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国玺归手
他此言一出，我只感觉心头一紧——难道赵迁认为这幕后的黑手是赵太后？显然不可能啊！赵太后再怎么样，都是“虎毒不食子”啊，更何况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对霜儿啊！
一路上，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找不出一种合理的可能，把赵太后和幕后那个派刁奴去欺侮霜儿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看向赵迁，他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我的肩，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事……
到了西郊，赵迁让人告诉那里的守卫，都不许通传，让太后好好休息。而后，他便拉着我走了进去。
如今的西郊行宫已经大变样了，虽然远不如龙台宫奢华，却也是重新精心整修过的，相比原先李璇住时的那种破败，如今的西郊倒也算得上是雅致的了！
赵迁一路上支开了所有人，我也终于问出了我的问题，“大王，咱们大晚上的来这儿，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对于我的问题，赵迁不假思索地答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寡人突然想起来要问母后拿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若是寡人自己派人来讨要，最后弄得人尽皆知的——不好，别人容易乱想！寡人夜行西郊之举，既是为了掩饰寡人做的事，也是给外人一点猜测……”
他又突然靠到我耳边说：“若是到时候，寡人真的处置了那些刁奴，也好让她们的幕后之人以为，这是今夜寡人和母后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也好让他们觉得，寡人和母后，还是一条心的！”
“原来如此，大王之智，澜自愧不如啊！”我恍然大悟，也感觉到了赵迁此人的才智。
赵迁听了我的夸奖，却也只是谦虚的笑了笑，“哈哈哈哈哈……子澜啊，你愈发会说话了！不过嘛，可能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寡人还记得，头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动不动就是说寡人折煞你了！哈哈哈哈哈……”
赵迁的话，听到我直冒冷汗，虽然我也说不出这话有什么敲打的意思，可总感觉他别有深意。
赵迁见我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你啊……怎么就会那么怕被夸呢？！寡人又不是朝堂上的那些大夫们，说话一分阴半分阳的，根本就不会好好说话！寡人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公子捷在北郊羞辱过你和霜儿……”
“大王，澜以为公子捷也不是一定有恶意……毕竟……妄议公主身世的人和看不起澜的人还是很多的……不过，李太后已经为我们出过气了，还警告了众人！”
“这件事寡人也知道……李太后，着实是狠了点——你知道吗，那个公子捷，被她打死了！”
“什么？！”当时在北郊，我只觉得他是被打晕过去了，怎么就死了呢？对啊，我当时听见了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难道……他赵捷是当场被活活打死的？
赵迁也看出了我的震惊，便对我解释到：“那日荆轲把这件事报给寡人时，寡人也是惊了！他说，当时赵捷被打得没了声音以后，李太后便说他是晕过去了，而后便招呼其他人可以走了。但是他们都走了以后，其他被打的人过去一看，才发现赵捷已经断气了！子澜，你知道吗，在寡人的印象里，李氏一直是一个极老实、敦厚的人，更何况赵捷可是宗室公子啊，她怎么会罚他罚的那么狠呢？！”
“大王，你说……会不会是赵捷另外还做了什么得罪了李太后啊？”
“不会吧，宗室之人与李氏的关系向来是好的，更何况，宗室素来是对兄长忠心耿耿的，对李太后也是很尊重的啊！赵捷虽然蠢笨，可总不至于去得罪李太后吧……”
“是啊，可那又是因为什么啊？！难道真的是李太后嫉恶如仇吗？这倒是说得通啊！”
“若赵捷只是羞辱于你，那倒是还说的通！可是霜儿……”
“这倒也是……”
“唉，罢了，一个不识相的宗室公子罢了！死了也好！你是不知道啊，这个赵捷，待人极无理，无才无德，尽会刻薄庶子，寡人原来是庶子，所以这个人啊，也从来没有给过寡人好脸，明里暗里没少给寡人使绊子！甚至是兄长，他也不是一直以来就忠心耿耿的，早先因为父王得位不正，所以当时他对兄长也只是做到了基本的礼数，没有那么忠心，即使当时兄长身为太子；后来……因为母后……兄长和李太后的处境极不好，他更是避之不及，怕是也没少干一些落井下石的事情；再后来，寡人登上了王位，一开始不懂事，因为听了谗言加上母后的逼迫，贬了兄长，于是乎他就更加不把兄长放在眼里了，虽然他更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可就是不知怎么的，就这两年，他突然开始巴结兄长了，一副愿意为兄长肝脑涂地也毫无怨言的样子！”
“哦——原来这不过是个势利小人啊！”
“这种势利小人，世上有很多，朝堂上更多，寡人之前做公子时，也有许多刁奴对寡人的身世嗤之以鼻的，当时寡人向父王和母后告状，使得那些人被处置了，可是渐渐的，寡人发现，那样的刁奴又有了，一次又一次，根本就处置不过来！即使是后来，寡人被立为了太子，这种人也没有少多少，直到寡人成为赵王以后，这种声音突然就没有了！可是如今呢，赵佾的事情一出，是，明面上没人得罪寡人，可是他们在背后欺负寡人的王妹！子澜，你应该也明白，这世上许多人的势利眼咱们是改变不了的，既如此，若不想受辱，就要爬的足够高，自身足够强，让那些嘲讽于你的声音变成奉承的声音——到时候，你若是愿意听他们拍马屁，就把他们当狗养着；若是嫌恶心，就杀了——这是你的权力！”
“大王说的是，澜记住了！大王，臣以为，作为一个国家，也应该这样——同如今的秦国一样！若是有朝一日，赵国可以复兴，可以超越秦国，那么，天下诸侯，皆往邯郸来！”
“说的是啊！子澜啊，寡人观其余六国君主，秦王虽有勇有谋，却暴虐，却过于严苛，就像上次你说的，若是他突然死了，那秦国，可能就离覆亡不远了！至于楚王燕王齐王韩王之流，皆胆小如鼠、朝秦暮楚、听信谗言、不辨是非、私德不修、积腐积弱，不思勤政爱民，成天尽白日做梦、混吃等死，偏偏身体还好，其之各国，又有何前途？！魏王，他倒是算不上昏聩，对内也算是赏罚分明，是个勤政爱民的贤王，可就是如今大争之世，他不懂计谋，仁义道德——也不能当饭吃啊！”
赵迁此言一出，我突然发现，他的智谋早已不是普通的少年可比了，“大王明智，澜佩服！大争之世，实力为上，然御民之道，仁义亦不可缺也——六国之君，除魏王外皆不爱民，除秦王外皆无实力，更不用说，他们诸国的朝臣之背后了！”
“是啊，说到底，我赵国的朝堂也不太平，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
我同赵迁聊了许多，许多治国、为君、为人臣之道，说着说着，天也就亮了。
赵迁朝着不远处挥了挥手，“去吧，去看看太后醒了没，等太后醒了就通传一声，说寡人和子澜等着她，有事！”
清晨，赵太后赵嫣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看见纱帐外已经有人候着了，她慵懒的探出头去，认出了来人是赵迁的近侍。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让赵嫣有了心理阴影，这次的她一发现是赵迁的近侍来了，直接就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不过，赵迁此次可不是来害她的孩子的。只听那人说，赵迁有要是要见太后，又说和公主有关，赵嫣这才放松了警惕，可是听到“公主”二字时，她的表情也立马紧张了起来，连连询问霜儿怎么了！那近侍只说大王会当面和太后讲，说完便告退了。
近侍走后，赵嫣立马就招呼下人给她梳妆！等到她出现在我和赵迁面前时，那种风采，根本不输往日分毫！她甚至还特意让人把她的肚子给裹起来了，又换了宽松的衣服——应该是不想让赵迁看到她的肚子生气，更不想让赵迁迁怒于她的孩子吧！
其实我看得出来，赵嫣心里还是有赵迁这个儿子的，只是面上她还是努力的隐藏这份情感，可能是怕赵迁再不领情吧！
赵迁呢，他其实也是想他的母后的，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如今也怕赵嫣不领他的情，所以也是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
多搞笑啊，亲生母子弄成这副模样……
赵嫣见到赵迁的第一句话，就是霜儿怎么了！
赵迁见状也是低下了头，而后屏退左右，怯生生的说：“霜儿她……”
“我的霜儿她怎么了？！你说啊？！你不是说会照顾好她的吗？！不是不会迁怒于她的吗？！为什么啊？！”赵嫣见赵迁说话吞吞吐吐，便直接打断了他。而她自己，则越说越激动！
“母后，是寡人的不是，有人……指使几个刁奴，欺侮霜儿，等到昨天子澜发现时，霜儿已经被折磨的……郁郁寡欢了！”
“什么？！她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她们把我霜儿怎么了？！她们干了什么？我的霜儿……她现在……怎么样了？……”赵太后哭着问赵迁道。
“霜儿没什么大事……昨日子澜意外发现了这件事，在知道霜儿被她们言语羞辱的事情后，一怒之下杀了一个带头的，而剩下的那些人，寡人已经让人把她们抓了，严刑拷打！只是她们嘴硬，至今还是不肯说出这幕后主使之人！”
赵太后被气的不轻，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到：“那些人——是从何时开始欺侮我霜儿的？”
“具霜儿贴身侍女交代，是从你和赵佾的事事发那时开始的！起初，她们只是有的时候对霜儿指指点点的，霜儿也没往心里去！可就是后来，她们越来越过分，霜儿呢，她也不说，所以等到子澜发现的时候，霜儿已经被她们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什么……我……我的霜儿……”当赵太后知道是从自己出事以后霜儿才被针对的事实时，她的脸色聚集了懊悔、仇恨、悲伤和自责。她的面上是再也绷不住了，嗷嗷大哭起来，方才让人精心画了半晌的妆容，也突然就花了！
赵迁见此情形，也是于心不忍，可是一想到是因为赵嫣和赵佾，霜儿才变成如今这样的时，他的那一点点的不忍心又一下子化作乌有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赵迁见赵太后哭的差不多了，就问到：“母后觉得，那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主使之人……难道是……宗室……”赵太后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出了她的猜测。
“宗室？为什么？”赵迁问。
“宗室之人对我、对你、对霜儿，甚至是对先王的不满，还用我说吗？他们这么做，也无非是想要试探试探你……你也不用多想，那些人——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一定，一定要为你妹妹——出了这口恶气！”赵嫣说道。
赵迁听了她的话，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脸色晴朗了许多！
“对了，方才你的侍从说，你还要问我要一件东西——何物啊？！”赵嫣一脸平静的说。
“国玺！”赵迁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看赵嫣的眼神也极为平静！
“国玺……好，给你。”赵嫣思索了片刻，而后也是一脸爽快的答应了，她让人把国玺拿给赵迁，赵迁看了看国玺，而后也看了看赵嫣，见她没有给自己别的任何表情后，赵迁便也做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离开了！只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脸色立马变了，转而变成了一脸的失落！
而我回头看看赵嫣，她也好像藏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苦楚！只是，我明白，赵嫣被赵迁如此对待、赵迁如此冷漠，那都是有原因的，赵嫣是咎由自取，赵迁也是有苦难言！
这天下，母子关系可以如此微妙，如此淡漠，母子相见会如此尴尬的——也只有赵嫣和赵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