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借刀杀人
年轻的修士最不缺的是什么？
当然是卵用没有的傲气和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墨尘缓缓抽出「斩妖除魔」，剑刃分开血肉，血珠在明亮的剑身上滑落，不沾一丝污渍。
尘越瞪大双眼，一脸错愕，似是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死在此处。
尘越身子向后落去，弥留之际，他的目光落在了「斩妖除魔」的剑身上，满是不甘之意。
剑如秋水，静若寒潭，可为什么这样的神剑不能是他的呢？
墨尘伸手轻抚剑身，眼神复杂。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自己还真是做了一场大梦啊。
都道往事如云烟，却又重如山海，不可平，就像在那太虚山上，他为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师兄，立下一处墓碑。
他曾想了很久，却还是想不通，是师兄本就是恶人，还是因为「魔渊」的原因，才变成了恶人的呢？
可是人都没了，想这些又有何用呢？
思至此处，墨尘苦笑一声，随后转身望向萧衍二人。
那二人已经累极了，此刻心中忧虑尽去，径直背靠着背，坐在了地上。
“谁来告诉我，这不穿衣服的家伙是谁啊？”
闻言，萧衍头也不抬，伸手指向墨尘身后，无奈的说道：
“金刚门的尘越，还有你身后的远处那个巨人，是金刚门的创建者，土龙。”
墨尘眉头一挑，转身望向身后远处那个金光闪闪的巨人，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金刚老祖啊。”
柳半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说道：
“得了吧，你不知人家的名号，就别现编名号。”
墨尘一脸无辜，低声回道：
“我哪有？”
听到此处，萧衍二人同时扶额，一脸嫌弃的挥手，说道：
“行了，行了，看到那个大家伙就行，小狐狸正在和那家伙动手呢，你赶紧搭把手。”
话音未落，二人只听耳中一声爆响，劲气四散，吹的二人身子微侧，再次转头，却已不见了墨尘的身影。
唯有一道黑色的光芒，向着那巨人暴掠而去，望着那黑色的残影，柳半仙一愣，侧着脑袋疑惑道：
“怎么觉得，许仙这家伙修为更高了？”
远处，金刚门祖师土龙似乎是感觉不到疲惫一般，不住的落拳。
而涂山汐见得自己的攻击无法伤到土龙时，便彻底放弃了进攻，只是一味的闪避，想要为萧衍二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涂山汐的速度越发慢了。
又是一拳直直落下，涂山汐已是躲闪不及，她眼神一凝，白皙的小手紧握成拳，蓝色的狐火蒸腾，一拳迎向土龙。
砰！
一拳过后，风压掠地。
涂山汐脚下的泥土更是倒流至空中，涂山汐深吸一口气，却是身形不动。
而那土龙却是身子一晃向后踉跄的退了一步，又踩出了一个大坑。
“该死，灵力不多了。”
对拳占了上风后，涂山汐脸色却是一沉，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凝重。
她这般姿态不能维持的太久，灵力消耗的太快，便会重新变成那副小孩子的模样。
而刚刚那一拳，虽然将那金刚老祖逼退，但那个家伙皮糙肉厚，想来也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是涂山汐修为弱于那土龙，而是她眼下的状况太过奇怪。
数日之前，她确实是小狐狸那般，记忆停留在幼时的模样，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记忆早已恢复。
只是贪恋着这可以合理黏在师傅身边的理由，才一直装傻装到现在。
虽然记忆已经恢复，但她的实力并未彻底恢复，这般成人姿态只能维持不久。
涂山汐轻轻喘息，额头却因灵力的消耗，而被汗水打湿，有几根的发丝粘着汗水，显得有些凌乱。
一眼望去，却是有种别样的美感，祸国殃民。
虽然这个美人刚刚一拳把山一样的巨人给打退了一步。
感受着体内渐渐消逝的灵力，涂山汐的蓝色竖瞳一凝，周身燃起蓝色狐火。
火焰燃烧之时，没有一丝炙热，反而透出一股刻骨的寒意。
只能拼一把了！
这般想着，涂山汐双手合于身前，迅速结印，心中却是闪过无数念头。
这金刚老祖皮糙肉厚，硬碰硬没有任何意义，但赢并不一定是要杀人才是。
眼下，只要限制住这金刚老祖的行动便算是她赢了，比如将他冻成一个大冰块。
此时，金刚老祖已是站稳身子，重新举起拳头，不知疲倦的对着涂山汐一拳砸下。
涂山汐见状，手中法印已是结好，红色裙摆一动，脚下大地便已是一片寒霜。
巨拳落下瞬间，涂山汐霍然抬头，脚步一踏，无数寒息骤生。”
“天寒地冻！”
毫无疑问，这个招式名字是她师傅起的，一如既往的敷衍。
蓝色的寒意迅速凝结，带着微微光芒，而在涂山汐身后，蓝色光华流转，有一只巨大的蓝色虚影显现。
那是一只九尾天狐。
下一刻，巨拳落下，砸向那巨大虚影。
虚影的九条狐尾一动，将土龙巨大的手臂牢牢缠住。
土龙挣扎了着想要甩开那九条狐尾，却是暂时被困住了。
而与此同时，涂山汐的身影骤然消失，再次出现时便已是在土龙头顶，神色默然，一手握着凝如实质的寒意，一拳轰下。
“受唉！”
涂山汐口中的狠话还未说完，便发现自己轰下的拳头已是小了几号，手中寒意更是突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好死不死的，灵力竟是在此刻耗尽，涂山汐脸色一白，转瞬之间已是变成了娇小的模样。
失去了灵力的支持后，很小只的涂山汐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身子猛的下落，坠向地面。
流云划过眼前时，涂山汐这才回过神来，慌乱之下，却犯傻的挥动着手脚，似乎是觉得她能游回天上去，再给那个大个子来上一拳。
涂山汐正在坠落时，却有一道身影猛的出现，如提溜小猫一般，伸手提住了涂山汐的身子。
小狐狸的脑袋和四肢向下，唯有腰部在一只大手下，微微提起。
“你这小糊涂蛋，是想游回天上吗？”
那声音对涂山汐来说很是熟悉，熟悉到这几百年来梦里都是这人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涂山汐眼眶一湿，似是回到了几百年前一般。
她瘪起小小的嘴巴，抬头望向一脸无奈的墨尘，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汪汪的，很是委屈的伸手指着土龙，奶声奶气的说道：
“师～傅，他欺负我。”
墨尘见状，好笑的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柔声安抚道：
“好好好，师傅这就去把他打成一个瓜瓢，不漏水的那种。”
在那师徒二人说着闲话时，土龙这边因为小狐狸灵力耗尽，那巨大的蓝色九尾天狐虚影早在墨尘到来之前便已散去。
稍作喘息，土龙身子一定，再次举起巨大的拳头，刚要落下时，小狐狸的口中的师傅二字却让他动作一滞，随即毫不迟疑的转身便逃。
只见他那巨大的身子猛的缩小，眨眼间已是恢复成了普通人的大小，身子悬空，顿化一道金光，远遁而去。
逃遁之时，土龙惊疑不定的抬头望向身后，生怕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一剑将他斩了。
“他酿的，碧落神君不是早已死了吗？！”
土龙脸色铁青的爆着粗口，他虽然算的上一个年长的修士，虽然从未见过碧落神君，但却晓得神君二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金刚不坏，这四个字并不是那么绝对。
虽然他有自信对上世间大部分修士，都可以安然无恙。
但若是碰到神君，所谓的金刚不坏也只是一只可以轻松捏死的蚂蚁。
什么金刚不坏，最多是捏死时，比常人多溅点血而已。
早在数百年前，土龙曾亲眼见到，紫衫神君一指头将一座顶尖修仙山门按死。
那份亲眼得见的恐惧，让他记忆犹新。
所以无论眼下这个神君真假与否，他第一反应只能是逃。
急行之间，土龙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他急忙转身，一拳迎向身后。
砰！
身后而来的也是一个拳头，双拳撞击瞬间，土龙身子不动抬眼望向来人。
来者正是之前那个涂山汐叫做师傅的年轻道人。
一拳过后，土龙微退一步，落了下风，但他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精芒，心中大定。
这年轻道人一拳威力不凡，但却也伤不到他，这般实力绝无可能是碧落神君，看来还是自己太过胆怯了吗？
这般想着，土龙自嘲一笑，刚要说话，那年轻道人却又是一拳轰来。
土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心中暗道。
徒劳之功，自己的金刚神相并未散去，而是更加凝实，躯体比之前巨人模样还要硬上几分，这年轻道人如何攻的破？
又是一拳对击，虽然比之前那一拳又强了一倍，但仍是伤不得土龙的肉身。
土龙眼中不屑更甚，只是下一刻，那年轻道人便已毫不气馁的递出了第三拳。
然后便是第四拳，第五拳，第六拳直至第一千零八拳。
墨尘不知土龙如何去想，只是不知疲倦的递出一拳又一拳，一拳强过一拳，一拳快过一拳。
如擂鼓一般，拳声震荡，待到最后更是合在了一处，密密麻麻，噼里啪啦。
第三拳时，土龙冷笑连连，第十拳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而在第十四拳时，他身子一颤，金身之上有一点光屑轻轻掉落。
叠浪十四拳。
墨尘对着土龙生生打出了七十二套的叠浪十四拳，似乎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攻击是否奏效，也不在乎自己的灵力损耗。
莽夫！莽夫啊！
土龙在心中咆哮不已，但心中却已乱了手脚，从最开始的一脸不屑，变成了一脸的惊骇。
待到第一千零八拳时，土龙身子一颤，踉跄向后退去，虽然没有伤痕，但金身却已黯淡无光。
土龙脸上抽搐个不停，深吸一口气，金身便已恢复如初，他凝神望向身前的墨尘，沉声道：
“好拳法！只是你这般耗费灵力的攻击，还能持续多久？我已吃了亏，而你既没有丢了神剑，也没有受伤。
继续打下去，或许能生生磨去我的金刚不坏身，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不如就此作罢。
老夫土龙可以立誓，绝不再招惹阁下。”
墨尘闻言，只是轻轻摆手，低声说道：
“我信不过你，而且你似乎忘记了什么。”
说罢，墨尘缓缓拔出身后的「斩妖除魔」，遥遥指向土龙，缓声说道：
“我打不碎你的金刚不坏，但这「渡尘」神剑却是可以。”
见状，土龙身子一颤，面色惨白，急忙脚下一踏，踩出一阵沙尘来，匆忙转身便要远遁而去。
土龙转身瞬间，他的身前却有一道身影，贴着他的身子，将明亮的剑身直入心肺。
所谓的金刚不坏在此刻全成了摆设。
墨尘一手推着「斩妖除魔」将土龙的身子一步步推向后方。
土龙只觉胸口一痛，待到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是一片恍惚。
弥留之际，土龙突然紧握右拳，垂死挣扎的一拳砸向墨尘胸口。
墨尘身子一侧，转身躲开这拳，背向土龙，从他体内抽出了「斩妖除魔」。
剑身抽出瞬间，土龙身子一晃，双膝一软，倒落尘埃，生息全无。
墨尘没有去看已死的土龙，将「斩妖除魔」重新负在背上，转身向着永安城的方向行去。
永安城内，余府。
与往日一样，余府今夜仍是灯火通明，朱红作色的戏台之上化着旦妆的男子，挥舞着水袖，唱着婉转动人的戏词。
而在戏台之外，碧潭中的亭内，余年身着大红朱袍，坐在桌前，皱眉沉思。
只见桌上没有向平日里摆满吃食，反而是一张张白纸。
余年握着一支笔，看着桌上的白纸，似是不知该如何落笔。
正当他皱眉沉思之时，一位仆人打扮的妖物，轻手轻脚来至余年身前，躬着身子，小声禀报道：
“大人，城外传来了消息，那金刚门的土龙死了。”
闻言，余年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快意，却又转瞬即逝，变作了一抹浓浓的哀意。
“那个畜生终于死了吗？不枉我将「渡尘」神剑的消息故意透露给金刚门。”
余年突然落笔，在白纸上写下数字后，神色落寞的将笔扔入潭中，低声呢喃道。
“我这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吧”
苦笑一声后，余年望向桌前白纸，缓声念道：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二合一，今天6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