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长佩之死
长佩听完后，直接呆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半晌，她才说道：“可是他说”
话刚刚说出半截又硬生生止住。
他说，是他救的你。
从头至尾，他没有说过他是那个男孩，是她潜意识里把他们俩划了等号。
一种陌生的情绪缠绕住了她，把她整个包裹着，心一抽一抽地疼。
她想起最后不管不顾，奔向海里，他望过来的那个眼神。
不敢再想了。
“你能带我去见他吗？”半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对面的人，半天不说话。
长佩疑惑地抬头，却见王玄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痛苦，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长佩：“你怎么了？”
王玄死死低着头：“没事，你先走吧。”
一字一句咬着牙关说出来，这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整个人都蜷曲到了地上，把自己紧紧抱着，脸上有黑气缠绕着。
这是海底的那种东西
长佩一下子认了出来，当年她见过的。
看见有个人，被海恶缠上，就是这么个样子。
缓解的办法，是带着被缠的人一起沉入海底。
“王玄”她凝眉，正想要拉住他，但是脖子上一下子被一只手抓住。
眼前的王玄，双眼染着浓重的黑，脸上有红色的东西在皮肤下游走，浑身缠绕着戾气，手上伸出长长的指甲直接嵌进了她的脖子里。
“王玄，你醒醒”
她艰难地吐露着话。
但是眼前的王玄却用一种陌生的嗓音说道：“鲛人的眼泪，倒是个好东西。”
海恶，每年有成千上百的生灵葬身海底，海恶则是聚集所有人的怨念酿化而成。
它吞食着人的怨念，寄身在别的东西身上，让自己越来越强大。
眼前的王玄，是被一只相当强大的海恶附身了。
而且能被附身，就说明，他已经死了，但是意识还存在，只是有时候会被海恶占据意识。
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界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长佩第一反应就是，王离知道王玄已经死了，该有多难过。
王玄眼里的黑越来越深，不可见底。
而长佩被猛地甩在地上，手上有两束黑雾捆着，动弹不得。
“鲛人，我跟你做个交易吧，你给我你的眼泪，我就放过这个孩子，并且放过这个孩子身边的那个人。”
长佩一个劲地咳嗽，海恶说的话，让她的心越来越凉。
“你今天本来也活不了，如果你自愿交付眼泪，我可以放过另外两个人。”
“我怎么信你呢？”长佩冷冷地望着它，海恶的狡诈无人不知晓，多的是出尔反尔的时候，它现在说的话，也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那我就，只有先杀死我身体里面这个人了。”说着，海恶作势掐住脖子。
“你杀了他，你也活不了的。”长佩一眼洞穿了它，不过是虚张声势。
鲛人的眼泪，必须自愿才能拥有，长佩知道，它现下，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黑雾更浓了，戾气越来越重，眼前的人仿佛正处在燥郁的边缘。
它直接一挥手，眼前出现一个场景。
她看见，王离正伏案桌前，看着桌上的那个手链。
就是那根，之前被她扔掉的那根。
“这是你的那个心上人吧？那根手链上，有影响磁场的焚药，我可以让他下一刻，烧死在火里。”
长佩的手紧紧攥起，眼前只给她留了一条路，它抓住了自己的死肋。
天上不知道何时，乌云密布，而那道雷，精准地往海恶劈去，劈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暴风里嘶吼。
这道雷，把海恶都劈出来了。
而这时，她听见海上传来一声苍老的呼唤：“佩儿，快回来，快走。”
回头，发现是长柏婆婆。
她站在海的中央，向长佩伸出手。
长佩望向海恶那边，现在可以走，但是走了以后，王玄和王离怎么办。
天空中渐渐要清朗开来，长柏婆婆的雷已经要过去了，而海恶已经快要恢复过来了。
他正在从地上一步步爬起来，只是手脚依旧有些抽搐。
长佩向海边迈出了一步，那边的通道已经越来越小，必须得赶快进去了。
心里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她一咬牙：“婆婆，你快走！”
就遮挡过了海恶恢复过来的第一击，雷电的余温缠绕在长佩的身上，让她的手脚都微微一抽搐。
但是，她没有想过，自己挡不住海恶的盛怒，他直接打穿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那道力量直往海上的长柏婆婆袭去。
“婆婆快走！”
她喊出这句话，就看见长柏被那股黑气盘绕着直接卷入了海底。
“婆婆，婆婆！”
她绝望地大喊着，就见海恶已经全然恢复，而且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感觉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
海恶一挥手，她看见了长柏婆婆的现状，那些黑雾缠绕着她，她身上的鳞片一片片被挂落下来，在海水里绽开一片的血色。
“都上赶着来找死，你死还是她死？”
海恶正要继续挥手，长佩绝望地大喊：“我给你，我给你眼泪！”
前尘往事在这一刻通通被喊起，她的脑海里划过过去的一幕幕。
开心的，伤心的，温暖的
走马灯一般，最后定格在了那张脸。
那个暴雨夜，在她命悬一线时，向她跑来的身影。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下，被海恶伸手接住。
而长佩全身不受控制一般，软下去，连双腿都重新变成了鱼尾。
嘴里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生机在身体里一丝丝被剥离开去。
她最后看见的，是王玄已经开始渐渐恢复清明的眼，那眼里，有慌乱和震惊。
她透过那张脸，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就像之前的无数次，向她奔跑而来。
长佩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就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郑之烨：“这么说来，王玄他是中间被海恶控制了？”
长佩点头。
而我情不自禁想起王离的回忆里，最后王玄举着那瓶鲛人泪的模样，眼里的淡漠，与远处的海相连，成为一片的广阔无尽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