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靠近
消防灭火的念头不是徐归舟的一时兴起，自从和父母深谈了解过身世后，她感觉到积压在心底的重压被释放，整个人轻松很多，杜竘还给她开小灶做过两次心理疏导，就像之前测试她畏惧明火程度一样，他在她面前点火。
听见打火机打开的声音，她心狠狠跳动，但当真正看见火苗，她却没有以前那样内心战栗，窒息憋闷的感觉。
她依旧畏惧，但生理反应却已经舒缓许多。
徐归舟看到创伤应激症状痊愈的希望，仿佛是心底某一块缺失正在渐渐地被补全。
她急需再确认一下，自己的心理病症是不是正在转好。
灭火演练正好是个机会。
徐归舟排到防火检查队伍的最后。李妮站在她的前面，忍不住回头再和她确认，“你是来真的？”
“嗯。”徐归舟点头。
铁桶里扑腾的火苗一次次被熄灭，又一次次被点燃。队伍里的人在不断减少，完成灭火操作的人站到对面，等待演练结束。
李妮拿着灭火器，拔栓，喷射，一气呵成，完成灭火后，她朝徐归舟眨了一下眼，很快跑到对面的队伍里。
指导员给铁桶里重新点燃，掐着秒表抬头喊，“下一个。”一抬头发现是徐归舟，他惊讶，“怎么是你？”
徐归舟认真地说：“我想试一下。”
指导员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神色严肃，“要是不行别硬撑。”
徐归舟应了一声后去提起灭火器，冰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她深深呼吸两下，转过来面对铁桶方向。
火苗徐徐燃起，红亮的火舌窜起，活跃地舔舐着铁桶的边缘，并不断地往上跳跃。
徐归舟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往前靠近。
火苗仿佛是具有生命一般起伏不定。
在直面火焰的这一刻，她的心脏仿佛被掐住，心跳紊乱的感觉再次袭来。
热气从铁桶里传出，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徐归舟感觉手心里渐渐憋出汗，她低头拔去保险栓，很简单的动作，因为手脚僵硬，拉了两次才拔掉。
对面的人群里已经有人注意到她这里的异常，窃窃私语着。
徐归舟看不见听不见，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两米距离的铁桶里。火焰造成的压力和恐惧依然存在，她看了几眼，就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手里的灭火器也变得更加沉重。
呼……
她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
拿着喷管的手好像还在微微颤抖。
“小徐。”指导员皱眉看着她，面色担忧。
徐归舟从他的眼睛里好像看到脸色发白的自己。
对面的队伍里走出来一个人，大步朝着她走过来，很快来到她的旁边，一只手握在她的手背上，喷管对准铁桶，另一只手按住压把，用力压下去。白色粉末喷出，很快把火焰熄灭。
“小姐姐，别怕。”
徐归舟听见许亦彬这样说。
她抬起眼，对上他乌黑清亮的眼眸。她又转过脸去看铁桶，里面剩下黑色燃烧废墟，冒着虚白的烟雾，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
中午，许亦彬在食堂里东张西望。
方旭从他饭盘里夹了块红烧肉走，吃的一嘴油汪汪的，“是不是在找小姐姐呢？我刚才看到她在办公楼花坛后面。”
话音刚落许亦彬已经站起来。
方旭哼哼着旋律“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许亦彬折返回来。
方旭筷子缩回来，“我还没吃呢，肉给你留着。”
许亦彬说：“等会帮我盘子收一下。”说完就快步如风一样离开。
他找到办公楼后面，花坛里郁郁葱葱的绿色中夹杂着五彩斑斓的小花，徐归舟就坐在花坛边的阶梯上，背影看起来单薄又纤细。
她一定很无助也很伤心，许亦彬想起她手持灭火器脸色浅白的样子，心疼的感觉涌上来。他靠近，轻手轻脚，不想惊动她。同时脑子飞快转着，应该说什么话劝她。如果她伤心地啜泣，他是不是可以把肩膀借给她依靠。
众多杂乱纷纷的念头堆积在一起，他走到花坛边的时候，前脚绊到后脚，发出声音。徐归舟闻声转过头，仰起脸，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伤心啜泣，她双眼明亮水润，像阳光下的黑曜石，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
所有准备安慰的话都没用上，许亦彬怔了一下后，问她：“我看到你坐在这里。”
徐归舟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甜美地让人心颤。
许亦彬的心跳一下就乱了，突突的跳动就像心底的某个念头要冲出胸膛。
“刚才吃的太饱，想散散步，太阳太大了，走到这里就坐一下，”徐归舟解释，想了一下对着他促狭地笑一下，“你不是当我在伤心吧？”
许亦彬脸有点发红，他坐到台阶上，离她一个拳头的距离，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问，“怎么突然就参加灭火演练了。”
“三年多没参加过，就想试一试，最近我觉得状态挺好的。还以为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硬着头皮上，一下子就解决了，谁知道没成功。”徐归舟的语气还是很轻松，“看来心理病和其他病都差不多，病去如抽丝，还是要慢慢来。不过已经好很多了，要换以前，刚才距离火那么近，我早就吐了。”
上一次小吃街遇到着火，她的确在路上吐得昏天黑地。
许亦彬肯定地说，“是好狠多。”
徐归舟开心的笑了一下，神态轻松。
他看着她秀美的侧面弧度，呼吸略紧了一下，低头想了想，问，“你在杜医生那里做心理辅导？”
徐归舟点头。
许亦彬看着她，克制不住有隐隐高兴的情绪漫出来。上次吃饭的时候她说过两人不是情侣关系，或许，他还是有机会的。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他克制不住脸皮发烫，幸好徐归舟并没有发现。
“你脸怎么有点红，是不是太阳晒到了？”她看过来，说着往旁边树木遮挡的地方挪了挪，“坐过来点。”
许亦彬心简直要蹦到嗓子眼了，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动作，一寸一寸移地离她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