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恨意
一天，井樊照旧来病房。
却被李朝阳一个问题问住了：“今天是篮球比赛吧？”
井樊的手一顿：“是。”
回答地很快很轻，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李朝阳却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一条腿看，那样专注的眼神，把井樊看得心下一酸。
可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怕李朝阳又像上次一样被刺激到，医生说了，他不能受刺激。
井樊一直到离开病房，李朝阳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当他走出病房门的时候，才听到里面传出了难以抑制的哭声。
井樊知道，这是他的梦想。
井樊也知道，梦想碎了，跟他有关。
后来的日子被加速起来，李朝阳随着情况变好，也越来越愿意说话了，他家里人那边也来了人。
李朝阳父母双亡，上学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只有爷爷奶奶可以联系到。
他们把他接走了。
李朝阳跟井樊道别的时候，跟他道了谢，只是最后还说了一句话：“还会再见的。”
当时井樊心里满是感慨，没有想太多，可到他后面意识到这句话意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猛地被抽离出来，仿佛浮出了水面。
看到眼前那血红的字。
心下五谷杂陈，有些明白了。
“这么说来，这个李朝阳就是恨井樊挥了他的梦想？”林霄说道。
是了，让一个人产生梦想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而最痛苦的是，你让一个拥有梦想的人失去梦想。
郑之名：“这里只是说了他为什么恨井樊，但也没有他是怎么拿到这个录像带的。”
卡片上的水渍干掉了，只留下了些许的水印，沾着那些端正的字迹。
难以想象，李朝阳在写这些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绪。
这时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郑之烨突然起身，拿起了录像带，然后直接打开了里面。
我们一惊，正要上前，只觉得空气里波及了一股力量，仿佛一道黑雾扩散开来，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整个房间变得压抑难受，人的胸口宛若堵了一块石头，闷闷的。
而我看见眼前的画面在飞速地随着我旋转，混匀，天旋地动，在一切平复下来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站在一个小屋里。
眼前是李朝阳坐在书桌前，他拿着手里的笔，对着本子写着什么。
我上前一看，却被这一看吓住了。
本子上一片血红，全写了一个字“死。”
血淋淋的，照在他的瞳孔里。
桌子上的时钟一直在走动，直到突然指向了凌晨两点，屋子暗了。
灯全部熄灭，李朝阳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奶奶？”他喊了一声，没有一个人回应。
他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突然，旁边的窗子上发出一声扣响。
他整个人一僵，自从腿伤后，他对于外界开始变得敏感起来，任何的声音，任何的动静都会在他的神经上面敲击。
就像是此刻，他直接僵住了。
一直坐了很久，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一定是我多想了，还是早点睡吧。”
然后转动着轮椅，正打算到床边时，轮椅整个像是被人从后面掀翻，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脸撞在地上生疼，眼里都磕出泪水。
不对劲，不对劲，别的东西不至于能够让他摔成这样。
他开始发抖起来，就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吹着冷风。
一个似人非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害了你，让你失去了你的腿，你现在只能坐在这。”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的时候，我产生了些恍惚，差点以为是孙尧又在这了。
但是很明显，当然不是。
李朝阳在黑暗里睁大了眼，可是他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你是谁？”
“算是，你的复仇之主什么的？我天天都能听见你的祈祷，希望能有人来救你，现在我就来了。”
桌子上的本子被扔到了李朝阳的面前，上面一页页，大大小小写了很多个“死”字。
李朝阳默默握紧了拳。
“你现在在这里，只要别人一绊你，你就会摔倒在地上，甚至都不会有人来扶你。你想要说话，也没有人会来理你，你曾经的梦想都毁于一旦。你现在就宛若一个废人，但是罪魁祸首却还是心安理得地过得好好的，你甘心吗？”
李朝阳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沉沉的笑声，听得我浑身发麻：“你觉得，我甘心吗？”
“你不甘心，但你也无能为力。”
李朝阳：“所以是废物嘛。”
他仿佛在那一刻自暴自弃起来，甚至整个人仰躺着，望着上方，上方空空荡荡，一无所有，一片黑暗里，那个声音却四面八方地传过来，包围住他：“所以我可以帮你。”
李朝阳微微睁大眼：“可是，我也快死了不是吗？”
“是，死前，你可以催化你的灵魂，我帮你复仇。”
他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识，久久没有回应，然后摸上了自己的那条腿。
腿上缠满了纱布。
失去双腿的人，就像是失去鱼鳍的鱼，陆地或者海洋都会成为葬身之所。
“好。”
李朝阳宛若一条濒死的鱼，在临死前看到了一片的水渍，那一刻，他也不管对面是湖泊还是吃人的沼泽，他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
接下来，我看到他按照指示，写下了那张卡片。
写着的时候，他的嘴上甚至凝着一抹笑，非常快乐的笑。
仿佛真的回忆起了往昔的一点一滴，带着真挚的祝福。
“祝福你，我的朋友。”黑暗里，他一字一句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与此同时，我看到另一双手从旁边探出来，抓着李朝阳早已经割开的手腕，沾着血，在那张明信片上写下了那几个血字。
李朝阳写完的那刻，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可同时，他的身上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撞进了一个盒子里。
被原先那双手“咔哒”一声关上，我看见关上的那个，就是一个录像带，就是井樊收到的那个。
周边的景色又全部褪去，我们恢复意识，发现还坐在房子里。
但是此刻，看到眼前的录像带里的情况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