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天雨雪纷飞
岐宁镇。
雪依旧下着,只是今年的新雪比去年的雪更柔一些。风也是轻轻地拂过,不带走树上雪白的装饰。
依旧是那家酒馆,也还是那两位少年,老奴和老牛。
至于那头白马,是哈,小白呢?
“又是一年雪来,您的事情忙完没?”
顾若临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便在这里等了他一年,这一年,没有爱,只有坚守。
不为别的,只是想听你说一句谢谢。
“哦哟哟哟,怎么?君子急了?”
看着陈安贱兮兮的模样,有气使不出来。
终究还是等不来他一句谢谢。
“谁知道你,来岐宁镇就是单纯的待一年。”
“都知道呀。不信你自己问皇甫前辈。”
顾若临看了皇甫识西一眼,缓缓点头,没有言语。
“皇甫爷爷明明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顾若临主动忽略皇甫识西的动作及面部表情。
没爱了,自从皇甫爷爷跟我一起出村之后,干什么事都不站我这边。
“明明就是你自己太蠢了,还怪皇甫前辈。臭不要脸!”
就这一年的相处,陈安光是看顾若临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个把心思写在脸上的人。
“不理你们了!我要去爬山了!”
说罢,顾若临气哄哄的离开了。
······
日落时分,顾若临在山巅之上看着夕阳西下的美景,突然想去山的那边看看,之前也尝试过,不过每次都被陈安阻止了。
趁着这次陈安不在,要不要去看看呢?
心动不如行动,顾若临翻过去,终于见到了山的那边。
只见黑蒙蒙的一片,夕阳下,落日的余晖映在这片黑云上,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在那军队中,为首的一人似乎注意到了山巅上的顾若临。
顾若临心中暗道不好,突然一只大手将他拉回来。
“你先回去,今天见到的事就当作没见过,快走!”
陈安牵着老牛顺着崎岖的山路一步步地往下走,下方的军队沸腾了。
顾若临看着陈安的身影,泪眼婆娑,于是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犹豫。
所谓患难见真情,这就是真朋友啊。
一路走好,我会替你报仇的。
顾若临急匆匆的回到酒馆,皇甫识西此时正烧水泡茶,见少爷来了,将一杯茶递给少爷。
顾若临拿起,便直接喝下肚去。紧接着,一口茶水吐出来。
“太烫了?”
顾若临摇了摇头。
“喝太急了?”
顾若临说道:“茶都冷了,你还拿给我喝?”
“拿错了,那杯是陈安喝过的。”
“喝过的······”
顾若临疯狂的灌水,势必要将刚刚喝那口茶的嘴巴给洗干净。
缓缓地将水杯放下,顾若临看着皇甫识西,认真的问道。
“皇甫爷爷,你一人可否敌千军万马?”
皇甫识西淡淡点头。
“好,那你跟我走。”
“诶,少爷,老奴的茶刚刚泡好,好歹让我先喝一口呀········”
说着,顾若临便急急忙忙的拉着皇甫识西往岐宁山爬去。
等他们再次来到之前的地方时,放眼望去,之前的那一片黑云一般的军队已经不见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陈安和老牛。
“为什么?陈安,你就这么走了。”
顾若临触景生情,都是自己不好,为什么不听陈安的话,好端端的来这边看什么。好奇心害死陈安和老牛呀。
皇甫识西拍拍顾若临的背,解释道:“少爷,他们俩死不了的。”
顾若临擦去眼角的泪水,面带希冀。
“怎么回事?”
“少爷,你难道忘记了我会看相了吗?”
皇甫识西一直很骄傲,好不容易从村长那里学来了相术,虽然不是很懂,但多少还是会一点的。
“那你看出来什么?”
“我看不透。”
顾若临转过身去,继续哭丧起来。
“少爷,你知道我看不透意味着什么吗?”
“皇甫爷爷,你其实真没必要强行安慰我的。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说着,顾若临往深处走去。
“其实我看不透,说明命硬,或者天意庇佑······”
皇甫识西的解释,顾若临是没有听见的,不过就算听见了,没什么用。
万千言语,也无法阻止一个伤心人。
皇甫识西叹了一口气。
罢了,还是回去喝茶吧·····
夜幕降临,皇甫识西站在酒馆门口等着家人回来,因为他知道就算少爷再怎么伤心也不会舍不得冬天的被窝。
这不,远远地走来,一道身影牵着一头什么东西朝酒馆走来。
嗯?
他们俩就回来了?
等到身影缓缓走近,皇甫识西在意识到自己搞错了。
还是少爷,只是手中多牵着一匹白马。
“少爷,小白怎么被你给找回来了?”
小白翻了个人性化的白眼,无语,明明是你们自己把我给弄丢的。
“哦!这个呀,小白是路痴,自己迷路了,我刚好在深山老林里碰到他了,便把他带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顾若临踉跄倒地。
“小白,你干嘛?”
皇甫识西见状便知晓了事情的经过,无非就是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家少爷给弄丢了,然后少爷在深山老林里迷了路,又凑巧碰到了小白,这不,就让小白给带回来了。
皇甫识西牵着小白去了马棚,也不知道丢了多久了,好不容易回来,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他。
至于少爷,恢复正常已是极好。
这几天,顾若临一直待着酒馆门口,等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面,只是一直没有等来。
“江湖就是这样的,相见有时,离别无声,相逢无难,相遇是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顾若临惊喜的转身,只见皇甫识西笑嘻嘻的看着顾若临。
“皇甫爷爷,你好烦呀。”
“哈哈哈,厉害吧,我新学的技能。”
看着皇甫识西得意的表情,顾若临没有讲话,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等待着雪地中那道消瘦的身影,拄着盲杖,牵着老牛一步一步走来。
等待那道熟悉的胡琴声乐舒缓悠扬的旋律,一曲一人生。
反正已经等了一年了,再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又何妨。
只要你回来,我便一直等。
望着远处墙壁上刻着的“岐宁镇”三个大字,顾若临问道。
“岐宁镇,为什么叫做岐宁镇?”
“岐宁镇地处大赵王朝北部,与南方摩竭关一般,都是边关重地,只是摩竭关是为了防止摩竭一族攻进大赵王超境内,而岐宁镇却是为了防止王朝之人逃出边关。岐宁镇以北有一座高山,而陈安的任务便是坐镇这座大山,不让任何人翻越这座山,只许山以北的人进入,却不许山以南的人出去。”
“而岐宁镇之所以为岐宁镇,无非是因为这座山是岐宁山,曾经有个人叫岐宁。他曾是大赵国师,而现如今却是北狄的王。”
“不,在我看来,岐宁,不过是在此处可以寻得内心的宁静,宁静致远。”
顾若临抬起头,天空中又缓缓地下起了雪,雪花随风起舞,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还记得,那天,也是雨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