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清晨大家还在议论着昨天发生的事情，这件事传到了吴主任的耳朵里。得知我们昨天发生的事情，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询问道：“听说你们昨天看到贼了？”

    “没有，天太黑。我们完全没看清楚长相，他就逃跑了。”我站在他办公桌的前，笔直的站着。

    “嗯，回去吧！晚自习结束就赶紧收拾睡觉，时间不多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知道了吗？”吴主任戴上眼镜，盯着我。

    “嗯，知道了。”我低着头不敢看吴主任的眼睛，余光里再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惊慌。这件事，随着高考的临近，被时间冲刷、被同学遗忘……

    “下一个到我们班了！都快点收拾一下自己。”班主任喊道，放眼望去，画眉的、涂口红的、扎头发的、照镜子的……个个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十分美好而有活力！

    那时候，流行在实体店里购置班服，普遍商场里卖的都是规规矩矩的polo衫和西服裤，而我们班最喜欢搞特殊，当时成了全校最亮眼、最独特的一个班集体。也许是班级里百分之九十都是女孩子的缘故，所以在几个潮酷的女同学建议下，集体在网上定了超短裙和白衬衫，还配有黑丝袜。看见衣服上身后的效果，班里的男生大呼小叫，在年级里也引起了不小的热议。

    那个年纪的我，穿着比较保守。一开始很难接受超短裙和黑丝袜，但是毕业照只有这一次，总不能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更不想做一个扫兴的人。

    第一次，尝试穿超短裙和黑丝袜。

    原来，女孩子穿上短裙和丝袜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这种喜悦来自于内心，而非他人的赞美。一个个清秀的脸庞、清澈的眼眸，由内而外散发着青春而又朝气、自然而又活力的气息。

    “来来来，拍照了！”主任呼喊着，六十多个人，蜂拥而至。

    毕业照的站位，成为了我们班女生最有意思的事情。大家争先恐后抢着c位，互相试探着各自的底线。最后一排，左边站着我们班仅有的几个男生，右边空空荡荡。我默默地走向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因为穿短裙很不方便，我试图找台阶想爬上桌子。班级里的男生试图拉我一把，这时吕川不知道何时从后排出现，趁着老师不注意，把我托举在了桌子上。然后嘱咐我：“小心点，不要动了、当心踩空。”

    “你怎么来了？快点回去。”我惊喜之余，余光里闪过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看向这里。

    我紧张的朝吕川招了招手，便匆匆的看向前方。我想，那天，他根本没有看到我的长相。我和吴主任四目相视，然后我对着他笑了笑。

    “怎么跑上面去了，还在这个角落里。”吴主任朝我走来，顺势看了看坐在石凳上的黑衣男子。

    “嗯，对啊。谁叫我个子比较高呢！哈哈”我搓了搓手掌，眼神无处安放。

    “那是我儿子，你见过吗？”吴主任仰着头看着我。

    “啊？老师，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您看着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您儿子在上幼儿园呢！哈哈…”我摸着马尾，假笑的说。

    “吼吼，你这小姑娘可真会说。行了，站稳点。那边几个干嘛呢！抓紧找位置站好！”说罢，吴主任朝着人堆里走去。

    说到吴老师的儿子，不得不提及吴老师这个人。高二才开始，就听说他老婆在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因重病缠身去世了，他一直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的孩子抚养长大，周围的人都劝他，趁着年轻再娶个女人。他说，谁会跟一个步入中年又带着儿子的男人生活，总归要把孩子养大成人，再考虑自己的事情吧！

    我现在想来，不知道他的孩子是不是因为从小没有母爱的缘故，又或是家庭关系里缘故，让他产生了这种心理问题。他比我们小两届，高二的时候，吴主任还经常带他到办公室，看着他写作业。他不喜欢说话，任何人进办公室，他都视而不见。莫言说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我发现了吴主任最深沉的秘密，这个秘密只能烂在我的肚子里。我不想把吴老师的伤口揭开，让众人皆知，遭受唾弃；更不想因为我的任性，让一个孩子没有未来……我想，吴主任一直在努力的寻找方法拯救他的孩子！他一直没有放弃过他！

    “茄子”，毕业照在“咔嚓”的那一瞬间落了幕。我们就像戏子，纷纷卸下自己的妆扮，台上的我们是两年同窗、台下我们就像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了， 各自陨落于茫茫星辰……

    年少不知世间的苦，我曾经以为高考是人生中最累、最苦的一件事！步入社会后才发现，高考才是最纯粹的、最单纯的一件事！很多人，从高考结束的那天起，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