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妪的条件
夜已深、明月如钩。
街道上，已不如白日时那般喧嚣热闹。
但偶尔还能见到几位武修，有的疾步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有的喝得酩酊大醉，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相互搭肩吐露着在宗派里遭受的不公。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从陆晨身旁走过时都驻足了几秒钟。
唯有那两个喝醉的武修劝他速速离开城，不然就成了老妪的玩宠。
陆晨笑笑摇了摇头。
二人离去，丢给了陆晨半坛酒。
那酒，闻着很辣。
“如果父亲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让我去打酒。”
陆晨单手抓着酒坛，放在嘴边停了片刻，似在犹豫。
但最终，陆晨还是喝了一口。
这不是陆晨第一次尝酒的味道。
他刚会扶着东西走路时，父亲每次打猎回来，肩上都扛着兽肉，手中提着一坛子酒。
那个时候，只要母亲稍不留神，父亲就会用筷子往他的舌头上沾点酒，辣的他眼泪直流，父亲却捧腹大笑，直不起了腰。
“如果能回到以前，那该有多好。”
陆晨再次抓起酒坛，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如果真能回到那个时候，父亲应该也会给我十斤肉，让我拿去给他换些酒吧？”
……
陆晨渴望知道答案。
可是真正能给他答案的那个人，已经无法给他答案了。
半坛酒，喝到夜深。
子时过，抱着酒坛的陆晨突然张开了双眸，目光直射三百米外。
三百米外，借着月光隐隐可见一个黑影在前行。
伴随着黑影前行，由远及近也传来了木杖碰撞地面青石的声音。
“来了！”
陆晨睡意全无，目光如炬，盯着那道黑影。
黑影越来越近，直至停在了陆晨三十米外。
借着月光，可见来者驼背佝偻着身子，右手握着一根木杖，穿着青灰色的破衣裳，衣裳绣着一朵朵金色的花朵。
她披头散发，发丝几乎快要碰到了地面，莫说在黑夜中无法看清此人的容貌，就算是白日之时，恐怕也不能看清她的真容。
而且陆晨在老妪的身上，也没有感觉到半点灵力波动。
就犹如先前在破庙中，陆晨没能在苏嫣儿爷孙俩身上感知到灵力波动，对方就像是个凡人。
但陆晨可不会傻乎乎觉得认错了。
甚至他敢肯定，此人就是他要找的老妪。
楚云灵口中提到的，那位金花婆婆。
因为，她的身上扛着一位少年。
那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打扮像是天元宗的弟子，此时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死是活。
此刻，陆晨看着老妪。
那老妪，也在盯着陆晨。
不久后，从老妪的口中传出了嗤笑的声音。
“哈哈哈……今夜……有点意思。”
她的声音很特别，就像是拿着一根铁钉，不停地在铁板上的刻划着，声音异常地刺耳难听。
陆晨放下了酒坛，起身来到了街正中。
“呦呵！还真的是冲老妪我来的。”
老妪的语气带着戏谑，咯咯怪笑了几声，道：“其他的少年都躲着我，你倒是很有胆气，第一个送上门来挡我的路。你，不怕死吗？”
“不挡你的路，我可能不会死。拦了你路，我也可能不会死。”
“哦？这就把老妪我听糊涂了。”
“不难理解！如果在生与死之间让我选择，我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活法。”
“倒是很有意思的回答，那么你拦我的路，到底为何啊？”
“我中了离枯老人的毒。”陆晨晃了晃右臂，道。
“离枯？”
老妪似乎看了看陆晨的右臂。
“你是想让我帮你解毒？”
“是的！”
“哈哈哈……！在这灵凰洲，知道我会解毒的人不多，你能找到我，想必也是老妪我先前救过的人告知的。”
老妪没有细问是谁告知的，似乎对告知之人也不感兴趣。
“让我为你解毒，不难！”
话入耳，陆晨的双眸顿时微微一闪。
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
“那么，说说你的条件吧。”
“只需你杀了我背上的少年。”
“？”
陆晨神色一怔。
这是什么鬼条件？
一人生，一人死。
这完全是拿另一人的命，来救自己的命啊。
“怎么？很难做决定吗？”老妪笑问道。
陆晨一言不发，目光却移到了那位少年的身上。
很奇怪，在那少年的身上，陆晨始终没有感觉到半点灵力波动。
这是极不寻常的。
因为就算对方处于昏迷状态，也会有淡淡的灵力波动。
陆晨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少年的肢体，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那少年，应该是……死了。
因为只有死人，尸体才会直僵僵的不自然。
想到此，陆晨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
今夜此时，在这条街道上遇见老妪也属于巧合。
陆晨错过了老妪抓人的时机。
之所以老妪还是出现在了苍灵城，不是为了抓人，而是要去将尸体悬挂于城门楼上。
想通了这些，陆晨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在生与死之间做选择，我只能说他的命太薄。”
陆晨双眸一闪，立即循行体内灵力，忍着全身通体瞬间到了老妪背后。
然而还没等陆晨拍掌打出，一根木杖快如闪电一般，砰一声顶在了陆晨的胸口上，将其直接顶飞出了十余米，落地后连着喷出了三口黑血。
“倒是个心思缜密杀伐果断的小家伙！”
老妪转身，冲着陆晨一阵冷笑：“可惜，在老妪我的面前，你这个塑骨境后期小修还不够资格为所欲为。”
陆晨死死盯着老妪，丝毫不在意体内的伤势，甚至连那喷出的鲜血都不去看一眼。
“在你的面前，我陆晨的确弱小。但是我始终坚信一点，不敢去尝试，那么成功的几率永远是零。”
陆晨再次冲向了老妪。
“还真的是固执。”
不等陆晨临近，老妪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念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塑骨境后期武修，放眼九洲三界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我便给你个体面的死法，死后不将你剥衣悬挂于城门楼。”
老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没等陆晨转身，老妪的手掌已经拍在了陆晨的背上。