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可是你…不曾说过
这天，小夭在贝壳里托着腮看着海面上的月亮，才发现今天居然是十五圆月，想着叫身边的相柳一起来看。
“相柳，你看今天月色好美。”小夭扯了扯相柳的衣袖。
相柳抬起头，海天一色，月色洒在海面上，倒像是这天地间有两轮月亮。相柳看着小夭点了点头。
“清水镇，我们回不去了。”小夭看着月亮，好像有些失落。
“嗯。那……你可愿随我去流浪。”相柳看着小夭问道。
这是相柳第三次这样问小夭，第一次是在山中射箭，小夭玩笑似的答应后，相柳退缩了。第二次是在前不久，相柳问了，小夭并不回答，这是第三次。
小夭回头看着相柳对着他轻轻摇头。
相柳似是自嘲一笑，果然，她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相柳非常想问问小夭，她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却又问不出口，他确实怕听到亲口说一些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相柳，你有酒吗？”小夭问道。
相柳一抬手对小夭做了个请的姿势，她的身边便出现了一坛子酒。
小夭抱起坛子喝了两口便递给了相柳。相柳心里因为小夭的回答很不痛快，猛猛的喝了两口，两个人对着月色也不知喝了多久，小夭酒量是极好的，可是今天确实喝的酒很烈，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发烫，轻飘飘的了。
借着月色，她靠在相柳身上。相柳本想抬手搂着小夭，又想到小夭刚刚对自己的拒绝，他…实在不知道小夭的想法。
如果换做以前，他确实不把涂山璟放在眼中，只不过，小夭与他……成过婚，虽然，她拒绝了涂山璟，但是这些日子来，她好似还不能完全放下，相柳不能确定，小夭是否也会……拒绝自己……
他就这样任小夭靠在他身上。
“九头妖怪，你为什么……总想着去流浪？”他知道小夭醉了，小夭的身体软软的靠着他。
“因为……我想你陪着我。”相柳轻轻抚着小夭的头发。
听到相柳的回答，小夭的头从相柳肩上抬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相柳又拿起酒坛子喝了两口酒。
“可是你……不曾说过……”小夭用手去靠近相柳的嘴，示意他从未说过。
小夭真傻，他怎么会没说过，他对她说过千回万回了，从中下蛊虫开始，从为她打造弓箭开始，从为她闯五神山开始，从舍掉一命救她开始，从教她箭术开始，从为她救涂山璟开始，从大肚娃娃开始，从舍命解蛊开始……
太多了，他已经快记不清了。
“因为我从不用这里，而是用心。”说着，相柳用手靠近小夭的心脏。
兴许是酒精的缘故，小夭的心跳的出奇的快，而他的心也跟着跳的很快。
“相柳，我想问你，那个大肚娃娃不是阿敝送的对不对？是你，是你送给我的。”小夭问道道。
“是。”相柳承认道。
“我就知道，你从来不对我说实话。看到大肚娃娃，你还说阿敝送的幼稚，我看最幼稚的是你。你到底有多少事骗了我？五件，十件？”小夭回复道。看到九头蛇木刻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小夭抬着手比着数字。
相柳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回答道“比这还多。”
然后一把抓过小夭，吻上了她。
小夭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她只觉得相柳又在欺负她。
相柳的吻很霸道，不容小夭拒绝。
唇齿交缠，渐渐的，小夭有点迷失在这个吻里。相柳好像把她当成猎物一般并不打算放过她。
小夭只觉得过了很久，相柳好像突然清醒过来放开了自己。
“你又欺负了我。”小夭迷迷糊糊指着相柳说道。
“是，我又欺负了你。”刚刚那个吻，吻得太深了，有些放任，相柳只觉得自己心下有些异动，他……真想就这样跟小夭在一起，永永远远。
“总是你欺负我，那我要欺负回来。”小夭说着，便用手环住相柳上吻了下去。
相柳本就好不容易寻回了理智，这下可好，小夭竟这样主动搂住自己，小夭本就生的很美，如今喝了酒，脸色红润极了，眼神迷离，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很是好闻，相柳如何能经得起她这样的撩拨。
相柳侧身将她放在床上，又吻了上去，这个吻比刚刚更霸道，更具有掠夺占有的味道，小夭好像无法呼吸，只能从他的吻里去摄取空气。相柳的就在小夭感觉自己就快要没有空气的时候，相柳的吻突然结束了，转而吻向了她的脖颈。
“小夭，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相柳靠着小夭的耳间低语道。
“相柳，你就是这天下个最傻的妖怪。”小夭回答道。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相柳抬起头看着小夭的眼睛继续追问。
“如果你不再流浪，我可以让你可以住在这里。”四目相对，小夭拉着相柳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
听到小夭的话，相柳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感动，他终于问出口，而她，也终于回答了，说的明明白白，原来，一直一直，他们之间，就差这一句话，原来，听到小夭的回答，是如此幸福。
昭然若揭的爱里，他们何苦互相试探，互相折磨。有些人，从见的第一眼起，相柳就注定不会忘记。
这夜，酒的催化下，相爱的人儿终成眷属。
小夭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相柳很温柔，很温柔……他不像相柳，像防风邶，眼里带着数不尽的温柔和宠爱。
小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身一人在贝壳里，贝壳是关合着的，水母灯依旧幽幽暗暗，小夭只觉得浑身有些酸痛，脑子晕乎乎的，想到自己昨晚和相柳，小夭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小夭不知道相柳去了哪里，有些气恼，臭妖怪，欺负完人就跑，她看到床头那只九头蛇木刻，刚拿了起来，就听到贝壳被打开的声音。
小夭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相柳，便急急躺下装睡，九头蛇木刻因她抬手掉在了地上。
“醒了就醒了，何必装睡，装睡也改变不了了。”相柳看着说道。
“不装就不装。”听到相柳的话，小夭干脆不装了，爬起来把掉在地板上的九头蛇木刻捡起来揣怀里。
“真的在这里，何苦还抱着一个假的？”相柳看着小夭调侃道，伸出手去抱小夭。
“相柳，我饿。”小夭一闪身躲了开说道。
相柳笑了笑，遂从背后拿出了些吃食。小夭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食物是温热的，显然是用灵力温着的，就吃了起来，相柳坐在她旁边，看着小夭吃，眼神是冰冷的却又带着些许宠溺。
小夭只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跟眼前的这九头妖怪生死相许了，又好像觉得一切本就该这样。
相柳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小夭，昨晚她毕竟喝醉了，他没有强迫她，却有些……趁人之危。而且，他发现，小夭和涂山璟……他们成婚那么多年，在一起那么久，居然没有…虽然他并不在意。他觉得如果能得到了小夭，那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小夭吃着吃着，突然放下手中的吃食对相柳说“昨晚……我喝多了，我们……是不是……”
相柳看着小夭的眼睛，并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感觉面前这个女人好像对昨晚的事准备……不认账。
“你想说什么，大胆说出来。”相柳像是看穿了小夭，小夭能感觉到相柳的眼神里有些怒意。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喝多了，没什么。”小夭说道，继续吃起了手里的食物。
“怎么？又想赖掉你说过的话吗？”相柳好像更加愤怒，他抓住小夭的手，让她的无从逃跑。
”没有，只要你不负我…“小夭见他如此抱住了他。
相柳回手也抱住小夭，小夭，我定不会，再也没有什么比你对我更重要的了，此生，绝不相负。
“既招惹了我，就该知道没有后悔的机会。”相柳一脸认真的看着小夭说道。
“我只想你此生不再欺瞒于我，你总是骗我。”小夭直视相柳的眼眸说道。
“再不会了。”相柳看着小夭眼里满是深情。
在海上漂泊的日子，其实很美好，大贝壳就像他们的家，大海也是，小夭并不觉得他们在海上漂，而是觉得很有归属感。
这样的日子很好。这天，相柳出去给她买吃食，并不在。回来时看见小夭正就着白色绸缎写着什么。
“在写什么。”相柳问道道。
“相柳，我想让毛球帮我送个东西到青丘去。”小夭抬起眼回答。
“它没有那个闲工夫。”相柳应道。
“辰荣馨悦，被你哥哥废弃了。”相柳脸上有些很平淡。
“你说什么？哥哥他…”小夭听到相柳带回来的消息非常震惊。
“清水镇，安全了。”相柳继续说道。
苍玄有雷厉风行的手段，也有迂回婉转的计策，一手硬，一手软。馨悦怀孕后，对于赤水辰荣，他仍旧宠信，但是同时更加深了对方雷氏，离戎氏的宠幸，在很多政事上也重用起来，大荒一时间便知道这位新君的心事，赤水辰荣的地位本就对很多离散的小氏族进行打压，这些柔散的力量自然依附倒向苍玄，苍玄除了另外取了赤水氏族中的女子为妃子，趁机还纳了几个小氏族中较为出挑的。
辰荣赤水间原因着馨悦和丰隆的原因非常密切，丰隆死后，虽在面上还维持对外一致的态度，但是内里却也不免有矛盾。自从苍玄又娶了赤水氏女子，辰荣赤水就再也不是铁板一块，固若金汤了。
听说馨悦听到苍玄又娶了自己的堂姐，日日宠着，最可怕的是……他日日亲自为她在额上点上花钿，那花钿分明是桃花状，她便似疯了一般安排人去杀掉自己的堂姐，赤水族的支持下，馨悦的表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馨悦的孩子没了，事发后，赤水辰荣算是彻底闹翻了，馨悦腹中的胎儿也没了。
一切迎刃而解，顺便大大削弱了辰荣氏和赤水氏的力量，小氏族也开始崛起，他们原就是靠着苍玄的倚重而得势，自然对他忠心不二，四大家族的没落也许原就是新君希望看到的，涂山氏自从上次后已然不再如前，若不是涂山璟支撑着，怕是早已没落，这次的事，辰荣赤水亦将如此。
“苍玄确实是最适合统御天下的人。”相柳对着小夭说道。
小夭从未从相柳的口中听到相柳这样说苍玄。不过，小夭知道，相柳说的对。苍玄的算计甚至把自己的孩子都算计进去，小夭觉得，苍玄不知道什么开始，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哥哥。
“相柳，我觉得我不认识哥哥了。”小夭回答道。
“他本就不再是你哥哥，他已经是统一大荒的传世君王。”相柳说道。
“哥哥他是不是知道…你还活着？”小夭继续问道，有些担心。
相柳点了点头。
“他要杀你？”小夭说的有些痛苦。
“我不是他的敌人，我更不是涂山璟。”相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小夭想到苍玄毒杀璟，她的心中很是不安。
“我们再也不回去了，好不好？”小夭用力抱着相柳，她有些怕，怕在失去他，也怕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之间互相残杀。
相柳摸了摸小夭的头，安抚的抱着她。相柳觉得这样在海上的日子真的很好，只有他和小夭，他们之间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事。
“毛球。”相柳唤了毛球来。
小夭愣愣的看着他。
“不是要给涂山氏送东西吗？”相柳说道。
“嗯。”小夭看着相柳微微笑着回道。她把写好的书信和那朵用灵力蕴化的木槿花装到了一个小袋子里，挂在了毛球身上。
她希望，璟能想得明白。
“那里面写了什么？”相柳淡淡的问道，他大致也猜到，小夭同涂山璟之间终该有了段。
“不告诉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小夭的眼神里没有不舍，反而有些释然。
“你现在胆子大得很，谁欺负得了你。”相柳轻轻的用手弹了下小夭的额头。
“相柳，如果苍玄他……不能放过你……”小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相柳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夭。
“那就看他是要先杀了我，还是先杀你。”小夭摸着自己手腕弯弯的月牙说道。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相柳听到小夭这么说，心下一惊，或许苍玄在小夭心里埋下的恐惧的种子埋得太深。
相柳一挥手，大肚娃娃便出现在了九头蛇木刻的旁边。
“明天就让毛球送你回去。清水镇也好，西炎山也好，等着我。”相柳搂着小夭，其实他心里真的希望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下去，这种时候，他并不想和小夭分开，可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说什么？”小夭有些诧异。
“我还有些事要办。”相柳说道。
有事要办，小夭听到这几字心里就不自在。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去哪里都不分开。“小夭拉着相柳不撒手，她害怕她不在相柳身边，苍玄不知道会不会……
“放心，上次大战，我也以为我必死，现在不是也安然在这里吗？“相柳安慰着小夭。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我的？“小夭反问到。
“最后一次，算我求你，这以后我一定都听你的。“相柳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小夭问道，你答应过以后不会在欺瞒我。
“让苍玄亲自把你嫁给我。”相柳看着怀里的人儿说道。小夭，我…总不该如此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