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气象员
向阳村百公里之外。
省城，万物已醒的早上。
上身白衬衣配浅蓝牛仔裤，留着短发齐刘海，显得文静温婉的钟善美离开居住的公寓。
不久，脚步轻快来到公交站台。
她要搭乘的那班公交车则相差无几的到来停下。
然而，就在她一只脚踏上公交车那刻，在这个如往常一样平静的早晨里，忽然感到了有注视的目光落到了身上。
以她的长相气质，引来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的关注，原本是件普通且高概率的事情。
但这次，直觉告诉她注视她的不是人。
上了车，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刹那，钟善美下意识顺着感觉的方向看去，不由呆住。
注视目光来源尽头，是个小腿交叉倚着前方路灯而站，长得奇伟英武的男子。他满脸络腮胡，五官深刻如外国古典雕像，沧桑里混和着奇特而古怪的魅力。
除了他，那里再无其他活着的生物。
是他？钟善美心里疑惑刚生，下一刻却又肯定就是这个慵懒靠着路灯的奇伟男子在注视着她。
这时，男子被发现了，也没有丝毫收敛与不好意思，随着公交车再次启动，他的目光依然不加遮掩，没有礼貌的透过车窗落到了因为没有座位而抓着扶手的钟善美身上。
不得不说这男子是她十九年人生里少见的外貌与气质俱佳的男人。
如果在其他场合，且举止得体，有风度的情况，她说不定都会忍不住偷偷打量几眼。
但现在她一点也没有被欣赏的高兴，有的只是不适，于是下意识后退，悄然让其他人的身影挡住来自那个男人的视线。
那种不适的像被某种非人生物注视的感觉大为减弱，钟善美心里却仍浮现这个男人的样子，除了感到古怪外，还有职业性的警惕与不解。
不解这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身上没有异于人类的味道，也没有一点长得像兽与妖的地方，为什么目光明明没有某些男人流露出的占有，色欲，猥琐，但又这么古怪冰冷，仿佛在他体内有只野兽，借助着他的眼睛在观察，而他只是好看的皮囊。
到了那根路灯的位置，钟善美半好奇半谨慎的从人缝里透过被遮挡大半的车窗往外看去，顿时无法控制的打了一个冷颤。
那个男人居然还在原地，始终在追随着她的身影注视，真的有着动物捕捉猎物的敏锐，就似在等待这刻般，嘴角微翘露出迷人的笑容与她对视。
哪怕公交车已远去。
在钟善良的直觉里，他仍在注视。
接下来一路上，任由窗外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与城市喧嚣繁华不断后退。
钟善美眼皮微垂，双目放空，脑海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这与爱情无关，且对自己的容貌不高估也不低看的她也不是认为那男人是她的变态追求者，而是怀疑有其他目的。
这让钟善美紧张的同时，警觉再提升到一个层次。
因为她除了是刚在天地通信公司上班没几天的传呼员，另外还有一层隐藏身份，从省城特别书院出来的气象员。
闻气识诡，看象辨迹。
只要存在必有独一无二的气息存留，就像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它们总有细微的区别，气象员的职责就是从庞乱复杂的自然气息里闻出非正常的诡异气息。
诡异气息来源可能是妖，魔，鬼，怪，但更可能是未知与神秘。
而象则指天地异象。
“他会不会是……”
手腕上看似普通的手表，暗地里已不知被她看了多少次，却不见任何异常，道道流转鼻端的气味更不见古怪。
车外渐渐明亮不见云彩的天空也不见异常。但那个男人肯定有问题，至于下车追踪那不是她该做的事。
公交车又经过两站，最后达到目的地，一条从上世纪繁荣到现在的街道。
她走下车，置身于热闹非凡，行人如织，店铺林立街道中心，闻着各种各样美食早点从摊位飘出丰富且层次分明的香气，她的紧张感才快速消失。因为她工作的地方就在这条街道后面。
但就在她迈步，准备去经常光顾的早餐店，吃碗米粉再去上班时，手腕上那只比普通手表厚一些的诡气仪却在这时传来异动。
附近有诡异与神秘的气息，难道……。
尽管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钟善美一直在等待这刻，幻想过无数次第一次捕捉到诡气的场景，但真正遇到，一刹那身体僵持的都忘了呼吸。
但这只是很短的时间，无数次的练习让她马上恢复冷静，尽可能看起来自然的是临时改变想法，决定今天换一口味，而在街两边挑选早餐的停步，转身，移动目光。
砰，她的心脏猛然加速剧烈跳动。
因为匆匆一瞥，就在街道一头又看到了那道奇伟高大的身影。
公交车的经历太过深刻，哪怕只是背影，钟善美也可以肯定就是之前肆无忌惮注视她的男人。
是巧合，还是真的在跟踪我，为什么诡气仪这时候才有反应？
念头翻涌间，钟善美自然的走到早摊前，边买了两个包子，边继续留意那个奇伟男子。
同时，她手指尖有无形气流溢淌而出。
散发诡异气息的人，只可能是已化人的妖，魔与鬼，但现在太阳高悬，排除是鬼，而一些魔虽像人但与真正人类相比，有不少容易区分的外部特征，比如角，黑色的魔纹。
那么只可能是妖，但为什么他身上，头顶没有妖气显露，流转，难道是高等级的超过认知范围。
接过老板找来的零钱，钟善美不动声色的在那奇伟男子即将消失在视野那瞬间，在其身上种下标记，然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跟踪上去，那是非常愚蠢的选择，也不是该她做的，她要的是尽可能快的上报。
于是走了一段，她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
天地通信，五层写字楼第三层，一间独立安静不受打扰的隔间内。
以最快速度上报后的钟善美坐在独立隔间的办公桌后。
上面摆放着那台只有少数人才能接触到的新款电脑已开启，停在寻呼机的内部画面。
买来的包子放在旁边，但她没有胃口，甚至感觉不到饥饿。她的视线始终在电脑屏幕上，却没有聚焦，只听到心脏仍在砰砰乱跳，没有从不久前的震惊与不安里缓过来。
片刻后，她好看的脸一片通红，因为羞愧。
气象员分两种，一种像她般坐在不用日晒雨淋非常安全的办公室，每天只需处理省内各地监控塔传来的信息，有异常上报，然后打卡下班。
另一种则从人群来到人群去，有着众多不同身份，脚印踏遍龙国的山河城镇乡野，直面着各种危险，以及难以想象妖魔鬼怪。他们除了辨诡追诡的能力，还有很强的战斗力。
除此他们有一名，最多两名如同影子的同伙，却有可能一生都没见过对方的真实模样。
钟善美立志成为第二种外行的气象员，而不是现在温室里的花朵，笼中的金丝雀。
可她之前的表现根本不合，之前的应对看起来冷静，且符合操作手册规范，但也因为胆怯没能靠的更近些，从而让标记失败，同事的追捕无功而返。
我真的不适合当第二种气象员吗。自我怀疑间，她不由想起导师委婉的劝告，说以她的天赋在办公室里同样能做出巨大贡献。
也是这时，从她左手腕上戴着的手表里传出一股特殊的波动，透进血肉，通过骨头传导，最后在脑海里形成有节奏的滴滴声。
情绪低落的钟善美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后，她已重新振作起来，自己对自己道。
钟善美，加油，不管成为哪种气象员，先从手上的事情做开始。
说完，她满血复活般，立刻进入热情认真努力的工作状态。
随着拇指麻利灵巧的往手表上一推。
咔嚓一声，手表表面被弹开一层，是用来伪装的正常表盘，而下方露出来的则是有着更精密复杂细微结构的妖气仪，类似于表与罗盘的结合物。
但又多了缩小的日月星辰符号，跟跳动的四个米粒大小的阿拉伯数字，最后由可通过旋转放大的水晶片覆盖。
同时这是神秘领域之物，拥有着超自然的力量。
钟善美注入普通人看不到，但自已能清晰感受到的气，然后凝视诡气器，看上面指针的转动，数字的跳动，日月的方位，然后数着脑海里的滴滴声。
一，二，三。
不对。每种诡异的气息不同，就算同类妖物也会像人的指纹一样存在细微差别。
现在监测到的诡异气息与不久前接受到的又有不同。
也就是说有危险等级为3级的诡异气息。
是巧合，还是……，钟善美感到非常疑惑与不安。
看到诡气仪上的指针停止，她就要取下，通过电脑查出位置时，指针突然受到猛烈影响，诡异的疯狂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