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卖番薯糖

    “妈，这跟小桃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舅妈看不起我们，不待见我们！小桃刚出生那年，村里闹饥荒，你去大舅家借粮食，还不是没借着。”姜杏儿拦着她妈。

    小桃倔脾气上来了，就拧着脖子等着林梅芳，看她能不能下狠手打死她算了，说不定她还能魂兮归去，不受这破罪！

    林梅芳吭哧吭哧喘气，跟小桃互瞪，跟仇人似的，却也没再动手。

    晚上，姜杏儿给小桃热敷，一边唠叨：“你也真是，跟妈倔什么呢？她不让你读书，咱就不读了呗。她让你去上工，你干不了重活，就干点轻省的，总归别跟现在这样招她烦你，打你。”

    “为什么不让我读书？读书才可以考大学，才能早日脱离这种生活状态。”

    姜杏儿摇头，“高考停考好几年了，你去哪里考大学，别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现在不能考，说不定等我高中毕业就能考了。国家需要人才，各行各业需要人才。人才从哪里来？就得到高校去接受高等教育。”

    现在农村和城市界限分明，农村户口的人到城市走亲戚住宿都要村里介绍信。没有介绍信离开农村、随意停留在城市的农村人口都是“盲流”。

    “盲流”见不得光，会遭到驱逐，不配合的还会被强制遣返。

    当下，小桃要合理合法的离开农村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高考。

    但是林梅芳掐断了她的希望。

    原主当初离家出走遭遇泥石流就是因为被林梅芳告知她不能继续学业了。

    当初的姜小桃可能没有那样长远的政治眼光，就单纯的爱学习，失望之余冲动了。

    现在的小桃是为了改变命运想继续学业。

    “知识改变命运，我得去上学去高考。”

    小桃躺在床上瞪着黑洞般的天花板。

    姜杏儿昏昏欲睡的哼哼两声，睡着了。在梦里，她也没法理解小桃说的话。她是个再质朴不过的村里姑娘，接受的是纯粹的农人思想。

    小桃想得很多，想将来怎么找机会去高考，想高考考上了后去哪里上学，然后在城市里定居。

    她肯定不能不管姜家其他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予帮助，但前提是她得有能力。

    想到此，她推了推身边的姜杏儿，“姐，姐。”

    姜杏儿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姐，咱们明天做番薯糖吧。”

    姜杏儿嘟嘟哝哝向睡，“别闹了，咱做不来，不会做。”

    “我会做，很简单的，只要番薯，还需要点麦芽糖，最好放些花生更好吃。这三样咱家都有。”

    姜杏儿醒了醒神儿，继续摇头，“你别做梦了，番薯还行，你要是敢祸害麦子，妈能打断你的腿。是真打断的那种。”

    “到时候我给她弄回来布票她要再打我我就跟她姓。”

    “跟不跟她姓不是你说了算……”

    “哎呀姐，你想不想要布票？”小桃祭出杀手锏。

    布票还真是姜杏儿的死穴，她犹豫不决，“你真能做出番薯糖？那也不能卖啊！”

    “我来想办法，做出来先。”

    两姐妹又嘀嘀咕咕讨论了半晌，第二天，姜杏儿偷摸从队里回来，帮着小桃偷了她妈藏起来的麦子，泡过水，铺在家里的竹簸箕上，然后藏在姐妹俩房里。

    每天淋水的活小桃干了，等到麦子都发了芽，姜杏儿又旷了半天工，跟小桃一起又是蒸番薯又是捣麦芽，熬糖汁，炒花生米，最后做了将近十斤的番薯花生糖。

    小桃核算了成本，差不多五毛钱。

    供销社的水果糖一分钱一颗，番薯糖肯定卖不到这个价，小桃决定一分钱两颗，一斤能有八十颗，相当于四毛一斤，十斤能卖四块钱。

    想法是很好的，还得看实际操作。

    番薯糖做成第二天，小桃穿上上次去林国光家的那件衣服一个人去了县城。

    林国光给的那点钱派上了用场，不然公交车票钱林女士绝对不会给的。

    小桃避着家里其他人偷偷出门，她没敢在大街上卖，去了县城教师宿舍楼那一片。

    看到几个小朋友在跳皮筋，她就走过去问：“小朋友，糖果要不要，一分钱两颗？”

    教师楼里的孩子家庭条件相对较好，兜里能有个一分钱的不少。

    但是番薯糖没见过，就有人好奇，“好吃吗？”

    小桃翻开篮子上面的白手帕，“可甜可香了，你们闻闻。”

    麦芽混着花生和番薯的味道，确实香甜可口，一个孩子买了两颗，一群孩子跟风。很快小桃手里抓了一把一分两分最大五分的硬币，还有几张一毛钱的。

    看这处的孩子消费基本饱和，小桃赶紧转移阵地，跑到隔壁也不知道哪个厂的宿舍楼，那儿的孩子购买力也是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