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兵者诡道变无穷
当晚，新汉军埋灶做饭，外紧内松。营帐外加强值守，营帐内吃完饭，军兵们呼呼大睡。
谷风雪第一次参与这大阵仗，哪里睡得着觉？去自己属下的军士帐篷里巡视了一番，见自己的大多兵卒也是警觉难眠。大家伙儿枕着盔甲，不敢深眠，生怕敌军趁夜前来劫营。
谷风雪心里不踏实，便去中军大帐中去找郭文柄。
郭文柄在灯下看书。谷风雪到时，他正合上了书，正准备去歇息。
见谷风雪到来，郭文柄笑道：“马兄弟，怎么了？睡不着？”
谷风雪老老实实承认道：“我真的睡不着。大战在即，我浑身都在紧张戒备！”
郭文柄道：“那么你可以放下戒备，安心去睡了。”
谷风雪道：“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郭文柄道：“两军作战，常常要拉很久的战线，有时要耗费数年之久。若不能做到张弛有度，那么还没决战，自己就已经先紧张得崩溃了！”
谷风雪悚然一惊，想想确是这样，然而她还是迷惑道：“可是，那也不能随便松懈下去啊！比如今晚，敌军若突然夜袭劫营，我们不是会受到大大的损失么？”
郭文柄瞧了她一眼，道：“马兄弟武功卓绝，骑术绝伦，这都是我向来所佩服的。不过马兄弟对兵法谋略、操练军兵，的确还尚有欠缺，我这么说兄弟你不会生气吧？”
谷风雪惭愧道：“郭大哥所说，句句属实。兄弟我明白的，只是能力有限，心中焦急，却也无奈！”
郭文柄想了想，转身进到营帐内室，随后手中拿了一个旧包裹出来，交到谷风雪手里。
谷风雪伸手接过，觉得包裹轻飘飘的，见郭文柄神色郑重，便好奇道：“是什么？”
郭文柄道：“里面是一本兵书。你也知道，我的祖上是大唐名将。世代相传下来两本兵书，另一本我正在钻研，包裹里这本我早已看完，就借给马兄弟看看。”
谷风雪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拿去看，若丢失了，可不是罪该万死！”
郭文柄微微笑道：“没关系的。包裹里这本我可说已经烂熟于心，此生绝不会忘记了！”
谷风雪与他交情不错，便不再客套，反而笑道：“既然这本你已经熟记于心，那我就拿去看看，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不过实话实说，我对兵法战阵，真的是一窍不通，你就好人做到底，先给我总体讲讲，让我多少先有点基础。不然直接看书也是一头雾水！行不？”
郭文柄无可奈何，道：“好吧。我就先跟你聊聊。包裹里这本兵书，叫《吴起兵法》，吴起这位将军，在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而他的兵法，千百年来被世人所推崇，和孙武兵书合称为《孙吴兵法》。两位先贤在兵法上各有千秋，不过马兄弟是刚入兵法之门，还是先看看吴起将军的兵书较好。”
谷风雪听得入神，道：“是因为吴起将军的兵法更浅显易懂些，是么？”
郭文柄笑道：“浅显是不敢说的，易懂是有道理的。当年我爹就是要我先读亚圣吴起的兵书，再读兵圣孙武的兵书，就是因为对于新手入门来说，吴起将军的兵法更为贴近具体的实战。”
谷风雪将“吴起”的名字在心里默念几遍，双掌合十，虔诚地向天拜了几拜，道：“老师在上，弟子给你行礼了！”
郭文柄笑得合不拢嘴，道：“你哪里能算是吴子的弟子，算是十八代徒孙都是给你长辈了！好吧，看在你这么敬重先师的份上，我就算是你的大师兄，我替吴子老先生多教教你好了！”
谷风雪也哈哈笑起来，道：“如此多谢大师兄了！那你赶快教教我吧！”
郭文柄摇头，道：“这可不是一日之功。你先回去潜心研读，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明日我们要与叛军搏战，今晚要好好歇息一番。”
谷风雪道：“那你先说说，为什么你今晚能安心睡着，不怕敌人来偷营呢？”
郭文柄道：“为将者，战场的因素都要了然于胸。我早已探听明白，城中敌人兵力远逊于我，只是占据城墙优势，在地利上优于我们而已。守城与攻城，难度相差何止十倍！他会放弃最大的优势，来取其次么？他若真的来偷营，我反倒谢谢他十八辈祖宗哩！”
谷风雪“哦哦”了几声，做了个鬼脸，道：“好的，师兄，这下我明白啦！您请安歇吧！”说着双手捧着包裹退出了营帐。
郭文柄笑着摇摇头，便去歇息了。
第二日，郭文柄却并未急着攻城。他慢慢悠悠地起床，慢慢悠悠地用饭，慢慢悠悠地布置攻城。直到临近正午，这才派出了第一支军马去叫阵，只是让一个百户长领着一小队人马而已。
谷风雪看得焦急，道：“郭将军，请让我前去叫阵，与敌军厮杀一番！”
郭文柄道：“看吧，敌军不可能出城与你厮杀的。”
谷风雪道：“他们若不敢出城，我便领兵推出云梯和冲车攻城！”
郭文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没开始研究那书，我不怪你。不过请你记住这句话，因为你的这句话，要先折损起码四百军兵。”
谷风雪悚然一惊，退了下去。心道，我们新汉军一共才两千四百人，若真的折损了四百军兵，都快有总数的两成了。看来我只能默默跟着他学，然后到书中再去验证。
果不其然，派出去的第一支军马在贵州城墙下叫了半天阵，敌军睬也不睬，更不出兵。
那百户长来报，郭文柄并不着急，道：“没事，继续去骂，怎么难听怎么骂！”
百户长又领着那队人在城下骂了半天，骂到七窍生烟，敌军却屹然不动，稍稍靠近些，便一通乱箭射了回来。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西山日头眼看着要落下。谷风雪没想到，这辈子的第一场大战，就这样混过去一天，这？难道两军作战，不就是全力拼杀么？
郭文柄似乎看穿了她的内心，对她道：“兵者，诡道也，能要示之为不能，用要示之为不用。可别跟一碗清水一般。那打什么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