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是个笨蛋
漆黑的夜晚，夏夜的天空带着磅礴大雨再次压来，狂风卷动翠绿的新叶，站在屋檐下的陆剑南倚墙观雨。
陆剑南平日里并不是严肃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懒散。
此时无事看雨的他更是如此，双手插袋眼神放空，浑身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慵懒气质，可就是这副理所应当的悠闲，总是让人不禁联想到猫这种神奇生物。
或许有人会讨厌猫骄傲的性格，但当它真的蠢萌蠢萌的跑到你怀里求抱抱的时候，却又基本没有人会拒绝它的讨好。
就在陆剑南在屋外安静的做一个美男子的时候，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余画角撩起眼皮侧头看了下，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三秒，皱眉道。
“还不进来躲雨？”
“时间不早了，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见余画角镇定自若，想来应该是轻松应付了衙门，忙活了一天的陆剑南打算回家，洗一个热水澡好结束这忙碌的一天。
然而余画角却是摇了摇头，目光示意天上的倾盆大雨。
“你就打算冒着那么大雨回去？”
“那么大雨我肯定要打伞啊，不然我这回家不得直接发高烧啊。”
“我手上没有雨伞。”
“……真的？”
余画角转头就回了屋，看着窗外的大雨，陆剑南还是转身跟着进屋。
屋里灯光明亮，手机正放在桌上充电，陆剑南一瞧，果真是接的外面路灯的电牌。
“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偷电，你们校长没有发现？”
“先不说他知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电费的收支他也不会在乎，反正这笔钱都进不了他的腰包。”
“你倒是深谋远虑。”
一回屋，余画角便盘膝坐在床上，拍着床铺招呼陆剑南。
“别老是站着，屋子简陋，你就将就坐在床上。”
“你在嫌弃我屋子脏？”
“你想多了。”
“我的屋子天天有打扫，废塑料废铁罐都是清水处理过的，不会招来蟑螂老鼠；准确来说，能招来蟑螂老鼠的只有食物，而很可惜，经过我手的食盘只会比狗舔过都干净。”
“你这句话到底在得意什么啊。”
长叹一声，余画角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拒绝对方好意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拍了拍屁股，陆剑南坐在了床尾，如自己所料，整张床本身就是一张木板。
刚一坐下，余画角便向陆剑南伸出了手，像是要索取什么。
“干嘛？”
“我的酬劳。”
陆剑南搜肠刮肚，终于想起来他今天还雇佣了余画角去为自己敲门，酬劳是一张大红钞。
摸了摸钱包，将钱包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连数都没数全部塞给了余画角。
“剩下的钱就作为精神损失费吧。”
“520块就骗我去给你卖命，你这买卖还真好做。”
只是一经手，余画角便知道了价值，然后她又冲着陆剑南伸出了手。
“医院体检单。”
由于是全套体检，所以体检表足足有厚厚一叠，许多专业术语余画角也看不懂，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确认数字后，余画角将枕头的枕套打开，枕头里面仅是大大小小的零钱，显然这里面的都是余画角的私房钱。
然后她发现枕头下的钱不够，跳下床蹲下身，从一块碎砖下摸出了两张红钞。
配合之前陆剑南交给他的520和枕头里的零钱，一并塞到了陆剑南的手里头。
“一共899，你可以自己数数。”
“其实这笔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将这检查费交给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陆剑南知道，虽然余画角家境窘迫，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但论心气，她远比某些生来就泡在蜜罐里的孩子要高的多。
毕竟他们还能拥有的，就只有心气了。
接过余画角庄重递给自己的这一大把散钱，明明是用纸做的，但拿在手上却比金子还要沉重。
“其实我让你加入衙门，也有我自己的一些私心。”
陆剑南突然一改之前的懒散，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看到这副变化的余画角也不禁正襟危坐起来。
“衙门对于我们这些游离于体系之外的散修，大多数都是采取收编或镇压的态度。”
“因为种种原因，我并不想加入衙门，但人在江湖混，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一些衙门里的人做朋友才方便办事。”
比起陆剑南的扭扭捏捏，余画角显然直接的多。
余画角：“你是想让我做间谍？”
“咳咳咳，也没有间谍那么夸张啦，就是让你在适当的情况给我传递一些内部情报，别让我直接给他们逮住就可以了。”
“当然也不是让你混入一线小组，一般衙门有大动作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露出一些风声，让我有时间可以反应过来就行，毕竟我也就只是小鱼小虾而已。”
然后，陆剑南无比庄重的将手上这一叠钱交到余画角的手里，严肃的说道。
“或许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我来说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所以还请收下这小小的酬劳。”
看着兜兜转转又呈在自己面前的899，余画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问了面前的陆剑南一个问题。
“我有一个疑问。”
“你说。”
“你说你没有能力制止花子，那你今天冲入厕所救我的时候，你有想过该如何脱身吗？”
这是一道送分题，如果是放在游戏中，基本闭着眼选“为了你我已经不在乎自己安危”，便是凯旋胜利end的路线。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有自家便宜老妹的塔罗牌保护，陆剑南还是有自信在未完全降临的花子手下全身而退。
但看着余画角那张倔强的小脸，陆剑南却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庄严道。
“我有办法可以走，但我赶回来，就是为了带你一起走。”
两方目光真挚的对视，屋外雨声骤歇，屋内寂静无声，余画角朱唇轻启，咬着下唇将陆剑南手中的钱一把夺来。
“你真的很狡猾，不过我相信你了。”
见到余画角动作的陆剑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望着外面已经停了的夏雨，陆剑南推开了门。
走出敞开的门，湿润的，夹杂着泥土味道的清风打在脸上，他听得到夏夜的蝉鸣。
“如果心里压力太大你可以找我聊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远近闻名的知心大哥哥，专职树洞，一定能给你最好的心理辅导。”
“嗯。”
“那我先走了。”
“再见。”
目送着陆剑南远行的背影，余画角望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转过身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往日里视若珍宝的钞票被她丢在一旁，整个人抱着枕头在床上来回打滚，那张似乎永远苍白的小脸有了些许红晕，千万烦恼丝下也有似水柔情。
“真是一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