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电话那端喧嚣忽然消失，不过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通讯里的李良仁还没开口，反而在一旁的孟明茹嗔怪说道：“你这孩子好好的煽什么情，真是的。”
李先然温柔的注视着墙上合影，听着妈妈明明很受用却故作埋怨的语气，微笑着轻声说“嗯”。
通讯那端的话，每一个字他都听不够。
李良仁终于得到发言权，这个爽朗的男人中气十足的笑道：
“臭小子，累了就先休息，马上就是选拔大考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下午没事来店里吃点东西，老爹给你炒几个最爱吃的拿手菜！”
“我和你妈先忙了，儿子路上注意安全。”
嘟——
忙音。
李良仁的话来得快，挂得更快。
不过这就是李家当家的独有风格，豪迈不拘小节。
李先然笑着摇了摇头，将通讯手环戴好，然后扫视了一眼客厅墙上的电子挂钟，转身离开。
2700年5月6日，13:42，星期六。
……
青年双手插在裤兜里，悠闲漫步在楼侧长廊。
阳光在陈旧的楼廊里投下斑驳光影，楼外人声与机械的喧嚣组成重工业的交响曲，零散的盆栽绿植滤不掉浑浊的空气。
当李先然跨出这老旧居民楼的11层平台时，他抬起头，眯起眼睛迎接这穿透钢铁森林的午后阳光。
湛蓝色的结界从千米高空覆向大地，成为城市的穹顶。
金属质感的银色主色调充斥视野，纵横交错的磁悬轨道构成了这座大型城市的立体交通，数以千计的车辆在要塞穹顶下快速交织穿行。
车辆投下的斑驳光影在瞳孔上勾勒出一张光与影的网格，青年静静欣赏着这已千年未见的故土景象，感受着人类世界独有的金属肃穆与生命气息。
视野更远处是一根根高耸入云的战争基塔，正是它们如柱石般撑起了这人类聚集区的防护结界，也成了诸多飞行器的空中码头。
工业矿船、商业运输舰、城市巡逻机、战斗型垂直起降飞行器起起落落，偶尔出现的游武者则是身着战衣踩着战斗航板穿行高空，在不经意间成为城市里最靓丽的风景。
……
李先然收回视线，微笑着穿过平台，走到悬于楼外的一座空中站台处，带着锈蚀痕迹的电子车牌闪烁着14号磁轨即将到站的信息。
一列银色磁轨似长龙疾驰而至，在清晰的到站声中平稳悬停。
很巧，这栋楼体的11层平台恰好是磁轨的停留层，难怪李良仁总是得意于自己当初的购房眼光。
关于亲情的回忆总是让人温暖，李先然轻轻刷过手环，步入列车。
【滴！学生卡。低权限身份，信息识别通过。】
验票声在耳畔回荡，他扫视了一眼已经没有座位的车厢，随意倚靠在扶手杆上，淡然注视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识念翻飞着尘封已久的记忆。
……
星历2295年，在环境污染愈发严重的生存压力下，纳米技术与室温超导引领的第五次工业革命在蓝星悄然爆发。
星历2360年，可控核聚变、量子计算机、量子通信、可编程纳米材料……接连突破的科技将人类真正送入星际时代，蓝星组建星球联盟。
星历2482年，人类先后在月球、火星、木卫二、土卫二、柯伊伯带建立特大型生态圈，而太空开采场则从根本上解决了工业原料问题，轰轰烈烈的星际大移民时代就此开启。
星历2507年，太平洋中西部的菲尼克斯群岛上空出现第一道行星裂隙，形似迷雾的超能量物质涌现并开始迅速覆盖星球，全球生物出现特异型强化，次年裂隙中涌现出未知巨兽，史称“星兽”。
星历2515年，人类认为已经能够掌控并利用迷雾，基因科技出现革命突破，星球5的人口实现进化，【基因强度】概念第一次提出，面对特异化、巨大化的星兽，人类开始培养“基因武者”。
历经近两百年，人类在实现短距离空间跃迁科技后，武者的培养修行体系也日趋完善……游武境、悟星境、陨石境、彗星境、月球境、行星境，【武道六境】渐渐成为人类通用的修行等阶。
虽然其他星球也开始出现行星裂隙，但蓝星因为纯度最高的“迷雾”，反而成了诸多武者的必来之地，在科技与武道的双重支撑下，一个个生态泡形状的巨型城市开始在星球各地建立。
嘉云城便是其一，蓝星第361号要塞，人口420万。
……
刚刚刷卡进站时听到的“低权限身份”，则代表着如今联盟对于星球住民等级的界定，从0到20级，所有人根据职业重要性、城市贡献度、武道修行境界进行动态界定，各大要塞据此分配资源。
自己当前的权限等级为2级，如果不觉醒武者身份的话，这就是高中生的最高权限了，可以5折乘坐磁轨、公交，免费使用城市图书馆等。
只有从3级权限开始才会享受到星球联盟的真正资源，从联盟货币到高级住所，从稀有武具到基因强化液……权限等级真正将个人需求和生存资源捆绑起来，产生源源不断的进化内驱力。
基于此，脱胎于高考制度的选拔大考，就成了无数人鱼跃龙门的时刻，天才与庸人也将在这一刻被清晰界定！
那些惊才绝艳之辈将自此接续登场，或于成长中陨落，或于逆境中崛起……终如星辰高悬夜空，为世人敬仰！
【可是，谁人能知，所有的努力与荣耀，所有的辉煌和繁荣都会湮没在未来，化作高等文明的养分，归于寰宇尘埃。】
李先然抬起眼皮，散漫的视线恢复焦距，他有条不紊的戴好星闪耳塞，指尖轻叩手环。
狂热的键盘贝斯声与悠扬的风笛声交织成金属的乐章，夜愿乐队那首永恒的《eramaan viimeinen》似重临荒野的初雪，激荡耳畔。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俯瞰百米之下的城区，眼神淡漠。
武道六境，凡人止于游武，天才殁于行星……呵。
世人不曾探究到行星之上，也就永远不知第七境名为【界斗士】，更不知这才是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的界限天堑——【星途壁垒】！
而当真有惊才绝艳者找到星途之路，却又会绝望的发现，原来自己以为的巅峰竟只是漫游宇宙的起点。
星海无垠，种族万亿，李先然纵横星海千载也只知晓十九条神格星途，唯有踏上星途者才可突破壁垒天堑，看到七境之后的另十二大境。
这十九星途：【时寓】【轮回】【星旅】【深轨】【蚀日】【智渊】……
他无意间传承陨落神格【制胜】，凭人族之躯万战万胜，在无神灵眷顾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将其重晋至第二序列！
这十九星境：界斗士、大行星级、恒星级、星云级、星系级……
他跨过十七境宇宙长城，止步于十八境光年君主，直杀得尸骸作海、千星死域。
如今虽是凡人之躯，又有何妨？
星途神格已然不在，那又如何？
自己重回千年之前，即便被某位未知神灵重启光阴长河，那又怎样？
世上唯他才知——
陨落的【制胜】星途从来都未真正重启，那不过是他向死而生、推导神性的工具！
他李先然身负不败君王之名，却以三大无上奇功《陵光唤神术》《命海牵星术》《遁甲开天图》向曾经的那片星辰编织了一个天衣无缝的伪装。
伪装之下，是他亲手所创的第二十星途，属于个人的传奇星途——【不眷】！
“向死而生，自筑神格，星辰不眷！”
而此刻，他这具孱弱身躯下的识海深处——
一抹微光如豆，在无尽黑暗之中寂静亮起!
无人能知，在光阴洗尽一身伟力之后，他李先然最终还是藏下了最珍贵的神格火种。
从今日起，他会踏上重燃神格命火之路，将不眷星途传于人族，直至率亿万逆命者如野火般燃遍星空。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