长得同你一样好看，一身白衣，让人一眼难忘。陌路相逢，她搭了我一程。”小夭答道。
“让你一眼难忘？你记得倒清楚。”相柳问道。
“她是个女子。”小夭解释道。
“你说她同我一样，那你对我难道不是一眼难忘？”相柳看着小夭认真的问道。
“自然是…难忘。”小夭与他对视，回答道。
“从前我是玟小六时，觉得你长得太好了，虽然看起来又凶又无情，内心却忠肝义胆，情深义重；我是皓翎王姬时，防风邶看似风流浪荡，放浪形骸，却孤清寂寞，被红尘牵绊；后来，防风邶死了，你又变成那个刀枪不入，精于算计的辰荣军师；我想着，那样一个你，我怎该与其有任何瓜葛。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战死的消息，突然又变了，你变得越来越模糊，我只记得你是你…那个你只活在我心里，日日折磨我。”小夭看着那船越行越远，已消失在那被灯影照亮的水面。
小夭见那船已再也看不清，心里有些失落。
“所以再后来，知道我还活着，你就要报复我，日日折磨我？”相柳看着小夭说道。
“呵呵…是。”小夭看着他回答道，眼里尽是他。
“别看了，船都走远了。”相柳拉着她往前走去，小夭觉得难得他没有发脾气。
两人走走逛逛，小夭看着久未看到的香气四溢的脂粉，清丽雅致的珠钗环饰，芳香四溢的香露，便陷了进去，相柳陪着她，并不催她，就这么看着她挑挑选选，那样的时间那么美好，美好的就该是用来浪费的。
相柳精心的从钗环中取出一只，温柔的为小夭簪入发中，眼里尽是风流爱意。
小夭看着他，觉得他不是他，他又是他。终是妖怪太好看，她又看迷了眼，她看着相柳为她选的钗环，是一只白玉制的发簪，曲折蜿蜒的形状，洁白的玉犹如浑然天成一般。
小夭看着那发簪稳稳的簪在自己的发中，与那火红的若木花是如此格格不入。她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默默地将若木花除下装好。
“小夭，你是不是…很想见他？”相柳抚了抚小夭鬓边有些微乱的乌发，眼里的温柔未减，眼神从小夭身上转向店铺外的街角。
随着他眼神的方向望去，小夭看到了一个消瘦却仍然挺拔的身影。
小夭知道那是涂山璟。
“你可知道他…跟了我们一路了。”相柳靠近小夭的耳畔轻轻说道，动作极其亲密暧昧。
“我们走吧。”小夭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回头看看眼前人。
小夭拉着相柳一路的走，相柳就这么随她拉着。
“不见……他？”询问声从小夭身后传来。
“不见。”小夭突然停了下来。
“涂山族长，听见了，不必再跟着了。”相柳拉着小夭说道，语气里带着挑衅和不屑。
听说防风邶要求娶小夭的消息，相柳终是让全大荒的人去逼苍玄不得不答应。
涂山璟一直想着再见小夭一面，他心里想着，若是能在见一见她，他不敢奢望她能回转心意，但是他就是想要见她，发疯一样的想，听说苍玄允了婚期，他更加无法释怀，遣了静夜去送贺礼，他想着就混在那送礼的侍从中，与她再见一面，若能再说上几句话，不料她连静夜也不愿见，他便在防风氏门口等着，一路跟随他们至此。
“小夭…”小夭听出那是璟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悲苦。他，终是从那暗夜里走出来，只希望能见她一面。
“相柳，带我走…”小夭不敢回头看那个消瘦的身影，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轻声道，眼里有些无奈。
相柳微微叹了口气终是唤来了毛球。小夭只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毛球带他们离开了那繁华。
今晚的月色本就极好，一片清辉倒映在海面上更是美得让人有些痴迷。
两人在岸边寻了个位置并肩而坐。大海是相柳的家，那是一个没有人能寻得到的地方。
“你明知他跟着？”小夭问道。
“知道。”相柳回答得直接，并无丝毫遮掩。
“我就想着你为何突然对我如此温柔，原是为了气他？”小夭看着相柳问道。
“呵呵呵……怕他伤心？”相柳看着小夭问道道。
“他与我已前缘尽散，永不相见。”小夭看着相柳说道。
“如此狠心，将来也会对我？”相柳继续问到。
“不会。”小夭答到。
“是，你对我，原比这更狠。”相柳突然用力抓住小夭的手。用爱和时间才好不容易融化的心，却又被你亲手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