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废墟
余震很快消退，曹队对队员嘱咐：“余震要当心建筑二次坍塌，第一时间找空旷安全地点。”
此时队员都分散较开，他一路反复说过去。
许奕彬刚才差点被碎石板砸到，他神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成平时那种没有表情的状态，转头朝徐归舟看过来，掀起嘴皮，说了一句“谢谢”。
徐归舟顿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反应过来又觉得可能以往被他冷脸虐习惯了，突然还有点不习惯，有病，得治。
……
很快整理出可以通行的道路，消防队继续前行，进入县城。到处是坍塌的房屋，废墟到处可见，几乎没有建筑可以幸免遇难。
县里居民的情况也很糟糕，有到处奔走寻找亲人的，有坐在路上嚎啕大哭，还有人趴在废墟，大声喊着名字，声音尖锐刺耳，直扎进人心里去。
解放军和消防几乎是第一线赶到县城的救援队伍。很快就分配好救援任务，没过一个小小时，武警部队也赶到，在当地政府配合下，先在原县城中心最开阔的广场搭建行动基地。曹队带着队员很快深入县城，第一批侦检和搜索小组出发，用漏电检查仪和有毒有害气体检测箱检查各个重点区域有没有漏电，漏气，失火等危险情况，首先进行排查和标记。另两只消防中队带着红外生命检测仪和搜索犬出发，在倒塌建筑里搜索幸存者。
徐归舟和李妮在广场帮助搭建行动基地。一直忙到天色漆黑，行动基地才算初步建立，指挥所，无线电指挥平台等设备都已经就位，医疗卫生场所，还有各个救援队伍的食宿场地，被救人员也会先送到这里进行先期治疗。
几个小时过去，救援队伍来的越来越多，行动基地里人流一下子增大，医疗队进驻之后，手伤的人不断从县城各个地方被送来。通电恢复，行动基地点亮灯，照的整个广场如白昼一般。
李妮拿了两个面包和水过来，塞给徐归舟一个。又有一支市消防队伍赶到，刚才接触下已经认识，对方指导员说，“你们先休息，去吃点东西，别累坏了，后面任务还重着呢。”
两人走到行动基地后方，随便找了两个空椅子，就着矿泉水吃面包。
李妮拿出手机，看一眼说，“信号恢复了。”
徐归舟忙了半天，刚才还没觉得，一坐下浑身骨头跟重组过似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也没拿手机，仰头长出一口气，看见漆黑的天幕下，能看见一粒粒的星光闪烁。
如果没有经历地震，县城的夜景风光应该很美。
李妮顺着她的动作往天空看，唏嘘一声。
突然，地面震动，又发生余震，行动基地里有惊呼喊叫的声音，有不少人从里面跑出来，站在路上惊魂未定。
这一晚大大小小余震不断，救援的队伍已经适应，县里幸存的居民却仍有很大反应，每次不管震动幅度大小，总是往外逃。
李妮：“心理伤害太大了，就算理智明白没有危险，身体已经先一步跑出来了。”
徐归舟说：“医疗队里有心理医生，已经开始做心理疏导。”
李妮叹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需要治疗的人太多，外科医生来的多，心理医生少了点。”
徐归舟没说话，提到心理医生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杜竘，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进消防大队的样子在脑里飞快闪过。
随后马上听见一边有人喊，有没有人帮忙？
徐归舟脑子里的杂念立刻扔光，和李妮同时站起来。
第一天，从建筑废墟里救出不少幸存者，有不少需要立刻进行外科手术，县医院是少数没有震塌的建筑，有条件进行手术。救援医生检查伤者后立刻判断，送往医院。又有几个伤者同时送来，医疗队这里医生护士全用上，人手也有点局促，徐归舟和李妮帮助护士一起把伤者送往医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人朝行动基地的方向走。李妮嘀咕着一天没有看到队里的人。
算一下时间，消防队出发已经近12个小时，还没回来休息。
“队里那些个新人，这次被曹队一起带来，不知道扛不扛得住。”李妮有些担忧地说了一句。
徐归舟说，“当初第一次在任务里看见尸体，我整整一个礼拜没睡好觉。”
李妮说，“他们应该比你适应能力强点吧。”
徐归舟说：“不强也不行，没时间给他们慢慢适应。”
毕竟有太多的人等待救援。
李妮疲惫地晃动一下胳膊，猛然停下动作，“你看到没有？”
徐归舟问，“看到什么？”
李妮指着路边上的废墟，“有什么在动？”
徐归舟朝她说的方向看过去。她们路过这一片原本是商铺，全部都变成断墙残壁，晚上没有灯，看着黑漆漆一片。两人朝废墟堆走过去。
“有人在吗？”徐归舟问。
没有人回应。
李妮皱眉，“真的有动，就在这一片。”
徐归舟拿手电筒朝她说的位置照过去，断裂的墙壁，砖块，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刚才真的有……”李妮还在强调。
徐归舟手里的光线扫过一片杂物堆，忽然又转回来，一堵断墙后面露出半截衣服，在手电筒灯光晃过时，衣服动了动。
“有人。”她立刻说。
李妮说：“我就说嘛。”说着人已经爬上废墟。
徐归舟说一声“小心”，同时也爬上去，刚才光线照到的衣服，让她感觉像孩子。
两人摸索着向前，终于在断裂墙体后面找到一个孩子，扎着小辫，身上脸上都很脏，她躲在角落，见到人并没有露出惊喜，反而更加害怕，要往墙角落钻。
李妮惊讶地问：“怎么回事？怎么有个孩子躲这里？”
徐归舟怕那个孩子躲的时候踩进废墟里手伤，伸手拉住她，“小朋友，不要怕，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小女孩在她手里扳动身体，她语气柔和地说了两三遍，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她的脸上全是脏灰，显得眼睛很大，看着徐归舟和李妮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