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惟愿相守
话说因为赵王的赐婚，我们一家被赵太后召进宫去参加宫宴——说是宫宴，其实除了我们，在场的就全是赵国宗室了！只可惜，我左看右看都没看见霜儿，一旁的太监说她不肯出席——可她为什么不肯出席呢？难道是不想嫁给我吗？
我们一走进大殿，就看到了很多赵国宗亲黑着的一张张脸，以及那耐人寻味的表情。我看了虽然觉得不爽，可想想自己要娶霜儿，也就觉得没什么了。赵嘉见我们来，赶紧上前，除了见我和兄长，更多的是看我妹妹！今天姐姐和妹妹都穿了浅蓝色的衣服——正巧公子嘉也穿了浅蓝色的。姐姐的长相大气，但毕竟她没被赐婚，所以她打扮的比较朴素，只是把头发绾了起来，头上戴了星星点点的银饰罢了，身上也没什么过多的配饰，妆容亦是很朴素；而妹妹呢，虽然她本人平时打扮朴素，可是毕竟是这样重大的场合，也是特意打扮了一下的，姐姐还特意拿了自己最爱的两支金钗给她带上，完了又给她簪了几朵花，妆容也是细细描摹过的，所以虽然妹妹本身相貌平平，但一经过打扮，加上姐姐的甘为绿叶，还是让公子嘉一见到她就挪不开眼！
宴会开始前，我们一家人被赵国宗亲们盯着看了好久！
宴会终于开始了，赵王和赵太后穿着正服慢慢走了进来，待他们落座，我们行了礼后，宫宴算是开始了：
“列位宗亲，今日本宫和大王在龙台宫设宴，一则是为了庆祝公主与公子澜，还有公子嘉与景姑娘的婚事；这二则，也是借着这喜事，为春平君出使五国践行，愿春平君不负本宫和大王所托，早日促成合纵！”赵太后起了个头。
“大王万年，大赵万年！”所有人都附和道。
至此，宫宴的第一阶段告一段落，然后就开始了常规项目——歌舞和宴饮。
其间，赵太后把我叫到了跟前，问了我诸多问题，不过在我看来这都是客套话罢了，只有问我和霜儿相处的如何才是她的目的——她应该是想借此套出我的目的——可我有什么目的呢？不过是为了娶她女儿，娶自己的心爱之人罢了！
“回太后，臣与公主也不过见了几面，公主居于深宫，臣身在庙堂，实在谈不上什么相处。更何况公主在太后教养下德行端正，怎么会小小年纪就轻易与臣一介外男走的那么近呢？但是，臣虽然只和公主见了几面，却也看出了公主临危不乱，心怀大义，谨慎知礼，聪慧灵秀——所以，未来臣迎娶公主后，也定当与公主琴瑟和鸣，相伴一生，绝无二心才是！”
“你这么说，本宫也就放心了，好！”她点了点头，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但是一个声音打破这个局面！
“可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公子凭什么保证，一生只爱公主一人啊？！”赵佾斜眼看着我问。虽然他是霜儿的生父，但他的举动也的确是无理之极，与平时那副样子格格不入！我真想说：“我可不像你……”
我走上前去行了个礼，又对着赵王和太后说到：“太后，大王，列位，关于这个问题，春平君既然问了，那澜也就正好当着众人的面，立一个毒誓：我景澜此生，心只爱公主一人，身只娶公主一人，除此之外我景澜不再纳一人，所有儿女皆是公主所出，家中上下一切皆全权交于公主打理，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愿同此誓！”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说话的人身上——我听声音也知道她，她就是霜儿！我转过头去，看着这个姑娘笑着向我走来——她还是穿着那身蓝绿色的衣服，腰间挂着我上次送她的，她兄长给我的玉佩。她的笑，还是那么美……
她走到我身边，向她的母亲和王兄行了个礼，而后看着我笑了笑，又转过头去说：“母后，王兄，我来迟了，请母后和王兄恕罪！”
“你是寡人的王妹，寡人怎么舍得恕你的罪！坐下吧，位子给你留了。”赵迁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而后，宫宴还在继续，我的视线已经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了！以至于我都没注意到妹妹和公子嘉之间的眼神互动和赵王看我姐姐的神情……直到宫宴结束，我们回到了家，兄长才把我叫到了书房，和我说起了他在宫宴上看出的他们的眼神。
“阿澜，今天大王看你姐姐的眼神你可注意到了？”
“大王？看姐姐？有吗？”
“哼！你的眼神尽给公主了，当然没注意到！”兄长瞪了我一眼，又接着说到：“你没注意到，我可注意到了——我看出来的，是爱慕之情！”
“啊？爱慕，大王爱慕姐姐？”
“应该是的——阿澜啊，你还记得你姐姐和妹妹到邯郸前我交代你说的话吗？”
“赶紧给她们物色一个好人家。”我答道。
“是啊，如今你妹妹已经许了公子嘉，我看这公子嘉也是少年有为，前途无量的。人品也方正，心里又有你妹妹，还不是赵太后亲生的——嫁过去也没人刁难她，我很放心，也很满意！可是这样一来，你姐姐怎么办，如今她也十八岁了，再不找个夫家，等再过两年她年纪一大，可如何是好呀！而今她妹妹先嫁了人，她这个姐姐本来就尴尬……这赵王，虽对她有意，可是赵王才十四岁，等到他加冠，你姐姐都多大了？！更何况他不过是个傀儡，还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这怎么行呢……”
“所以兄长的意思是……”
“我看你与大王和几位公子相处甚密，你看看，这赵国的宗室子弟和世家大族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兄……兄长，这我还真没有注意过啊！”
“没事！你再看看……等你妹妹下个月嫁人，我也就要回楚国了，到时候我也在楚国看看，有没有适合你姐姐的——不过说来也是啊，阿澜，我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可都不可知啊！你年纪轻，在赵国也没有根基，这日后要处处小心，更要学会察言观色，切莫成天出头冒尖，更不要意气用事！照顾好你姐姐和侄儿，不要让你妹妹受欺负，知道吗？！”
“知道了，兄长。”
兄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而后叫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可他却在书房待了一夜！我亦是一夜无眠，回想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一直是我这位兄长在为我遮风挡雨——为什么我总是长不大，到哪里都要让人操心！当年的娅清也是为我操碎了心啊……
第二天一大早，赵嘉府上的人就传话来，说是约我和妹妹下午在邯郸城西郊见。
到了下午，我和妹妹坐车前往，到了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只见赵嘉只带了两个侍从，早早的就骑马到了，我看着赵嘉，总感觉今天的他显得格外少年气，眼里都有光啊！妹妹则是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点缀着些深蓝色的花纹，和赵嘉那深蓝底白花纹的衣服刚好相配——加之他们都正好戴了白玉做的笄，让人还以为他们是事先约定好的——有时候吧，感情这东西就是那么奇妙，两个人就是会有这种不一般的默契！
赵嘉与妹妹相视一笑，他们二人并肩同行，往不远处的一处行宫走去，我差点都没跟上他们！
我们来到行宫，赵嘉与我们说要带我们去见一个人。到了内宫，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端坐在正中间，赵嘉行了个礼道：“阿母。”我和妹妹都被震惊到了，赶紧行礼。只见那女子一看见我妹妹，本来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嘉儿，这位姑娘是……”她看着赵嘉，试探的问。“阿母，这是景涵和景澜两位外卿大人的妹妹，景姑娘——也是儿子未婚的妻子！”他向他母亲介绍说，转头又介绍我道：“这便是外卿景澜大人！”
“哦，夫人安好！”我和妹妹行礼。
“不必拘礼，都坐吧！”她一脸客气的说道。
待我们坐定，她便向他们打听“何时认识的”“婚事真的敲定了吗”……最后还问赵嘉为何那么久没去看她。
赵嘉解释最近自己正在和伯父、李牧将军一同忙合纵的事，又要在军营里熟悉军务，所以没抽出身来，转头就说我也参与讨论了合纵之议，还提出来震惊四座的“赂秦之论”。
““赂秦之论”，我虽困在这里不能出去，可是外面的风声，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想不到如此大才之人竟是这么年轻！好，好……”她冰霜般的脸色，也终于有了对我们的一丝真正的笑意。
“姑娘如今几岁了？”
“回夫人，刚及笄！”
“那……姑娘可有什么爱好？”
“回夫人，我……爱读书。”
“读书，读书好啊！哎呀……果然知书达礼！有小字吗？叫什么？”
“夫人，我小字是一个“澈”字。”
“哦，“澈”，“澈”字好！哎，今日见你啊，真是意外，没做什么准备——都怪我这儿子！可别叫夫人了，先叫“伯母”吧……”说完，还瞪了赵嘉一眼，完了便拉着我妹妹说话，唠个不停了。
我和赵嘉只能笑笑了。看着这行宫实在简朴，这赵嘉的生母也不做什么打扮，地方也偏僻！哦，对啊，赵嘉的生母不就是那个被现在的赵太后，以前的倡后算计，被废掉的前王后李氏嘛！所以，她这举动可就太反常了呀——虽然赵嘉经常来看她，对她的平时生活肯定也有接济，但她的状态……还有她是怎么做到不出那个行宫，赵嘉也没去，却知道我在李牧将军府说的话的！
“哎呀，孩子，对不住啊，伯母这儿……实在简陋了……”
“伯母，撤以为，不管地方如何简陋，都要好好活不是！”
“是，是！你这孩子，想不到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倒是随了你这个哥哥了！”说完，还看了看我，而后又对赵嘉说：“嘉儿啊！如今你也要娶妻了，我告诉你，你可要好好待人家澈儿啊！”“阿母，放心吧！澈儿，你放心！”赵嘉笑着说道，这一刻，他是如此的像一个少年——不同于平时那个或一脸严肃，或眉头紧锁的他，现在的他，眼里有光，笑的真挚，笑的轻松！
他的母亲也不愧为名门之后，虽然生活艰苦，打扮也朴素，但是那种几十年来积累下的沉稳、端庄和气质，却还是不输那些外头的贵妇人！
从行宫出来，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更好了，我那妹妹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虽然还是很含蓄，却也开朗了许多！赵嘉见她如此，心中自然也高兴——他更高兴的，还有她不嫌弃自己生母的处境，与其相处的也极为融洽！
记得我们临走时，赵嘉的母亲还从一个很老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对明月佩赠予她们二人，我见那玉佩十分通透，是浅蓝色的，还飘着一丝丝的细棉，就好似那柔美的月光下飘落的雪花似的，清冷，又不失意境——美，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