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章 心有所属
月色渺渺，外面痴情人哭的撕心裂肺。
“掌门，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按照燕红提所想，今日的结局应该是他们二人相知相惜，知道今世无缘，简子临只好默默把情思藏在心中，一直仰慕帝景真人。
得偿所愿，已经无憾。
怎么她感觉不太对，这是哪门子无妄之灾，先是被简子临唠叨了一宿，等约会回来又狠狠瞪她。
帝景真人笑着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只是告诉她我心有所属。”
燕红提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她不会是那个莫须有的“心有所属”的替罪羊吧？
立马有了五雷封顶的感觉。
“这不可能吧？”
这狗血淋头的戏码在哪里都是大逆不道的事。
“当然可能，你就是我和我那心有所属生下的女儿。”
女儿！
私生女……
这下终于被帝景真人本人坐实了！
咔嚓嚓……
燕红提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已经分崩离析了。
“她竟然相信了？”就她与帝景真人的外貌来说，谁能信她是帝景真人的孩子？
“你肖似你的母亲，她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你在凡界备受欺凌，我心痛愧疚到无以言表。”
帝景真人眼眶微红：“你我父女终于相认，但是你的身份又暂且不能提及，我十分愧疚，也答应你，此生绝对不会辜负你母亲，必须断情绝爱以表达忠贞不渝。”
“然后，她就信了？”这话她都不信。
瞧他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跟个真事儿一样。
“你母亲因为怀了我的孩子，无奈之下，只能与一名穷书生私奔。我没能及时发现，令她心痛难当而死。你取名红提，是因为我俩定情结缘都是因为一串红提。”
燕红提沉默了。
“你之所以能够被我悉心教导，皆因此缘故。你那位穷书生父亲对你多有为难，也是因为此缘由。你想一想，你如此资质，如此聪慧，可不是随了我？”帝景真人滔滔不绝。
他的神情哀恸，眼中水光涌现，慈爱又愧疚。
“我当年因为执行门派任务，遇上了她，她也曾是二八芳华的少女，就像今日的简子临一样，是我的一时放纵害了她，也害了你……”
燕红提都听傻了，“你，你说的是真的？”
这听上去太合情合理了。
所以她的父母亲才会那样的感情不和。母亲这样恨她，父亲也不喜欢她。
而帝景真人对她格外的照料关心，也有了理由。
这时，帝景真人也一眨不眨看着她，泪水欲滴。
就当燕红提恨不得在心中认下这个“爹”时，他眼中的泪光忽而收了回去，然后是熟悉的促狭笑容：“小红提，连你都信了，她为何不信？”
燕红提脸色涨红，泪都掉出来了，这一哭，像是决了堤，一时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哎！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哭了？”帝景真人忙道。
“我想哭就哭了，掌门不用管我。”她背转身去。
帝景真人只能看到她极力压抑抽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明明外面热闹一片，喧闹不止，按说她默默流着眼泪，无声无息的。
帝景真人只感到那泪水啪嗒啪嗒全落在他的心里了，自知理亏，只好道：“小红提，不要生气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掌门不必伤怀，我只是哭一哭自己。简子临曾经说过，她想在你的记忆中留下刻骨铭心的痕迹。
你对她讲我是你的女儿，那么如果有一天她得不到你的爱，便有可能杀我来让你永远对她无法忘怀。”
这次轮到帝景真人傻眼了，“不会吧？她小小年纪应该没这么恶毒。”
“她再小总有一天会长大，长年累月的消磨心志，对你痴情不悔，爱而不得，直至绝望，你说她会怎么做？到那个时候我哪有命在？”
“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那你快去啊！”
“这不太好吧？”他本想像以往一样拍拍燕红提的肩膀，伸出手却又不敢。
“掌门你撒下的谎却要我承担后果，这也不太好吧？”燕红提转过身，本来因为哭泣嘶哑的嗓音重新变得清亮。
脸上更是一点泪水没有。
帝景真人这才知道她全部都是装的，“你耍我玩呢？”
“彼此彼此。”不伤心是假的，可是掉几滴泪也足够了。
她就是有那样的爹娘，不会有奇迹发生，真的从天上掉出来一个掌门爹。
帝景真人却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对，她会不会杀你？”
燕红提却提及别的话题，“掌门并非情场浪子，所以才把这件事处理的如此糟糕吧？”
竟然撒谎骗人家，可恶至极。
“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要不我把她的这段记忆给消除了，重新想一个？”
燕红提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手，这记忆也能卷土重来？
“还是算了。有我在，她不会动你。你以后的修为指定比她强。”帝景真人信心满满。
燕红提听到这里都无语了，“如果有一日我被她所杀，那么我变成鬼也会拉着掌门做垫背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替你报仇的。”帝景真人淡淡道。
哼！听着他这无耻的言论，真搞不懂简子临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他。
当她再次往窗外望去时，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影。
“好了，我们该走了。”帝景真人道。
“这么晚了，去哪里？”
“今日和简子临逛了一天，发觉处美景无数，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赌城的最外围，临着赌城的一方幽深静谧的清潭。
皓月当空，远处云层还在若隐若现。
天地浩大，潭中一轮明月，令人的心境也开阔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帝景真人问道。
“天地浩大，日月同辉，无边无际的天地间无论什么都可以装得下。”
帝景真人忽而哀叹一声，悠悠清愁不尽。
“掌门怎么了？”
“我曾经多少次来过赌城，却无心欣赏如此景色。”
帝景真人时不时抽风搞这种伤春悲秋的样子，让她实属无奈，“如今有心欣赏，不也挺好？”
“想当年我和师父师兄师姐们一起来到此处，满怀愁怨，心境大为不同。”
“他们呢？”
“都死了。”帝景真人越说越伤感，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是难舍。
“掌门节哀。”燕红提吞了吞口水，想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据她所知，奉化真人是明阳峰上最小的小师妹，最后师兄师姐死的死散的散，让唯一一个醉心于修炼的她，继承了峰主之位。
那么问题来了，“掌门当年在师门中排行第几？”
“我是小师弟，排在最末尾。”
“扬波峰的瑜礼真人长得慈眉善目的，他应该是曾经的扬波峰中排行靠前的弟子吧？”燕红提接着问道。
“瑜礼真人？以前我们都叫他笨老十，比起他的师兄师姐，他修炼速度慢，胡子一大把了才结婴。”
燕红提眉心直跳，：“这到底是有什么玄妙，怎么全是小弟子来继承峰主之位？”
帝景真人想了想，“这也没有什么玄妙，咱们归元殿向来团结，所以众师兄弟间手足情深，如果遇到危险，总是师姐师兄站在前面，有什么危险都挡了，那么师弟师妹活下来的几率就大了。”
说到这里，他又不免感怀起来：“想当年，我家五师兄就是误闯进了一个凶险的秘境之中，紧急关头，他把我扔了出来，他却死在了里面。”
说着说着他连连摆手，“哎，不提了，不提了。”
如今他这样尽心尽力的去带燕红提，确实存了很大的私心，燕红提的天赋极好，但是为人淡漠，很懂得保全自己。
若是作为一介散修，她的性格就很合适。
但他想要的是一个能够一心维护归元殿的弟子，一个有正义，有善良，以大局为重的弟子。
雪怀远收了禹夜，但是个性上禹夜并不是能成为未来谴神国国主的人。
而燕红提年纪还小，如果他耐心引导，也许能够做得更好。
他一心只为归元殿着想，对她总有几分亏欠。
想到这里，他看向燕红提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怜爱：“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咱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燕红提在这样的目光下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怎么这个眼神对她充满了怜悯与一丝愧疚？
素来知道帝景真人脸皮极厚，一点小事，绝对不会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如果说起她想要去的地方，她倒还真有一个。
今日在比试的时候，看到子休白玉般的长剑，她很是喜欢。
子休告诉她，锻造武器最好的地方是在炼器城，那里小到绣花针大到擎天巨锤，都可以锻造出来。
他虽然主修的是剑，但是也有一张弓弩，用来远距离攻击，极为好用。
而他的师妹曾经重金打造过一根金棘鞭，精细柔韧，有万锐难破的美誉，出自炼器城中的御火族。
于是，燕红提道：“我想去炼器城。”
“好！咱们这就去！”
说着竟是拿出了飞舟，“飞舟的速度虽慢，但是不易被人跟踪，你昨夜一定没睡好，就在里面休息吧！”
燕红提暗笑看来他也是怕了简子临。
白日里她与子休对战，消耗颇多，到了这个时辰，也已经有一些困倦，随便在飞舟中找了个位置倒头就睡。
一夜无话。
第二日燕红提悠悠转醒的时候，发觉飞舟已经停了下来。
透过窗子远远看到帝景真人站在飞舟前面。
飞舟停在了一片湖水前。
水光粼粼映着初升的太阳，帝景真人的衣袍与日光融为一体，看上去飘飘欲仙，似乎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哪个大神临世了呢！
虽说帝景真人平日里装惯了，可人家有装的资本。
微风起，吹皱一波春水。
晃得燕红提眼睛疼，她趴在窗子上大喊，“掌门，你什么时候换衣裳啊？”
帝景真人这金光闪闪的袍子往人面前一站，上面好像就写满了冤大头三个字。
今日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炼器城，她是真的想买几件趁手的兵器。
据她的经验，穿的太好就有挨宰的可能。
帝景真人一甩袍袖：“等着！”
几乎一晃眼，那道金色的身影消失的她，而是一身普通的白色仙袍。
长身玉立，光风霁月。
燕红提一扶额头，好像效果也没有好多少，怎么看都是富贵子弟。
……
他们也走过了不少地方，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热闹。
炼器城最热闹的就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还有一个感觉就是热。
据说炼器城是建立在地火之上，火种最为温和恒定。地火有灵，随着炼器师的锻造，融入在武器之中，比别处多了柔韧与灵气，极易运生出灵体。
这也是许多人愿意慕名而来的原因。不论是凡人，还是修仙者，甚至是灵兽，都可以在这里找到适合自己的兵器。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东方大国的一位国主在炼器城定制了一个神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也因此在战乱中处于不败的位置，避免了灭国之祸。
炼器城严格保密，哪怕到了现在，人们也不知道那件神器究竟是什么。
炼器城两边街道店铺林立，各种刀枪剑戟，并没有摆放的很规范，几乎都是成堆成堆的放在那。
有客人来，店主也不慌着招待，除非客人主动开口相询，店主才会慢悠悠介绍几款。
他们也很有特点，除了少部分商家什么都卖，大部分的商家都是只卖一种类别。
刀器铺，剑器铺……
燕红提看的眼花缭乱，心中却很是惊喜。
当她走到一间店铺，看到店铺中间摆放着的剑时，有些愣住了。
这把剑的制式和大师姐的很像，团花锦簇，很是漂亮。
在它的旁边是一柄镌刻着层层绿叶的宝剑，似乎是一对儿。
帝景真人见她看的关注，不由问：“这剑你想要？”
说着就招来了店主。
燕红提轻轻摇了摇头，店主走了过来：“客人是想买这一对剑？”
“是啊，怎么卖？不过我看着这把剑有点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帝景真人若有所思。
店主笑了笑，“你别小看这两把剑，我们家在炼器城也有几千年，为这剑却也倾尽我父辈心血。”
“哪里讲过呢？”
燕红提则道：“我曾经在别处见过与之类似的宝剑，是否出自你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