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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金碧辉煌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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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嘉遇等人那年来到蒙古大草原,救出元龙真人后,仙都派弟子都谢过了,耽搁几日,纷纷辞别回须弥山了,而王嘉遇思念结义大哥满龙渊,便滞留在了蒙古,满龙渊引他去见大酋长阿宝帖雷,大酋长十分欢喜,又露出招揽之意,而此时汉蒙已经建交,王嘉遇见众人也想留在这里隐居,况且大酋长和满龙渊甚是热情,便答应下来。大酋长十分喜爱他的人才出众,就封了他一个果毅百夫长的军衔,并认为义孙,数年后,大酋长的太孙殿下屠惠帖雷病逝,大酋长便将王嘉遇封为太孙,指定为继承人。王嘉遇欲待推辞,孟逸然却十分欢喜,要他答应下来,沈保平说:“盟主,两宋时候郭靖郭大侠曾经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国为民,为的就是天下之民,只要拥有一片侠骨丹心,做汉人游侠是为民,做蒙古大汗何尝不是为民?”王嘉遇只好答应了。

    而后,大酋长和满龙渊为王嘉遇向豫章公主求亲,王嘉遇心中欢喜,这些年来也很是思念舒屏,想到就要和她相见,心中充满甜意。

    这一日王嘉遇正和曹秀清、沈保平切磋武艺,满龙渊却只带回了墨翟剑,报说:“豫章公主辞世。”众人齐齐变色,王嘉遇只觉眼前一黑,便摔倒在地,曹秀清忙扶住了他。南宫月华问:“好好的,怎么死的?”满龙渊说:“听宫里人说是无疾而终。”南宫月华一阵心酸,流下泪来,沈保平早已老泪纵横。王嘉遇却是一言不发,众人怕他伤心过度,正想宽慰,王嘉遇忽然说:“曹先生、沈老爷子,我们这套掌法还没有打完呢,咱们再来。”缓缓走到马场中央,众人不禁愕然。

    沈保平心想:“让他分心一下,以免悲伤过度,也是好的。”于是和他拆解起来,众人见王嘉遇步法飘逸、掌法精奇,似乎对刚才这消息并不在意。曹秀清、沈保平顾念王嘉遇遭此巨变,心神不宁,都不敢再使险招,他二人本就不如王嘉遇,这么一来,更是处在下风,被王嘉遇左手搭上,轻轻一推,二人被稳稳的撞出圈子来。曹秀清叫了声:“盟主,好功夫!”

    王嘉遇笑着说:“你们相让了。”忽然一张口,喷出两口鲜血。众人尽皆失色,忙上前相扶,王嘉遇凄然一笑:“不碍事。”缓缓走入蒙古包,众人见他的背影摇摇晃晃,似乎就要跌倒,不敢赶上去相扶。

    许多日子来,王嘉遇心情郁郁,终日不出蒙古包,也不和众人交谈,众人都很担心。

    这一日,他在河边静坐,一位蒙古人骑马而来,带着一个汉子,叫道:“你要找的是这位吗?”那汉子一见大喜,叫道:“小师叔,可找到你啦!”那汉子粗衣草履,背着朴刀,却是白日鼠蒋礼圣。王嘉遇乍见故人,微有喜色,说道:“你也来啦,有什么事吗?”蒋礼圣从身边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十分郑重。王嘉遇见封皮上写着“字谕诸弟子门人”的字样,认得是师父的笔迹,忙作了一揖,然后恭恭敬敬接过,抽出信笺,这些年来,他最思念的人就是这位恩师了,只见信上写道:“今天下太平,吾兰陵派弟子功成身退,于四月月圆之夕,齐聚玉璧峰。”下面签着“颜谷峰”三字。

    王嘉遇说:“啊,会期就将临近,咱们得赶紧动身。”蒋礼圣说:“正是,我师父和我哥哥都要去呢。”

    王嘉遇回了大蒙古包,对众人说了,却不见了孟逸然,问林美茹,林美茹说:“好几天不曾见到她啦,我去她的蒙古包里找找。”王嘉遇说:“嗯,我去叫她。”走到孟逸然的蒙古包外,轻轻说:“二妹,是我。”包中并无声息,等了片刻,又轻轻拍门,仍无回应。

    王嘉遇把门一推,见门并未上闩,往里一看,里面空荡荡的,进去一看,不禁一呆,原来她的背包、佩剑、行礼全部都不见了,连她母亲的骨灰罐也带走了,看来似乎已远去。王嘉遇大急,各处翻寻,却在她的枕头下见到了一张留言,上面写着:“既有金枝玉叶公主,当然抛弃我这个山野荒村孤女。永别,珍重。”

    王嘉遇看着字条,呆呆出了一会儿神,心中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想到过去的种种,不禁一阵心酸,又想:“她上次负气出走,险些闪失在洋兵手里。这一次,唉,却又去哪里找她?”又想:“却也是我这般左右摇摆不定,害了舒屏,害了逸然,也害了我自己。”

    他呆呆坐在床上,茫然失措。林美茹轻轻走进来,见他犹如失魂落魄一般,不觉吃惊,众人知道孟逸然出走的消息,都涌进来,有的劝慰,有的帮忙出主意。

    林美茹到底曾经是官宦小姐,对大局最是把持得定,说道:“王公子,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孟姑娘武艺不俗,平常坏蛋也欺负不了她。这样吧,你的会期已近,还是和颜路回哥哥、南宫姐姐他们先去玉璧峰吧,我和沈老爷子、曹先生等去寻找孟姑娘,找到之后,立即陪她去玉璧峰和你相见,你放心好啦。”

    王嘉遇点点头,除此之外,也无他法,嗯了一声,说道:“月华,你武功高强,也帮我去寻找逸然吧,待我先禀明师父之后,再带你去玉璧峰吧。”南宫月华看他这副神情,刚要说的话又吞了回来,寻思:“你不让我去,我偏偏自己跟过去。”

    王嘉遇安排已毕,次日,就向蒙古的朋友们辞行,阿宝帖雷见了颜谷峰的书信,知道师命难违,赏赐了许多珠宝,王嘉遇都谢拒了。满龙渊送他出了宫门,叹道:“兄弟,你此行一路保重。嗯,旁的话也不用说了。”王嘉遇看他神色黯然,和平常风发潇洒迥然不同,要待再问,他已经策马回去了,朝着王嘉遇挥了挥马鞭叫道:“去吧,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王嘉遇带了颜路回、蒋礼圣、洪成浩折向西南,各人骑的都是骏马,脚力甚快。这天,进了一家旅社,用了饭正要上马,洪成浩一瞥见墙角有一只蝎子、一条蜈蚣,都用铁钉钉在墙角,他微觉奇怪,轻轻拉了拉王嘉遇,王嘉遇点了点头,知道这必定是墨攻教的记号,但是南宫月华没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洪成浩便去和服务员攀谈了几句,随口问:“那边墙角下的两件毒物,倒有些古怪。”服务员笑着说:“要不是我收了钱,真要把这两件鬼东西丢了。”他一面说一面数着手指,笑着说:“才两天不到,问这玩意儿的,连你这位老板,也不知道是第十几位啦。”洪成浩问:“是谁钉的?”服务员说:“是一个断了手的老乞婆。”洪成浩一凛,问道:“又是哪些人询问的?”说着塞了一条碎金子在服务员手里。服务员口中推辞,手却接下了,笑着说:“有叫花子,也有泼皮无赖,谁想到你这位老板也问这个。嘿嘿,可叫你破费啦。”

    王嘉遇问:“老乞婆钉这玩意儿时候,还有谁在旁边吗?”服务员说:“那天的事我倒还记得呢,先是一个漂亮姑娘独自来喝酒……”王嘉遇忙问:“多大年纪的姑娘?怎生打扮?”服务员说:“看起来比你小几岁,生得很俊俏,不过这姑娘好像家里死了人似的,愁眉苦脸的,一个人喝着喝着,眼圈儿就红了……”

    众人知道可能就是孟逸然了。

    蒋礼圣脾气暴躁,一拍桌子叫道:“你嘴里别不干不净的!”服务员吓了一跳,就要走开。王嘉遇拉住他问:“后来怎么样?”服务员看了蒋礼圣一眼,似乎十分怕他,说道:“过了一会儿,楼梯上脚步响起来,来了一位老爷子,别看他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精神可真是健硕得很,手里提着一根龙头拐杖……”王嘉遇大惊,暗叫:“是吉善祥!”

    服务员说:“那个老爷子坐了下来,要了酒菜,他刚坐定,又上来了三位老爷子,这四个老爷子都是白头发、白胡子、红面孔,手里有的拿着短叉,有的拿着皮鞭,他们谁也不看谁,各自开了一张桌子,把那位漂亮姑娘围在中间。”

    王嘉遇听到这里,暗想:“那晚吉善祯被月华伤了,但是月华又给了他解药,估计已经解毒,只是不知吉善礼去哪里了。”

    只听服务员继续说:“我越看越觉得邪门,过了一会儿,那个老乞婆就来啦,我们老板看她穿的破破烂烂,以为是来乞讨,就要赶她出去,哪知真是‘财神穿破衫,人不可貌观’,铛的一声,她抛了一大块金子在柜台上,对着那四个老爷子和那个漂亮姑娘一指,说道:‘这几位的吃喝,都算在我的账上。’嘿嘿,你们见过这么阔绰的叫花子吗?”洪成浩陪笑道:“嘿嘿,没见过。”

    王嘉遇越听越急,心想:“四老已经难敌,再加上南宫无忧,这可如何得了!”

    服务员越说兴致越高,口沫横飞:“哪知他们谁也不睬谁,自顾自的喝酒,那老乞婆生气了,叫了一声,一道白光向那个拿拐杖的老爷子射去。”蒋礼圣说:“你在胡说什么?难道她还会飞剑伤人?”服务员说:“我干什么胡说?虽然不是飞剑,却也差不多了,只见那老爷子伸出筷子,叮叮当当一阵,筷子上套了明晃晃的一串东西。我偷偷看了一眼,嘿嘿,你猜是什么?”蒋礼圣问:“是什么?”服务员说:“原来是一串指甲套子,都给那个老爷子用筷子套住啦。我刚喝一声彩,就听到啵的一声,你猜又是什么?”蒋礼圣问:“是什么?”服务员拉着他走到一张桌子旁,说道:“你看。”

    只见那张桌子有个小孔,服务员拿起一根筷子插入小孔,刚刚合适,他说:“那老爷子提起筷子,就插进了桌面,这手功夫可不含糊吧!我是不会的,你这个汉子估计也不会吧。”蒋礼圣说:“我不会。”服务员更是高兴,继续说:“那老乞婆知道敌不过他,一声不吭,怪眼一翻,就跑出去了。后来那个姑娘就跟着四个老爷子一起走了。原来他们是一家人,摆好了阵势对付那个老乞婆的。”

    王嘉遇问:“他们朝哪里去了?”服务员说:“西南方向。他们走了没多久,那个老乞婆又回来了,就在墙边钉了这两件怪东西,给了我一笔钱,叫我好好伺候这两只宝贝,别让人动了……”他还在唠唠叨叨的说,王嘉遇已经奔出门去,跃上马背,叫道:“快追!”

    孟逸然自从王嘉遇答应和亲之后,越想越气,思前想后,终于硬起心肠离去,她伤痛万分,决心把母亲的骨灰带上玉璧峰和父亲合葬,然后就在父母的尸骨旁边了断,想起到头来仍是孑然一身,情郎薄幸,终于落得如此下场,不禁自伤自怜。

    那日居然和四老、南宫无忧狭路相逢,吉善祥露了一手内功,南宫无忧知道不是对手,径自退开。孟逸然本已抱着必死之心,倒也并不惊惧,她只怕四老将她当场处死,那么母亲的遗愿就不能完成了,忽然想到一件事,便走到吉善福面前,施了一礼,叫了声:“大爷爷!”然后逐一向三老行了礼。四老见他坦然不惧,倒也颇出意料之外。孟逸然问:“四位爷爷去哪里?”吉善福反问:“你要去哪里?”孟逸然说:“我跟一个姓王的朋友约好了,在这里会面,哪知他到现在还没有来。”

    四老听说王嘉遇要来,人人心头大震,哪敢再有片刻停留?吉善祁喝道:“你跟我们去吧。”孟逸然假意说:“我要在这里等人。”吉善祁把手一伸,已经扣住她手腕,拉出店门,两人共乘一骑,四老带着孟逸然尽往荒僻无人之处驰去,眼看离城已远,这才停下来。

    吉善祁把孟逸然从马上一推,跌在地上,骂道:“无耻的小贱婢!今天终于叫你撞在我们手里。”孟逸然哭着说:“二爷爷,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饶了我吧,我以后都听你们的。”吉善祁怒道:“到这时候,你还想活命!”拔出一柄匕首。吉善祥说:“你也是该死!”孟逸然说:“爷爷,我妈妈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求你一件事。”吉善祥铁青着脸说:“要活命那是休想!”孟逸然哭着说:“我死之后,求你送个信给我那姓王的朋友,叫他自个儿去找宝贝吧,不用等我了。”

    四老听到“找宝贝”三个字,心中一震,齐声问:“你说什么?”孟逸然说:“我反正是死了,秘密是不能说的,只求你们送这封信过去。”说着从衬衫上撕下一块布,又从怀里针线盒中取出一根针来,刺破手指,点了鲜血,在布上写了起来,四老不住问她找什么宝贝,她只是不答,写好后,交给吉善祥,说道:“爷爷,你也不用去见他,托人捎去刚才咱们相会的酒楼,就好啦。”她虽是演戏,但想起王嘉遇的无情,当真流下泪来。

    四老看他伤心欲绝的神情,确非作假,一起看过去,只见布上写着:“今生不能再见,我父宝物,均赠于君,请自往取,不必等我。逸然泣白。”吉善祁喝问:“什么宝贝?难道你果真知道宝藏所在?”孟逸然哭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还是不说了吧。”吉善祯说:“呸,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蒋公宝库’!你那死鬼父亲骗了我们一场,现在你又想来捣鬼。”孟逸然垂头不语,暗暗伸手入怀,解开了一对翡翠鸳鸯的丝绦,这本是铁箱中的宝物,当时整理时候,她见这对翡翠鸳鸯玉质晶莹,碧绿通透,雕刻精致灵动,就取来系在身上,那是纪念她和王嘉遇共同得宝之意了。她这时站起身来,叫道:“送不送也由得你们了,这就动手吧。”只听两声清脆声响,一对鸳鸯落在地上。孟逸然俯身要捡,吉善祯已经抢先捡起。四老数十年为盗,极为识货,见这翡翠鸳鸯如此名贵,四颗心顿时突突乱跳,齐声喝问:“这是哪里来的?”

    孟逸然含泪不答。吉善祥说:“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或许可以饶你一命。”孟逸然说:“就是那批宝贝里的,我和王大哥照着爸爸留下来的那张地图,挖到了十只铁箱,里面全是珍奇宝物,东西实在太多,带不走,我只捡了这对鸳鸯来玩儿。我们约定好,这次要去全部挖出来,哪知你们……”说着又哭了起来。

    四老走到一旁,低声商议。吉善福说:“看来宝藏的事情不假。”吉善祁说:“这就逼她带路。”吉善祥说:“先骗她说饶她一命,等找到了宝贝,再来好好整治这个小贱婢。”吉善祯说:“我有个主意,咱们找到了宝贝,就把这个小贱婢埋在宝库中,等那个姓王的小杂种来掘宝时候,嘿嘿,哈哈。”四老同时大笑,在这荒山中显得格外恐怖。

    四老商议已毕,兴高采烈的回来逼问孟逸然,孟逸然开始假装不肯,后来装作受逼不过,只好说出藏宝之地是在玉璧峰绝顶,她是要四老带自己去玉璧峰,找到父亲埋骨的所在,乘他们在荒山中乱挖乱掘之时,自己便可把母亲的骨灰和父亲的骸骨合葬在一起了,然后横剑自刎。不料她这句谎话四老却是深信不疑。当年五老擒住孟兼非,他也是带他们来到玉璧峰,后来宝藏没找到,还死了崆峒派的两个同伙,孟兼非又突然失踪了,但他们的脑海中,却已深深烙印了宝藏必在玉璧峰的念头,当年丁寿康和乔秃子被派去玉璧峰就是为此。

    当下四老带了孟逸然,连日马不停蹄的赶路,一路上就只怕王嘉遇追来。

    这日在一家旅社歇息,五人奔驰了一天已颇为疲劳。吉善祁最为粗鲁,连声叫道:“炒菜、筛酒、煮面条儿!”等服务员端了饭菜上来,他抢先稀里哗啦吃了起来,三老和孟逸然正要动筷,吉善祁忽然从面汤中挑起一物,惊叫一声,登时直僵僵不动了。四人大惊,看他挑起的赫然是一只黑色蜘蛛。吉善福一摸二弟的手,已无脉搏,脸色发黑,鼻子里也没气了。

    吉善祯惊怒交集,抓起服务员猛力摔出,喀喇两声,服务员的腿骨断裂,昏死过去。吉善祥抢出去,一把抓住老板的胸口,用筷子夹住蜘蛛,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开黑店谋财害命!”那老板吓得魂不附体,连声说:“小店……小店是几十年的老店了,厨房最是干净,怎么……怎么会有……有这东西……”吉善祥左手在他面颊一捏,那老板的下颚脱臼,再也合不拢嘴。吉善祥夹住蜘蛛,塞入他口中,片刻之间,那老板便已毙命。

    这时店中已经大乱,吉善福右手拿住孟逸然手腕,防她逃走,左手抱起二弟尸体。吉善祥、吉善祯两人一阵乱打,不分青红皂白,把客人和服务员打死了七八个,随即在店里放起火来。旁人见他们逞凶,都吓得四散逃命。

    三老把吉善祁的尸身带到野外葬了,他们此时所有盼头都在那笔宝藏上,倒也不是十分悲痛,只是猜不透一只蜘蛛怎么会有如此剧毒。孟逸然见过墨攻教的伎俩,暗想:“定是南宫无忧老乞婆暗中跟上我们啦。”

    次日,四人在客店吃饭,逼着服务员先尝了几口,看他无事,这才吃喝。如此行了数日,一晚上,客店中忽然人声嘈杂,有人大呼盗马。吉善祯起身查看,将到马厩时,黑暗中忽然嗤的一声响,一股水箭迎面射来,他急忙缩身闪避,已经来不及,被喷的满脸都是,只觉奇腥刺鼻,知道不妙,他眼睛已经睁不开,听声辨形,皮鞭挥出,把暗算之人打得背脊折断,另一人喝道:“老头儿还要逞凶!”举斧劈来,吉善祯皮鞭倒转,将那人连人带斧卷起来,用力甩出,那人一头撞在墙上,脑浆迸裂而死。

    吉善福、吉善祥以为区区几个蟊贼,老五必定可以料理,等听见吉善祯吼叫连连,忙抢出去看时,只见他双手在自己脸上乱抓乱挖,才知不妙。吉善福将他抱起,吉善祥纵身查看敌踪,一无所获,回到店房时,见大哥抱住了五弟,两眼瞪得圆圆的,原来吉善祯已经气绝身亡,须眉脸颊,俱已中毒溃烂。

    吉善福说:“二十年前,那姓孟的恶贼从我们手里逃了出去,那时他筋脉都断了,身边的毒药早已全被我们搜出来,可是崆峒派的两位道兄还是中毒身亡,莫非当时就是墨攻教的人救了他?”吉善祥说:“不错,原来是墨攻教暗中跟咱们作对!这次大家受了紫琅王之聘,图谋大事,眼看成功,那墨攻教主突然翻脸,以至功败垂成。”吉善福叫道:“对啦!孟兼非正是墨攻教的弟子!”

    二老葬了吉善祯,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先去玉璧峰,掘到宝藏再说,他们害怕出事,晚上连客店也不敢住了。

    这一日二老带了孟逸然,住在一座古庙的破殿中,吉善福年纪虽老,仍然力大,搬了两块大石碓,一只撑住前门,一只撑住后门,这才安心睡了。睡到半夜,佛像后忽然几声轻响,二老登时醒觉,只当是老鼠,并不在意。

    吉善祥朦胧间正要再睡,忽然鼻中钻入一缕异香,顿觉身心舒泰,快美异常,全身飘飘荡荡的似乎神游太虚,置身极乐,他心神甫荡,立刻醒悟,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吉善福虽然事起仓促,但终是数十年的老江湖,见机极快,拉住孟逸然的手,提着她跃上供桌,星光下,只见吉善祥手舞钢杖,使得呼呼生风,蓦地里震天响,佛像被他的钢杖打去了半截,佛像后面跃出两名黄衣大汉,一人使刀向吉善福攻来,另一人手执喷筒,显然里面装了剧毒。吉善福右手连扬,两支袖箭把两名大汉穿胸打死。吉善祥并不住手,还在乱舞乱打。

    吉善福叫道:“三弟,没敌人啦!”吉善祥竟然充耳不闻,他神志已经被毒气迷住,钢杖越使越急。吉善福看出不对劲,抢上去要夺他兵刃,吉善祥把钢杖舞成一团花,急切间哪里抢的进去?突然间吉善祥大叫一声,钢杖倒转,杖上龙头撞在自己胸口,鲜血一喷,双脚一挺,登时气绝。

    孟逸然亲眼看到三位爷爷数日内就被墨攻教害死,吉善祥是他亲外公,从前待她比其余四位亲厚,这时也不禁流下泪来。吉善福默不作声,把吉善祥尸身抱出去葬了,对孟逸然说:“走吧!”孟逸然又拜了拜,只好跟着吉善福连夜赶路。

    吉善福一路防备更加严密,这一日,有一名红衣弟子靠近他身边,给他手起掌落,震碎天灵盖,孟逸然见他铁青着脸,越来越乖戾,连话也不敢跟他多说一句。

    这一天快到玉璧峰下了,两人赶了大半天的路,颇为口渴,在一座凉亭下歇脚饮水,也让坐骑歇一歇,一名农民走进亭来,说着西北的方言问:“这位是吉老爷子吧?”吉善福喝问:“你要干什么?”那农民说:“刚才有人给了我点好处,请我送封信给你。”吉善福问:“他人呢?”农民说:“已经走了。”

    吉善福怕有诡计,命孟逸然拆开信,见无异状,这才接过信笺,见共有三页,第一页写着:“吉老大,你三个兄弟为什么会死,想知道吗?嘿嘿,想知道的话,就看下页。”吉善福怒道:“他奶奶的!”展开第二页观看,几页信纸急切间揭不开来,他便伸手入嘴,沾了些唾液,翻开第二页来,见上面写道:“你的死期也到了,不信的话,你敢不敢再看看第三页?”吉善福大怒,随手又在嘴上一沾,揭开第三页,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大骷髅头。吉善福气恼异常,把信笺扔在地上,忽觉右手食指和舌头尖似乎微微麻木,定神一想,不禁直冒冷汗。

    原来三张信笺都浸了毒汁,笺尾稍稍粘住,吉善福用手指沾湿唾液,剧毒就此入口,他惊慌中抬起头来,见那个农民飞也似的奔出数十步,他恼怒已极,赶出亭来,只觉头晕目眩,知道不妙,待要震慑心神,更觉头痛欲裂,当下奋起余力,把两柄三叉戟往那农民后心掷去,那农民正是墨攻教众扮的,只道已经得手,哪知三叉戟飞掷而来,如风似电,他一声狂叫,穿胸而过,身子竟给钉在地上,吉善福惨笑一声,往后便倒。

    孟逸然叫道:“大爷爷,你怎么啦!”俯身去看,吉善福左手急伸,忽地拔起一柄三叉戟往她胸口刺来,孟逸然万想不到他临死前还要下此毒手,只觉眼前银光闪耀,尖头已经刺到胸口,退避已经不及,只好闭目等死。忽听得铛的一声,脚背一阵剧痛,睁眼看时,原来是三叉戟被人打落在地,撞中自己脚背。

    孟逸然转身要看是谁出手相救,忽觉背心已被人牢牢揪住,动弹不得。那人取出绳索,把她双手反绑,这才转到她面前,正是南宫无忧。

    孟逸然不禁一股凉气直冒上来,心想:“落入这个恶婆子手里,死得不知道有多惨呢,还真不如给大爷爷一戟戳死痛快得多了。”

    南宫无忧阴恻恻笑道:“你要我一刀杀了你呢?还是喜欢被一千条没毒的小蛇来咬你,把一张俏脸弄得像我这样?”孟逸然闭目不答。南宫无忧说:“你带我去找你那负心的父亲吧,就不让你零碎受苦了。”孟逸然说:“我也正要去找他,你跟我一起去吧。”

    南宫无忧看她答应的爽快,自己也不信,但想到孟兼非已经武功全失,也不用怕他,冷笑说:“好吧,你带路。”孟逸然说:“放开我,让我先葬了我大爷爷。”

    南宫无忧哼了一声,放开了她。孟逸然拾起两柄三叉戟,在路旁掘了个大坑,把吉善福和那个农民的尸体都投入坑里,盖上了泥土。南宫无忧喃喃咒骂:“你父亲虽是个负心汉,可是我不许别人折磨他。这几个老头儿把他弄成这样,我早就要找他们的晦气了,直到今日,才出了这口气。咦,你怎么又喊他爷爷?”孟逸然心想:“我要是说了,你又要骂我妈妈了。”当下只是沉默不言。

    这天两人走了四五十里,在半山腰歇了。南宫无忧晚上把孟逸然双脚牢牢绑住,不让她逃走。次日一早,天刚微明,南宫无忧解开孟逸然脚上的绳索,两人又在上山,山路越来越陡,到后来需得手足并用,攀藤附葛,方能上去,南宫无忧断了一手,无法拉扯孟逸然,于是解去她手上绳索,让她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监视,孟逸然从未来过玉璧峰,反而要南宫无忧指点路径。当晚就在一棵大树下歇息,孟逸然身处荒山,命悬敌手,眼看明月在天,耳听猿啼于谷,想起父母和王嘉遇,思潮起伏,暗暗痛心。

    次日清晨,继续赶路,直至第三天傍晚,才上玉璧峰绝顶。孟逸然听王嘉遇详细说过父亲埋骨之处的四周景物,这时抬头望见峭壁,见石壁旁孤松怪石,流泉飞瀑,正和王嘉遇所说一模一样,不禁又是一阵心酸。

    南宫无忧问:“他在哪里?”孟逸然向峭壁一指说:“那石壁上有一个山洞,爸爸就住在里面。”南宫无忧侧头回想,记得当年孟兼非藏身之处确实在这附近,一咬牙,说道:“好,咱们上去见他。”孟逸然见她神情激动,反正自己死志已决,也不害怕。

    两人绕道盘向峭壁顶上,走出数十步,忽听得转角处传来笑语声。南宫无忧拉着孟逸然往草丛里藏了,右手五根带着钢套的指甲抵在她咽喉,低声喝道:“不许出声!”从草丛中望出去,只见是一个老道士和一个中年富商谈笑而来。

    孟逸然认得是武当派憩宿玄诚道长和王嘉遇的大师兄朱柏任,这两人的武功都远在南宫无忧之上,但是自己只要一动,南宫无忧的五枚带毒指甲不免就要嵌入喉咙。

    只听到朱柏任笑着说:“师父他老人家这几天就快要上山啦,小师弟也应该到了,道长你不愁没对手下棋啦。”玄诚笑着说:“要不是想跟他下几盘棋,你们兰陵派聚会,老道才不巴巴地赶过来凑热闹呢。”两人一阵说笑,逐渐远去。

    南宫无忧深知兰陵派高手甚多,听说他们要在此聚会,心想险地不可多耽,当下伏低身子,慢慢爬到峭壁之侧,从背包中取出绳索,一端缚住一棵老树,另一端缚住自己和孟逸然,缓缓缒下,这一刹那,仿佛想到了当年背着孟兼非下去,也是如此,当年孟兼非手执墨翟神剑,恶狠狠的守在峭壁洞口的情景,蓦然出现在脑海,不知他这时还在洞里吗。孟逸然见到峭壁上的洞穴痕迹,叫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南宫无忧一颗心突突乱跳,数十年来,长日相思,深宵梦回,没有一刻不是想着和他重会的情景,或许,要再狠狠折磨他一番,要将他打死;又或许,竟会硬不起心肠而原谅了他。其实南宫无忧的内心深处,实盼他能回心转意,再和自己重温鸳梦,即使他要狠狠打自己一顿出出气,甚至杀了自己,那也由得他了。这时相见在即,只觉身子发颤,手心里都是冷汗。

    当日颜路回取了墨翟剑后,出洞仍用石块封住了洞口,南宫无忧此时见洞口只剩一个小孔,忙上去用右手乱挖乱撬,把洞穴周围的砖石青草拨开,逼着孟逸然先进去,她掌心扣住了剧毒钢套,谨防孟兼非突袭。

    孟逸然进洞之后,早已泪如雨下,越往里走,越是哭得抽抽噎噎,进去没几步,洞里已是一团漆黑。南宫无忧打亮火折,点燃绳索,叫孟逸然拿在手里照路。孟逸然一呆:“她烧了绳索,怎么再上去?也罢,反正我是要死在这里陪爸爸妈妈的了,难道她也决定不回去了?”

    南宫无忧越往里走,越觉得山洞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疑心大盛,忽然一把掐住孟逸然的脖子,喝道:“你跟老娘捣鬼,叫你不得好死!”

    蓦然寒风飒飒,火光一阵微颤,二人来到空廓一处,有如一见石屋。南宫无忧心头一震,举起火把四下照看,见四壁刻着无数武功图形,有一行字,正是孟兼非的笔迹。此时文字在侧,图案清晰,人却不见,南宫无忧心痛如绞,高声叫道:“兼非,兼非,你出来!我想见你!”这一声喊叫,只震得泥土四下扑簌簌的乱落。

    南宫无忧回头厉声喝问:“他哪里去了?”孟逸然哭着向地下一指,说道:“他在这里!”南宫无忧眼前一黑,伸手抓住孟逸然的手腕,险些晕倒,声音已经嘶哑,喝问:“什么?”

    孟逸然说:“我爸爸就葬在这里。”南宫无忧说:“哦……原来……他……他已经死了。”这时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那块岩石上,右手捂住了脸,泪如雨下,悲苦万分,数十年积蓄的怨毒一时尽解,旧日的柔情蜜意陡然间又回到心头,她淡淡说:“逸然,你出去吧,我原谅你爸爸啦,也饶了你啦。”

    孟逸然见她如此悲苦,不觉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更想起王嘉遇负心薄幸,自己和南宫无忧真是同病相怜,一般的苦命人,忽然扑过去抱住了她,放声痛哭。南宫无忧说:“你快出去,绳子再烧一阵子,你永远就回不去了。”孟逸然问:“那你呢?”南宫无忧说:“我在这里陪你爸爸。”孟逸然说:“我也不上去了。”南宫无忧陷入沉思,对她不再理会,忽然伸手在地上疯狂挖掘起来。

    孟逸然惊说:“你干什么?”南宫无忧凄然说:“我想了他二十年,见不到他的人,见见他的骸骨也好。”孟逸然看她神色大变,不禁一阵害怕。

    洞内石块质地松软,南宫无忧的右掌犹如一把铁锹,不住在泥石中挖掘,挖了好一阵,坑中露出一堆骸骨,正是王嘉遇当年所葬的不归太岁孟兼非的遗骨。孟逸然忍不住扑在父亲的骸骨上,痛哭起来。

    南宫无忧再挖一阵,倏地在土坑中捧起一个骷髅头来,抱在怀里,又哭又亲,叫道:“孟郎,孟郎,我来瞧你啦!”一会儿又低低地唱歌,唱的是青藏一带的乡音,孟逸然一句也听不懂。

    南宫无忧闹了一阵,把骷髅凑到嘴边狂吻,突然惊呼,只觉面颊上给尖锐之物刺了一下。她把骷髅往外一挪,在火光下细看,见骷髅的牙齿中牢牢咬着一根小小金钗,这金钗细小,初时竟没瞧见。南宫无忧伸手到骷髅口中用力扳动,骷髅的牙齿脱落,金钗掉了出来。她捡了起来,拭去尘土,忽然脸色大变,厉声问:“你妈妈名字叫‘普怡’?”孟逸然点了点头。

    南宫无忧悲怒交集,咬牙切齿说:“好,好,你到死还是念着那个贱婢,把她的钗子咬在嘴里!”望着金钗上刻着的“普怡”两字,眼中如同要喷出火来,突然把金钗放入嘴里,乱咬乱嚼,只刺得满口都是鲜血,十分恐怖。

    孟逸然见她如疯似狂,神志大乱,心想:“我和她就要毕命了。”默默从背包中取出母亲的骨灰坛,解开封口的牛皮绳,倒转过来,将骨灰缓缓倾入坑中。南宫无忧一呆,喝问:“你干什么?”孟逸然不答,倒完骨灰后,把泥土扒着掩上,心中默默祷祝:“爸爸、妈妈,你们在天有灵,女儿已经完成了你们合葬的遗愿。”

    南宫无忧夺过骨灰坛一看,恍然大悟,叫道:“这是你母亲的骨灰?”孟逸然缓缓点了点头。南宫无忧反掌击出,孟逸然也不闪躲,由她打在肩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南宫无忧狂叫:“不许你们合葬!不许你们合葬!”用手一阵乱扒,但是骨灰已经和泥土混合,再也拆不开了。她妒念如炽,把一根根骸骨从坑中捡出,叫道:“我要把你烧成灰烬,撒在玉璧峰各处,叫你四散飞扬!四散飞扬!永远不能跟那个贱婢相聚!”

    孟逸然大急,抢上争夺,被她一掌又打倒在地。南宫无忧脱下外衣铺在地上,把骸骨堆在衣服上,用火点燃衣服,她用左边断肘抵住孟逸然,不让她靠近,右手拨火烧旺,片刻之间,骸骨已经烧着,石洞中浓烟弥漫。

    这石洞封闭已久,洞内充满秽毒之气,外面一层的秽气已经被山风吹散许多,南宫无忧和孟逸然入洞时候还不察觉,此时一烧着衣服,热气一吸,洞内的秽气涌了出来,两人登时头晕目眩,胸口烦恶,孟逸然向外奔出数丈,渐渐神志迷糊,便即摔倒,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却说那日王嘉遇见到南宫无忧钉在墙角的记号,知道她在召集教众,大举追击,而逸然又落在吉祥堡手里,不论他们哪一边得胜,逸然都是无幸,当下焦急万分,纵骑疾驰,沿路寻访,不久便知道四老已经有三人先后中毒而死,这一来更加担心,日里食不甘味,晚间睡不安席,幸喜这批人的踪迹是向玉璧峰而去,倒不会因为追踪而误了师父的会期。一行人途中又会了蒋礼杰、杨晓莉、杨慧三人,三人知道孟逸然失踪,都跟随而来帮忙寻找,他们虽然不算兰陵派门人,但和兰陵派交情匪浅,亲密无间,同上山聚会,也无妨碍。

    这一日到了玉璧峰下,洪成浩在凉亭见到一片泥土颇有异状,便用佩剑撬开,挖出来的赫然便是吉善福和一个农民的尸体。

    王嘉遇说:“逸然一定是落入南宫无忧手里了,咱们需得快些上山。”杨晓莉安慰说:“这时正是兰陵派的会期,就算颜掌门还没到,只要朱世兄、张世兄中的一位见到了,定会出手相救的。”王嘉遇说:“墨攻教既然敢上山来,必是有备而来,咱们的人可别有什么损折。”蒋礼圣说:“连掌门祖师也到了,怕他们怎地?”

    众人把马匹寄存在山脚农家,急赶上山。快到山顶时,忽听得嗤嗤嗤一阵响,数粒暗器飞上天空,隔了片刻,才一齐落下。王嘉遇喜道:“是玄诚道长!他在招呼咱们啦!”当即从口袋中摸出三枚硬币,向天力掷,只见三颗银白色的点消失在云雾之中,悠然而逝,隔了好一阵方才落下。蒋礼圣赞道:“小师叔,这一下劲力好足!”

    王嘉遇正要跃出去接住硬币,突然山腰中飞出一见蜀锦长袍,将三枚硬币兜住,轻轻落下,一人伸手接住,微微一笑,正是朱柏任。他笑着说:“师弟,你好阔气,真是挥金如土了。”

    蒋礼圣大叫:“师父,您老人家先到啦!”抢上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他向来鲁莽,也不理会是在什么地方,心中一高兴,这几个头磕的加倍用力,站起来时,额角已经被岩石撞肿了高高一块。杨慧又是怜爱,又是气恼,暗暗埋怨,给他轻轻按摩。蒋礼圣只管嘿嘿傻笑。

    王嘉遇等也上来见礼,接着玄诚过来相会,众人都拜见了,王嘉遇挂念孟逸然,正要询问玄诚道长和大师哥有没有见到,忽然见绝顶洞口冒出一阵浓烟,忙纵身而上,屏住呼吸,直冲进去,他对这个山洞很是熟悉,走进去没多远,就看见一人横卧在地,凑近一看,竟是孟逸然。

    这一下惊喜交集,忙摸她口鼻,呼吸已甚为微弱,眼见洞内微有火光,尚有一人躺在那里,看身形就是南宫无忧,他想进去相救,突然胸口一阵烦闷,便要晕倒,忙弯腰抱起孟逸然,奔出洞来,回到众人之处。

    王嘉遇深深吸了两口气,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呕吐起来。众人见他内功深厚无比,尚且如此,可见洞中秽毒之气的厉害!玄诚忙给他二人推宫过血,过了一会儿,王嘉遇醒转,调匀呼吸,只觉困倦万分,又过了一会儿,孟逸然也醒来了,见到王嘉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众人见二人醒转,这才放心,孟逸然神志渐渐恢复,断断续续把洞中情由说了。

    王嘉遇黯然说:“逸然的母亲遗愿要和孟前辈合葬,现在两人虽然尸骨化成灰,但也终于葬在一起了。”孟逸然叹道:“那个老乞……老乞……嗯,那……那个南宫阿姨虽然凶恶,但她对我爸爸一往情深,我爸爸对她负心,甚是不该。”向王嘉遇说:“大哥,我们该当救她性命。”王嘉遇点点头。蒋礼圣自告奋勇,入洞救人。王嘉遇嘱咐洞内秽气有毒,救了人立刻出来。

    蒋礼圣进洞后不久即回来了,说道:“山风厉害,洞里的秽气已吹散大半,那个婆娘已经断气了,我怕洞里不能久耽,就把她的尸体埋在坑里了,代小师叔和小师姑向她作了个揖,也算对得住她啦。”王嘉遇和孟逸然暗想:“这个浑小子这次倒是细心。”

    孟逸然说:“她和我爸爸、妈妈同葬一穴,她如泉下有知,心中也必欢喜。只盼他们三人不要吵架才好。”王嘉遇轻抚她的头,安慰说:“你放心,她武功虽然比你妈妈高,但是你爸爸一定帮你妈妈。”孟逸然怒道:“我妈妈比她美貌,所以我爸爸一定帮我妈妈,将来你也这样,是不是?”忽然反掌打去,王嘉遇也不闪避,啪的一声,重重打在脸上。孟逸然哭着说:“将来你只帮你的那位公主,不帮我,我还是死了的好!”

    王嘉遇不语,流下泪来。杨慧黯然说:“孟姑娘,舒屏公主已经辞世了。”孟逸然一愣,也抱住王嘉遇陪他哭起来。杨慧要岔开话题,说道:“还好那阵烟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众人都说的确好险,一路上山去,杨晓莉和杨慧母女伏着孟逸然进了石屋,给她洗脸换衣,让她上床去休息。她内力远远不及王嘉遇,吸的秽气又多,一时难以痊愈,便让她好好休息几日。

    次日外面一阵人生喧扰,原来是张明正夫妇带着曹宇泽、唐晨升、赵颖丽等六名弟子到了,张夫人怀中的儿子张嵩笑的傻里傻气的,身子却大好了。张明正夫妇听说孟逸然有恙,忙来看望。张夫人从背包里取出一颗茯苓首乌丸,用水和了,给孟逸然服下,孟逸然服了灵药,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安然睡着了。王嘉遇微微放心,谢了二师嫂。

    天黑时候,朱柏任的大弟子顾春江领着八名师弟、两个儿子到了山上,他先向玄诚行礼,然后叩见师父、二师叔、二师婶,他见王嘉遇年纪甚轻,跟自己两个儿子差不多大,要跪下磕头,实在有点不情愿,便只抱拳淡淡叫了一声:“师叔,你好。”

    王嘉遇见这位“威震八方”四十来岁年纪,生得虎背熊腰,筋骨似铁,站着几乎比自己要高一个头,先暗暗赞叹,心想:“大师哥武艺了得,的确要这般威风凛凛的豪杰才配做他的开山大弟子,蒋礼圣人又莽撞,武功又差,跟这位师侄可差得远了。”蒋礼圣在一旁介绍说:“我这位大师兄姓顾,名春江,江湖人称威震八方。”王嘉遇点了点头,说道:“顾兄定是得了大师哥真传了。”

    朱柏任眼见顾春江不对师叔下跪行礼,心想他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也就不勉强了。顾春江命自己的两个儿子顾友超、顾友彪向玄诚道长、张明正、王嘉遇三人磕头,又向曹宇泽等师叔拜见了。

    顾友超今年二十三岁,顾友彪二十一岁,两人跟随父亲横行苏南,武林中人人让他们哥俩儿三分,他二人手上功夫也确实不俗,这时候见王嘉遇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居然比自己长了两辈,心里好不服气,对他更不瞧在眼里,他兄弟二人和张明正座下弟子个个交好,知道赵颖丽十分心高气傲,武艺也高,当晚兄弟俩偷偷商议了,要挑拨赵师姑去跟这位小师叔祖比试一场,让他出个丑,这样万一给父亲或者师祖知道了,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第二天一大早,兄弟俩就去找赵颖丽,却撞见了张明正的六弟子裴新育,他也是年少好事之人,武功、年纪和顾家兄弟在伯仲之间,当下喝问:“喂,你们哥俩儿探头探脑在干什么?”顾友彪笑着说:“我们在找赵师姑呢,听说她干掉了不少渤海派的人,要请她讲给我们听听。”裴新育喜说:“好啊,赵师姐在山那边和曹师兄练武呢。”

    三人兴冲冲赶到山后,顾家兄弟心中盘算,用什么话来挑动赵颖丽去和王嘉遇比武,顾友超说:“要是赵师姑还在练剑,咱们就说是那姓王的说的,这一路、那一路使得都不对。”顾友彪坏笑一下,点点头。刚转到山后,忽听得赵颖丽正在厉声叫骂,这一下三人都大出意料之外,忙赶过去,只见赵颖丽挺着双索,正在追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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