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洛彤
齐府上下这几日都异常地忙碌，只为寻得齐钰。
七八日过去了，仍旧没有半分消息。
齐元两鬓斑白，双眼无神地瘫坐在金丝楠木椅上，一言不发，彷佛几日之间就老了十多岁。
管家李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紧闭的房门，探身往里看去。
这几日齐元将自己关在这间屋中，无心也无力再继续过问齐家大小事务。
知子莫若父，齐钰的性格他自然非常了解，截杀白然的计划乃是齐钰主动提出的，如果任务失败，以齐钰那自负的好胜心，又怎么肯活着回来见他呢？
那日听到白然已经安全返回的消息，齐元自知齐钰已断然再无生还的可能性。
“老爷，今日该吃饭了”管家李立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齐元那天拔剑追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自然不敢再轻易踏入房间之内。
见没有动静，齐元只得鼓了鼓气再次呼唤道。
齐元动了动身子，抬头往声响处望去。
由于门窗都是紧闭的，屋内光线颇为暗淡，齐元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肉球，倒是一时分辨不出来人是谁。
齐元张了张嘴，声音略微有些嘶哑，“把门打开”
多日不与人交谈，齐元的话语此时竟有些含糊不清。
“老爷您说什么”
李立自然没听清楚，只能模糊确认乃是齐元发出了声响。
齐元缓了缓神，再次张嘴道：“开门”
这一次的声音足够响亮，吓得李立顿时一跳。
李立不敢耽搁，赶忙将大门从外推开。
阳光从屋外漫入，霎时间就将屋内的颓然、阴翳、恐惧一一扫去。些许光线通过地板折射到了齐元面前，让他再次清醒了三分。
齐元闭眼，缓缓起身，享受着微微袭来的清风对他的洗礼。
“钰儿”
齐元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默默地念出了这两字。
“将门窗全部打开”
齐元再次睁眼，仿佛像换了个人一般。
“看来老爷是恢复过来了”李立心中暗暗有些高兴道。
全部的门窗不一会功夫便被李立尽数打开。
光线更加充裕，黑暗被吞噬殆尽。
齐元略微往前伸了伸手，似要捧住这一丝丝的光线。
可惜无果。
齐元对着手掌阴冷地笑了笑了，不知在想什么。
“咦，难不成脑子突然又短路了”李立看齐元状态有异，小声嘀咕道。
齐元忽地收起手掌，缓缓站起身来，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立大惊，没承想齐元又恢复正常了，他赶忙解释道：“老爷您能够振作起来，我齐家可算是有了主心骨”
齐元笑了笑，并未回复，而是快步往堂下走来。
来到李立身前，他道：“吩咐下去，今日所有齐家门客和小家族的家主都务必亲自过来，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是”
李立应答完毕，起身往外通知而去。
齐元看了看这空旷地大堂，道：“这丝光明握不住，说明我与此物无缘，看来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
“白家！你们好日子到头了”
阵阵光线虽然唤醒了颓废中的齐元，却也成了针对白家一场黑幕的开始。
蒙家
蒙恪几人又花了一天时间将平亭全面考察了一遍，汇总了诸多重要的信息。
“公子，我们从许县编纂的事录上查询得知，平亭的良田以前是归当地的郑氏家族所有”华阳道。
“郑氏家族？我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的事迹”蒙恪道
“二十年前的事了，公子不知也属正常”
“这个家族二十年前因为参与党争而被牵连，其家主被流放，其所拥有的土地后来被朝廷悉数收回，家族从此衰亡，为世人所遗忘”
蒙恪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册，问道：“收回来的那些土地呢？现在都是哪些家族持有”
“此事倒有些复杂了，收回土地这件事乃是许县上任县令实际督办的，他将一部分土地无偿分配给了平亭百姓，至于另一部分，他则是收归许县官府所有”
“齐元成为本地县令后，则一改上任的做法，开始借着职权偷偷侵蚀这些官府名下的土地，收入自家囊中”华阳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哦？那平亭现在大部分良田岂不都是在齐家名下”
“公子倒是猜错了，齐元身为县令，还是颇为爱护自己的名声，他怕此事惹得百姓非议，行事倒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他借着流民来袭，需要银两加固城墙的缘由，将现在平亭的土地以低价卖与那些依附于齐家的小家族手中”华阳道。
“好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如此做法既不会被人过度非议，又能收拢一帮小家族的支持，可谓是一举两得”郭秩评价道。
“那倒是有些难办了”蒙恪意味深长地道出了一句。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便到了下午。
蒙恪为了补上联盟的最后一环，带着青璇和华阳前往了如意坊。
如意坊和聚福楼皆处在同一条街上，不过有所差别的是，一个街道东头，另一个在街道西头。
两楼对立而望，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像极了朱义山和洛彤这对老冤家。
如意坊高四层，外围墙壁由青砖砌成，线条流畅，屋顶则呈六角亭形状，由一层琉璃瓦覆盖。
蒙恪以拜会的名义前来，自然很快被人迎了进去。
“公子稍等，我们掌柜很快就会前来”一位材身苗条，着红裙的的丫鬟说道。
如意坊的经营的范围非常广泛，平时拜访的商客自然也不少，洛彤身为掌柜，想来定不会清闲多少。
蒙恪倒也没多想，遂安安安静静等着。
片刻之后
一股香味隔着绣帘飘入蒙恪几人所在的房内。
华阳鼻子灵敏，率先感觉到了这股异香。
“好独特的香味，不知是哪家姑娘专用的”华阳转了转身，在四周分别嗅了嗅。
“确实独特，想来应该是个大美人吧”青璇轻捏着琼鼻猜测道。
蒙恪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嗅了嗅，不过他对这种东西天生便没感觉，所以一时也分辨不出此香的与众不同。
“倘若是个大美人，定是说明你华阳的姻缘就要来了”蒙恪调侃道。
华阳与蒙恪同岁，倒是还未娶妻生子。
“公子此话差矣，怎们能够闻香识姻缘呢？”华阳赶忙摆了摆手，打断了蒙恪的撮合之意。
一般来讲华阳这个年纪早应该娶妻生子，不过他本着宁缺毋滥的态度，一次次的拒绝了家中族人为他张罗的姻缘，父母兄弟皆没办法，最后也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咯咯咯咯”
“蒙公子是要撮合谁呀”
洛彤迈着轻盈的步伐，从绣帘外缓步走来。
竟是洛彤？
蒙恪颇有些意外。
只见洛彤轻轻掀开遮挡视线的绣帘，盈盈而至。
洛彤今日穿的乃是带有水波纹的黄色宫裙，上丰下盈，将她婀娜的身段衬托的格外明显。
要论妩媚，洛彤在蒙恪心中定排第一。
“洛掌柜，自从宴会一别后你我可是许久未见啊”蒙恪问候道。
洛彤落座，并没有直接回答蒙恪，而是将目光看向在他身后的两人。
带谋士过来还是可以理解，怎么还将自己的女人都带过来了，难不成是不放心我吗？
洛彤笑了笑，微微向她二人点头示意。
青璇在得知今日蒙恪要拜访的人是洛彤之后，立马也央求将自己一同带去。
她可是清楚洛彤此人在许县的风评，倘若万一让她占了蒙恪便宜，那就得不偿失了。
蒙恪执拗不过她，只得无奈带她前来。
青璇默默点了点头回礼，并未有过多的言语。
“是啊，许久未见了，倒是有些想念蒙公子了”洛彤此时方才向蒙恪回复道。
洛彤并没有因青璇其在面前而收敛半分，仍旧是以前那副模样。
“洛掌柜，此话不兴乱讲，我可是已有良人相伴”蒙恪说着便拉起青璇的小手，将其紧紧握在手中。
青璇不但没拒绝，反而还微微仰了仰自己的玉颈，略带几分宣誓主权的意味。
“哎，奴家人老珠黄，像蒙公子这样的才俊哪能看得上我哩”
蒙恪可不敢和洛彤继续纠缠下去，赶忙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眼前的尴尬。
蒙恪正了正色，严肃的说道：“不满洛掌柜，我此次前来是有大事要商”
洛彤平日虽以放荡面目待人，但一涉及到家族或商业大事，她彷佛会像变了个人一般。
见蒙恪并不像开玩笑，洛彤旋即也收了收神，道“不知蒙公子所说为何事？”
“联合白、李、洛三家，一起对付齐家”蒙恪定睛朝洛彤望去。
洛彤显得很平静，并未因蒙恪的计划而惊讶半分，“计划不错，不过蒙公子觉得有几分可行性呢？”
“倘若洛掌柜答应联盟，我便有十分的把握”
“蒙公子莫不是指望凭我去色诱那两家的老头？”洛彤直白道。
“洛掌柜误会我的意思了”蒙恪赶忙解释道。
“其实我早已与白，李两家达成协议，现在只剩你们洛家一家而已”
“哦！”
洛彤顿时颇为惊讶。
她可清楚，李、白两家的掌权者可都是老谋深算之人，想要将他们说服恐怕难于登天。
“蒙公子说所可是实情”洛彤再次确认道。
“洛掌柜如果不信，过几日便可随我一同过去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