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2章5
等重新回到教室，纪由真把杯子放到对方桌上，脸上扯出一抹笑:“刚才喝水太快，呛着了。杯子我给你洗过了，以后好好收着，教室里人来人往的，容易碰着。”
“谢谢！”李畏言有些意外，也没多说什么然后就埋着头睡起了觉。
回到座位上，陆灵舒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自己同桌:“你刚才没事吧？你动作真快，我都没说完。”说着她又抬起手在同桌背上拍了拍，神情似乎有些埋怨“喝水也能呛着，不过……你们进展有点快呀，都能共用一个水杯了。”
“舒舒，你说这咱们班的同学和李畏言的关系都不好嘛？”纪由真把头搁在桌上侧向自己同桌有些郁闷的问道。
“这个嘛，倒也不是，毕竟没有其他往来的话和自己也没啥关系，就普通的同学相处呗。但是，就个别没素质的人而言，嫉妒，可能使人发疯！”说到最后的时候，陆灵舒猛的冲着他拉大声音，脸也突然朝纪由真靠近，一双眼睛漆黑而幽深，就像是要把人吞进去。
看着纪由真和自己对视许久，一点动作也没有，陆灵舒蹙了蹙眉，脑袋也搁在了桌子上，“阿真，你怎么了？被我吓到了？”她轻轻抬起手将纪由真挡住一半脸颊的长发捞到耳后，随后又转到他的脸上，柔缓的抚摸了一下。
“没有，”纪由真对于这样亲昵的接触还有些不适应，下意识伸手一把捏住了还在自己脸上贴着的手。“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走神了。”
刚才自己是真走神了，陆灵舒的那种眼神他总觉得在某个地方见过，绝对不是现在的教室里。纪由真觉得自己似乎和这学校里的一切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明明就在眼前，却总叫人看不清楚。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让人无法窥透。
“哎！算了。”陆灵舒见状叹了口气，以为他还在为李畏言的事所烦恼。“其实，我们班敢使些手段的就这么几个人……”
纪由真看着自己同桌抿紧嘴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重重写下了几个名字然后递给自己，上面写着王应、聂婷、韩思友三个人的名字。这几人自己都有印象，分别是班里的纪委、学委和数学科代表。纪由真记得自己当时在教室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学委聂婷，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可爱邻家女孩。
可现在，纪由真心里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凉水，果然人是看不得外表的。
“你信啦？”看到对方认真看着这几个名字像是在思考什么，陆灵舒突然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是我乱写的？或者……我也和他们一样……”
纪由真用食指在纸上弹了几下，自信的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你有骗我的必要吗？你写的时候明显没有丝毫的犹豫，说明这几个人是你心底认定的惯犯。而且，你写的时候表情不大好，所以，其实你也看不惯他们？。”
陆灵舒呼了口气没有作声，手支着脑袋默默看着自己这一脸自信的同桌，突然有种越看越上瘾的感觉。纪由真这张脸她都看了无数遍了，可每次再看的时候都会让人心情舒适。
有句话不是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万千银河光影色，不及其眼中一点星，纪由真现在对她来说就是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纪由真此时可不知道对方正肖想他入了迷，拿着草稿本左看右看，除去名字这茬，那字体还被他硬揪出了点门道。
“对了，你这字……”刚才光顾着想人去了，现在晃眼一瞅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一听到对方提起字，陆灵舒立刻回了神双眼发亮，以为自己同桌要夸奖几句，迫不及待的拿起平时记的笔记翻开摆到他面前:“嘿嘿，工整不，清秀不？和你那小男友的比怎么样？老师都搞混了好几次呢，果然成绩好的人字都差不多，我跟你说你仔细看，我这字是不是跟那书店里印的一样……”
这话匣子，这么能吹！纪由真默默移开脑袋，啧！难道真是自己在李畏言那见到过所以才觉得眼熟？
晚上自习结束的时候，班主任又拖了几分钟讲了件事，说是明天学校的领导层和投资人会来学校参观，上午第一节课下课会举行个升旗仪式，让大家都表现好点。升旗的人选好巧不巧选定了李畏言和纪由真，没办法，谁叫两人不但成绩优秀还养眼呢！校领导过来，该做的排面还是得有的。
初春的夜晚还有点凉，无数学生都赶着回寝室冲个热水澡后继续看书复习，或者躺平放松。而此刻人群的大部队后面，黄色的路灯下，两道影子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突然，前面的影子停下来转了个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送你回寝室啊，我看别人谈恋爱都这样，不对嘛？”在纪由真对学校小情侣的认知里，差不多都是日常送回寝室，校园里压马路，寝室楼底昏暗角落里的亲吻，下课后一起吃饭……这都是纪由真在自己现实的校园生活中看到过的。
而且，像李畏言这样独来独往的人，说他内向吧，不见得。说他高冷吧，也称不上。一个外貌与性格极其不贴合的隐忍少年，不单人缘不好，宁愿被动也不想搭理别人，怎么想都觉得自相矛盾！
然而，前面的隐忍少年可不会相信他这套说辞，语气直白:“你觉得我会有危险？”
纪由真心里一梗，的确，他可不是为了谈恋爱，而是得确保李畏言的安全，毕竟刚来这里时前面这人坠楼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如果只是些同学间的小打小闹，怎么会上升到涉及生命的地步。
可以确切的说，自从来这个班级，他没有感受到一丝如同平常校园里的那种团体和谐的气氛，如果没有善意还能剩什么呢？
“或许呢！你怕吗？”纪由真盯着眼前的少年，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明确的态度。
还真是犀利，两人的对话一点都不像正常的高中生。此刻，两个心思各异的人互相打量着彼此，试图从对方身上获取更多有利的信息。
“怕，又怎么样？指望你吗？”李畏言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平静，就像一张静谧的网，随时要将他围截在里面，然后再把他所有的底细掀个彻底。
指望你吗？一个女生？纪由真瞬间读懂了对方话里的刺，如果不是对方提醒，纪由真还真差点忘了现在的自己是个切切实实的女性身体。但那又怎样，只要一切还没发生，就有机会。更何况他可是个男人，任何挑衅他都能接受，但要他提前认输，绝对不可能！
“我可不孬，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得相信我……”相信我是真的想要救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纪由真已经经历过死亡，还不止一次，现在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种感受，只有活着才能改变身边的一切，死了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好，”李畏言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嘴唇轻贴着他耳际，低醇的声音缓缓泄出:“我信你……”
耳边湿热的气息传来，纪由真一惊就要推开对方搭在他腰间的手。李畏言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没给对方出手的机会提前松开了。
后面的路两人并肩同行没再说过话，纪由真抬头看了眼对方侧脸，那半边脸在月光的晕染泛着清冷的光泽，而自己看不到的另一半脸则陷在阴影里，瞧着始终都没有真实感。
所以，照现在看来，李畏言其实是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恶意的。说实话，纪由真心里有点纳闷，面前这人冷静、淡漠，似乎对一切都很顺从的接受了下来，没有反抗没有质疑，就像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这真的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该有的反应吗？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男寝门口，互相说了再见后纪由真就离开了。
李畏言微笑着目送对方的身影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等到彻底没了影儿，他才转身上了楼梯。其实李畏言心中也有个秘密，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不完整，不是缺了一块，而是活的有点不像真正的自己。
每当他想要去回忆某些事情的细节时，画面总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似乎所有事情都发生的如此理所当然，如同那些被定好运转轨道的行星一样。
可是……李畏言解开左手衬衫袖扣，用手揉了揉手腕处的疤痕，这道疤还在。他到现在都还记能想起刀尖划破手腕皮肤时的疼痛。没错，半年前的他曾有过一次自杀行为。但中途却后悔了，当伤口上鲜血涌出的时候，没有解脱只有疼痛，他赶忙用毛巾裹着受伤的手去了医务室。
当时值班的是卉医生，那人看见他这状况倒是很冷静的帮他处理了伤口，没有问什么也没有惊动校方人员，只是语气老沉的说了句“想活着是好事，这里不是你该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