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兜兜转转

    雪娘心情大好的在房里翻箱倒柜的收拾着她为自己筹备了多年的嫁妆，每整理擦拭一样，就幻想一出和黄有财情瑟交好的婚后生活，她早就打算好了，等她出嫁后，就把玉香坊的生意盘出去，那些桌底下的肮脏交易，她也打算说服黄有财就此收手，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生活，会因此在将来出什么纰漏。从此以后，她就安安心心的做她的黄夫人，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的日常，应该也难不倒她。至于黄有财那多房妻妾，她自然也不会容忍住在一个屋檐之下的，等她在府上的位置坐稳后，定会出手一个一的打发个干净。

    玉香坊今夜照常营业，只是雪娘可就没心思管生意如何了，熙攘的人群中少了她花枝招展穿梭的身影，除了要忙着为她自己低调的准备明日成亲事宜，也是想把善后之事做的妥当。玉香坊囚禁的一众姑娘暂时她还没想到如何安置，就这么全放出去又怕后患无穷，不过露露的事情还是可以先帮黄有财办好的，不然林以乔也不会轻易允之吧，只是释放一个小姑娘而已，说不定之后露露那丧尽天良的双亲一转头又把人卖了回来，雪娘并不觉得是会影响大局的什么大事。

    她亲自去把露露单独带了过来，对露露而言，关在一处的都是和她一样的可怜人，都只是被父母卖过来的不幸之人，所有姑娘都被限制了行动和言语，就是为了防止她们生乱，每次都是一个一个单独提去问话，就算是调教，也是专人一对一的，不过在此之前，黄有财会先选走一批，被他挑中的都会先后送去秦楚馆，由他请人训练。

    秦楚馆的训练自然要比玉香坊的难很多，刻苦很多，可不至于沦落到要学些讨客人欢心的床上功夫，更不至于要一双玉臂千人枕的成为玩物。只是黄有财选人有他的一套标准，除了五官端正，没疤没胎记，在年龄上也是越小越好，最好是还不记事的，容易洗脑管教，更会以秦楚馆为家的产生依赖心理。若是长相出众的，年龄上倒是可以适当放宽，毕竟小孩子长成后，会出落成什么样子也是个未知数。不过放宽归放宽，被选上后，他也还会细细的审查一遍那些姑娘的身世背景，更不会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和言明意图，以免之后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洗脑总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他也不敢冒险。而已已经长成的女子，都有了她们自己的思维和心计，表面上阳奉阴违，心思难以琢磨，所以一般来说黄有财会选中的也是少之又少。

    这么多年来，这些拐卖女子儿童之事，一向都是雪娘出面在操持，或人为，或意外地折在他们手中的姑娘更是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有背景的，要是东窗事发，身败名裂是一回事，罪上加罪更是板上钉钉的。若不是黄有财对她有恩，她由对他情深一片，雪娘也不想冒险趟这趟浑水。她想要的一直很简单，只要和喜欢的人相守一生，生儿育女，就算是粗茶淡饭她也不介意。

    简单的所求一直未变，可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无知少女，懵懂青涩也已经在一年年的岁月中流逝消散，年华不再。她感叹一声，没想到曾经以为会纯净如水的感情，曾经她一心想托付终身的情郎，有一日也会要她用手段来得到。

    看着眼前颤颤发抖的露露，连头也不敢抬一下正视她，雪娘不由想到了她多年前的样子，也是这般清澈明亮的双眸，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害怕，也许是因为她此刻怀着即将出嫁的心思，即将展开人生的新篇章，才会动不动地开始回忆幽幽过往吧。

    比起露露，雪娘应该是多一丝小确幸吧，毕竟她不用忍受被父母亲手卖入窑子的痛苦，不过也是因为她的父母，她才会主动卖身，以求安葬双亲的银两。只是买她的不是什么大善人，不是一眼相中她的有缘人，更不是大户人家买回去当使唤丫鬟，而是玉香坊的老鸨子。

    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雪娘有时候在想，那时候如果是黄有财买了她回去，他会不会也像初见她那时候的那样，一眼相中她，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呢？！如果是这样，该多美好啊，她可能当时就能成为名正言顺在他身边伺候的妾室，哪怕只是个妾室，她也满足了，就不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未果。

    好在现在的结局不算太坏，没成想这样好的结局还是林以乔成全的，就算是讽刺又可笑，雪娘也是甘之如饴。她在玉香坊打滚这么多年，见惯了人间冷暖，见多了男人好色薄幸，而黄有财是这些糟乱生活中，唯一支持她走下去的动力，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一心以为黄有财会是个例外，可这么多年时光，再真挚和纯澈的心也都在等待失望中消磨殆尽了，即使要不光彩的得到她应得的一切，她也觉得值得。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黄有财的那一晚，也是老鸨子拍卖她初夜的那一晚，她害怕惶恐的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噩梦，她没有准备好却不得不站在那台上，任人围观和出价，充斥着羞辱感和满腔屈辱，所谓的自尊根本不值一提。

    那夜的黄有财喝的很醉，却是反常的挥金如土，豪气十足的就投了她的初夜，就这样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个，在黄有财之后，老鸨子也给她安排过其他客人，可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了，她也不知道能拖多久，可就是想守住那夜的温存，记住他那番真挚的话语。

    现在想起来雪娘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她害怕的将来并没有那么可怕，也许是因为一段时间后，黄有财居然买下了玉香坊让她当了老鸨子，在她看来是黄有财想护住她，给她一处安生立命之所，他也真切的护住了，让他们的感情没有掺杂别的污点。可这样的事实，对雪娘来说是难得可贵的，可对黄有财来说，只会是半信半疑，在他之后的大半月里一直守身如玉没有接待其他客人，就算她有心，老鸨子也会强求的吧？不过是与不是，也许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也许他从未想过会真的如那些誓言一样娶她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