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瘟疫3
两人趁着夜色翻进王阿娘的院子，把孩子的尸体放回原处，抹掉两个人的痕迹，悄悄离开。
天色蒙蒙亮，太阳出来之后，微冷的清晨逐渐暖和起来。宜春跟在萧向晨身后，亦步亦趋。
萧向晨停下脚步看着她：“还跟着我，不怕一会把你卖了？”
宜春不清楚萧向晨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计划中会不会是被牺牲掉的一个，可她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他。
上一世，师父生命弥留之际，拼命的推开了我，只为了让我能活下去。可是，没有了师父，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如果对师父来说，我是个有用的棋子，哪怕失去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宜春摇摇头，嘴里仍然说道：“我是师父的徒弟，师父不会害我。”
萧向晨拍了下宜春的脑袋：“还是傻的。”
宜春任由自己的脑袋顺着力量倒向一侧，嘿嘿的傻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女孩背后照过来，女孩笑着看过来，萧向晨不知道这种信任源于何处，但是这个女孩很信任自己。
萧向晨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是一瞬，便把异样压了下去。仿佛他不想，这种感觉就不存在。
回到军营，萧向晨递给宜春一套女装和一个斗篷：“这群人表面是冲你来的，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军中的人不方便出现，你乔装打扮一下，去城中查查。”
宜春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穿过衣裙了，印象中，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裙子的样子很简单，淡蓝色的襦裙，简单的荷花纹绣在上面。夹在衣裙之中的，还有一个香囊。
宜春拿起香囊闻了闻，竟然是软骨散。
宜春眼神望向帅帐的方向，嘴角染上笑意，抓着香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
经历了战乱的临城，人心惶惶，被战火摧毁了房子，许多人只能在街上流浪，街道人来人往，却显得有些凄凉。
宜春混迹在人群中，顺着人流的方向走，最后停在了王阿娘的铺子前面。
王阿娘一身白衣，站在铺子前，一面给乡亲们免费发包子和粥，一面擦拭脸上的眼泪。
“乡亲们，大家别着急，都有。我知道乡亲们都很艰难，我也刚刚失去了我唯一的孩子，但是，只要我王阿娘在一天，只要大家来，包子就免费给大家吃。我只希望大家可以齐心协力，一同度过难关。”
王阿娘一顿慷慨激昂的讲话，在人群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向。
已经有人自发的喊道：“乡亲们，王阿娘在临城这么多年，大家多少都受过她的恩惠，现在她的孩子没了，我们要帮她讨回公道。”
“对，要不是王阿娘，我孩子早就饿死了，我愿意帮王阿娘讨回公道。”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人群的声音很快变的一致，但是宜春注意到，在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人在把控着节奏，带动大家的情绪。
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人是最容易走极端的，倘若临城中反抗情绪太过严重，也是个麻烦。
人头攒动，宜春突然发现身边人吃的包子，竟然是天兰草。
宜春坐在地上，身边的人有些警惕的护着手中的食物。
宜春：“这个王阿娘真是个善人。”
身边人听见宜春这样讲，马上就变了态度：“那当然，临城人都知道王阿娘，当年她家的包子简直是一绝。”
宜春搭话道：“能把天兰草做的这么好吃，也是难得。”
身边人疑惑的看了宜春一眼：“就是能把天兰草做的好吃，才难得，而且王阿娘这么多年从未涨过价，现在还愿意白给大家吃。”
宜春：“这个王阿娘在临城有好多年了吧？”
身边人边吃着包子边回想：“也就三四年吧，她是家里男人死了，老家待不下去了才来的临城，好不容易过几年安稳日子，结果临城又打仗，现在到处都不太平。”
三四年的时间，就能在临城有这样的声望，宜春不得不怀疑是故意为之。
宜春仔细分辨了一下碗里的汤，除了天兰草，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王阿娘不是一个简单的妇人，那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元菇只有陵国才有，王阿娘的背后难道是陵国？
临城地处边境，到是有这种可能。
宜春隐隐感觉这是一个更大的局，而自己看到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宜春走回军营的脚步更加急切，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抹红色身影。
把事情汇报完毕，宜春回到帐篷里面，一直呆到天黑。期间村民过来闹过两次，但是都被打发回去了。
宜春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临城的这件事情，上一世宜春是没有经历过的。
现在的任何一点不一样的变动，都可能会导致最后的失败，可是宜春无法接受师父再一次倒在自己面前。
心中烦闷，趁着月色，宜春想要出来走走。
刚掀开帐篷，和萧向晨正好面对面撞上。
上一世，萧向晨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走进宜春的心，再来一次，宜春发现自己还是难以控制自己。
宜春保持着掀开帐篷的姿势站着不动，反倒是萧向晨先开了口：“要出去？”
宜春别开眼神，隐藏好其中的情绪：“嗯，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
萧向晨：“正好我有事找你，边走边说吧。”
宜春点点头，跟在萧向晨身侧。
两人出城，走在横跨湛江的桥上，从城内望去，两人隐藏在黑暗中，没有了踪影。
萧向晨在桥中央站定，今日的宜春，有点不同寻常的安静。
“还在担心？”
宜春点了点头，她担心王阿娘背后人的阴谋，更多的，是担心师父，如果这次自己又搞砸了怎么办。
宜春的手被牵起，摊开手掌，掌心向上，大手覆在上面，拿下去的时候，掌心多了一个彩纸包裹的糖块。
师父，这是在安慰我吗？
“吃吧。”见宜春半天不动，萧向晨这样说道。
宜春听话的拆开糖纸，把糖块放在口中，丝丝甜意盈满口腔。
“师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萧向晨无所谓的说：“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宜春看着萧向晨，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不论多么凶险的事情，他都能很云淡风轻的对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
萧向晨把视线从夜空移到宜春的脸上，又移到夜空，抬手拍了下宜春的脑袋：“小丫头年纪不大，想的挺多。”
宜春也不恼，抬头看着天空，这种又回到师父身边，有什么问题都不用担心的感觉回来了。
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这种感觉呢？应该是宜春第一次见到秋安公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