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海上的故事
“我们不走山路,走水路!码头那边有很多北上的船只,如果有足够的银两,也可直接到淮南。”
“你担心山路有埋伏?”
“小心一点好!走吧!”
到了码头,找了好船只,次日晨起出发,因而二人依旧在附近的客栈住了一晚。
公鸡第一声打鸣,店小二便来叫醒。出了门,发现四周都是人,都是来搬货卸货的。这其中大部分是临时工,因为长工的月钱高,而请临时工的酬劳便低了许多。加上江湖上有的是有力气而没有银钱的人,是人都需要吃喝,他们只要把货搬到指定的地方,工头会按数量发签子,最后按签子结算工钱。只要你童叟无欺,酬劳按时,很多人愿意过来干活。惠州港这里的货船多过客船,因为北上的物资总是耽误不得。
惠州三面环山,一面向海,有圣朝最大的港口,是通商要道,因而龙蛇混杂。水路运输是主要的经济来源,因而官府十分重视水路,将山路管辖丢给了地方痞子。只要不出大事,官府便不管制。起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最后惠州山贼泛滥,可与官家制衡。好在双方各由所图,长期以来也算相安无事。
从人群中穿过,衣着光鲜的人是去客船的,他们的行李有家丁仆人提着,陆陆续续上了船。
今日船上的人不少,江湖人士居多,应子风有些纳闷,宝剑还在惠州,怎么这些人也赶着离开?
来不及细想,二人看到了自己的舱位。这是一个小隔间,靠墙有张不足两尺宽的板子,应该就是睡铺。应子风放下行李,打算出去一探究竟,却发现玉风面色不妥。
“你没坐过船?”
玉风摇摇头,想开口却发现一张口便觉得喉中充斥着异物。应子风扶她坐下,心想这才刚上船,这种幅度的摇晃就让她不适,那回头可怎么办?
“下船吧!还是走山路!”
玉风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流露出的担忧,心中却一喜。她摇摇头,她不想应子风跟着冒险。
“一会儿就好!”玉风强忍着不适,开口道。
“不行!回头晃得更厉害,你撑不住的!”
“我……不能让,自己有弱点!我可以克服!”玉风盘腿坐好,尝试用调理真气的法子改善晕船的情况。
不一会儿工夫,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收了气,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应子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们的视线对上,相比玉风的坦荡,应子风反而有些局促,一定是受她今日的话的影响。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彼此的尴尬,拿出水壶给玉风倒了一杯水。玉风喝了一口便不敢多喝,或许是了解晕船的感受,应子风也不敢轻易勉强她。
他让玉风靠着休息会儿,自己则打算去跟船员要些晕船药。走到舱门时,他回过头,轻声说道:“人都有弱点,这不可怕!”
玉风一愣,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正是知道每个人都有弱点,才不想暴露自己的弱点。师父说过,一旦被敌人抓住了弱点,便是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她怕黑,怕鬼,怕猛兽,可是她必须克服这些,否则她也会成为崖底的森森白骨。也只有战胜了这些,她才能站在师父面前,跪求更高的武学。
多年来,她善于利用他人的弱点取胜,如今,有人却告诉她,有弱点不可怕?她不懂,可是直觉告诉她,应子风不会骗她。她又觉得一阵恶心,摇摇头,也不再去想。
应子风从船员那拿了些药,还带了些薄荷叶过来。闻着薄荷叶,玉风觉得舒服许多,也不用经常运气调理。
船离岸后,摇晃得更加厉害,为了照顾玉风,应子风也一直留在舱内不曾出去,因而他们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谋划着什么。
“好受点吗?”他给玉风喂了碗米汤,“这船两日后到禹州,我们在那里上岸换陆路。禹州地界与惠州相连,虽说两地的情况差不多,但是惠州的贼,还不敢在禹州造次。”
玉风点头,自从船发动后,这摇晃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虽然吃了药,也一直闻着薄荷叶,但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因为难受不想说话,整个舱房里忽然静得出奇。二人望向窗外,此时的阳光洒在海面,波光荡漾,他们看着一望无垠的海域,若有遐想。
“如今的海上,似乎风平浪静。”
“你对这里,似乎都很熟悉。”玉风忽然开口,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大海让她感到了浑身不舒服,可是这一片辽域却像天空一样,令人心神向往。
知道她有所指,应子风也不再隐瞒。
“你知道海上的故事吗?”
玉风摇头,但此时,她却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
“海是最神秘的地方,人们畏惧它,却也想战胜它。不过长期以来,人们都只能在近海活动。直到有一天,有人乘着一艘巨轮从海的尽头而来。人们欣然发现,海的尽头是有人存在的。那巨轮之大,令人瞠目,但转瞬间,巨轮又消失了。人们以为那是海市蜃楼,却不知那天,巨轮真的出现过。
那之后,没有人再见过那艘巨轮。可在某地却多了个用奇珍异宝兑换粮食种子的傻子。其实傻子一点都不傻,在交换种子前,早就打听过物价,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确定自己手中物品的价值,更是为了让别人记住他。他带着换来的种子回去,高价换得财富。时隔半年,当他再次出现在人群时,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拿着种子换物。这次,他自然不会以物换物这么简单。他说自己经历了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才寻得宝物。要不是他一身的武艺,早就丢了性命,为此他再也不想冒险了,还是回家种地的好。
那些人一听,这些宝物稀奇,又看他跛着脚,自然相信他是经历过多番磨难,都跟他打听那地方在哪。他便夸大其词,声情并茂地为众人讲述了那个神秘的宝藏之地。当然,他夸大的是宝藏之地的凶险,以及想要寻得宝藏之地,势必要是有缘人。
在他诱导下,自然没人敢去冒险,就算去了,也估计白走一遭,不是有缘人是找不到那个地方的。为此,他成功叫卖了自己手中的宝物,还赢得了众人的同情。然后他在当地购买了大量的种子和工具,他离开了,当地的人从此后再没见过他。后来,有人买下了河州的一个独山,并在山上兴建山庄,取名隐逸剑庄。”
隐逸剑庄?那是仁义剑庄的前身!
“没错!那人便是我的爷爷!谁会想到那个油嘴滑舌的小子,他曾是海上的霸主!他杀戮成性,有着一支无比强大的船队。在海上他称王称霸,海上遍及到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当他站在巨轮上,看到他从没见过的景象时,一个计划便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他用岛上的奇珍异宝去陆地各处换财富,再购买大量的种子回到岛上,又跟岛民换取稀有物资。两年时间,敛财无数。
他的财富多到人人可枕着金山入睡,为了安置他的财富,这才决定上岸。异乡人初来乍到,难免会被当地人排斥,所以为了安稳,又不得不以剑会友。他们的船队之所以所向披靡,除了有一支与生俱来的习武之才外,他们的武器更是上乘。那是一种用岛上独有的矿铁做成的武器,削铁如泥,坚不可摧!这样的武器,江湖人自然趋之若鹜。”
应子风给自己倒了杯水,发现玉风依旧认真地听着。
“剑庄的事,世人都有传言。可是他们好奇的财富并不来自本家,是我爷爷担心他人惦记,故意为之。”
“那些财富,在剑庄?”
应子风忽然咬了一下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受伤那晚,先是遇到一波追杀我的人,后来才遇到悦曲坊的护卫,不小心中了毒镖。他们自然不是为了郭愈丢的画,如果说他们是为了宝剑,可那晚我身上没有一样武器,所以追杀我的人是为了我手上的东西而来。”
“锦盒?”
“嗯!”应子风点点头,“所以我才拿着锦盒招摇过市,就是想看看谁会蠢蠢欲动!”
玉风回忆昨日的那群黑衣武者,一个个内功深厚,遇事沉着,绝对是一个很有组织的团伙。他们被戏弄后,没有深究,反而低调了事,说明他们的身份和目的还不能暴露。一个锦盒不足以诱敌,唯一的解释,就是锦盒里的东西。
联想到应子风说的海上的故事,她忽然眼睛一亮,难道是关于那批财富?
应子风轻笑:“应该称之为宝藏!”
“那本书?”难道是藏宝图?
“书?哦,那只是个话本,给清儿带的手礼。”
原来如此,他竟不知在何时已经备好了礼物,他出门时总会给林清带礼物的吗?
“怎么了?”见她不语,应子风关切地问。
玉风摇头:“他们为何,会认为你手上有藏宝图?你受伤,是为了保护谁?”
应子风一愣,果然是瞒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